第126章 心真的好疼
手心處傳來的絲絲餘溫讓氣息遊離的木木心底一暖,她還是再乎他的,哪怕和他沒有深交,哪怕隻知表麵,她果然還是善良的。爺爺說的沒錯,這樣的女子,真的令人疼惜。
雨水就這麽肆意地打落在他的頭頂,衝涮下來,努力張開著的嘴角一片蒼白,那張似陽光的臉龐也因失血過多而呈現灰白之色。最後在雨水的衝洗下,終是含笑合上了那一直想要說點什麽卻又說不出話來的雙唇。緊眯著的眼角帶著溫馨又滿足的微笑。
夏啟就這麽怔怔地望著緊緊抱著倒在她懷裏的人,那個女子眼睛從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瞧他一眼,他也沒有收回手中的劍。隻是在她驚呼那個人的名字時,他感受到了她的憤怒,與恨。
似乎老天也是在為她哭泣,好不容易有個想要留下來避世的念頭,在夏啟的到來全都斷送幹安淨了,緊抿著唇角的辛嬈年一動也不動地緊緊地抱著倒在她懷裏安然逝去的木木,不為雨水所衝而有所動搖。
站在她身後側的夏啟望著雨水,血水混合著泥土打在她的身上,被雨水衝下來的青絲淩亂的貼在她那白皙的脖頸處,那雙鳳眸半垂著,長長的睫毛掩住了大半瞳仁,在嫵媚中又添了一抹憂傷,又因白皙的脖頸露在外頭,加了一份柔弱。
看著這樣子不動不理他的辛嬈年,他的心頭劃過一絲疼痛,“安容你跟我回去罷!”
沉默半響的她不動聲色,似玉般的手指已緩緩地撫上眉眼早已瞌上的木木,冷凝著眸子道,“如若我不回去呢?”
哪裏可容得下她不回去,他花了那麽多的時間與精力,隻為尋得她回,力壓著心底怒氣的夏啟沉著眸子喝道,“做夢。”
“那就讓我做做夢又怎麽樣?”一直垂著眸子的辛嬈年低聲喃喃,撫著身下之人的眉峰長長地歎了口氣,“長得這麽大,從沒有做過夢,就讓我夢一回又如何?”
好疼!
心真的好疼。
辛嬈年隻覺得自己的心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疼痛過,疼的她整個人口都不開,隻能用一手緊緊地攥住胸口處,強忍著那一波又一波襲來的痛感,眼角,緩緩地掉下一串晶瑩的那叫眼淚的東西。來異世後的第一次掉淚,居然是因為此事。這讓她的心更疼,夢想中的安寧,就這樣被一個她處處避讓的野蠻男人給打破了,這讓她如何不恨。
為什麽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都要從自己的麵前消失去,為什麽她就是個專給身邊人找得事非來的麻煩。為什麽他們就是不放過她。心底的怒,心底的恨,如同滔滔燃起的熊火,從她的心底深處爆發出來,以至於身體都承受不起,而疼的掉下眼淚來。
好濃好濃的悲傷感,好深好深的仇恨感,好重好重的憤怒感,緊緊地包圍著跪倒在地上的那個女子身上。
緊抿著唇的夏啟望著再一次拒絕他的辛嬈年,心底突然升起一股無助感,好像一眨眼她便會從他眼前消失一樣。
猛地一個上前,撲倒在地,從身後緊緊地將跪倒在地上的辛嬈年抱在懷裏,頭顱深深地埋在她的脖頸裏麵,無助地低鳴,“年兒,我好怕,好怕一眨眼你就會離開我,我不想你離開。”
似是被他那麽一撞一抱,辛嬈年心頭間傳來的疼痛感更甚了,那種疼,在她身體裏蔓延,一直到身體各處,由裏疼到外,疼得都快要不能呼吸了,她隻能一手緊緊地揪著胸口,不讓自己發出疼痛的聲音來,然而她那張早已蒼白了的臉與呈灰白色的唇已顯露在了夏啟漸漸抬起的眸子裏,“年兒你怎麽了?”
一臉慌張的夏啟連忙緊拉住她的手,將她與她抱著的人緊緊地摟在自己的胸膛上,感觸到她身體上傳來的不自由主的顫抖與冰冷,更是一愣,臉色頓時柔和起來,原本停滯在眉宇間戾色也在此突然消散開去。連他自己都未發察覺自己瞳仁裏那抹深寒在此染上了迷朦的柔色。
“年兒如若你想夢,那便靠在朕的胸膛上夢,朕,永遠都是你最堅實的最溫暖的後盾。”
永遠,最堅實,最溫暖的後盾。
字字如珠清脆的落在她的心口,撞擊著她腦海最深處的神精。
“你說的話,可還有信用可言?”不屑一顧的辛嬈年頭疼地皺了皺眉,對於眼前這個男人,她真心無語了,太皇太後的壽宴上,他明明當著那麽多大臣的麵,答應過她放她離去的,如今卻是出爾反爾,恨不得將她給囚禁在自己的身邊,哪裏都不能去。
微微怔愣的夏啟自是明白辛嬈年所指是何意,但他也隻得搖著頭告訴自己,不能放手,不然真的就會失去她。
緊緊抱著她的手指節在顫抖,她能感覺出他的害怕與懼意,但她更多的是不想去知道,因為他又傷害了她心底再乎的人了。
剛剛木木雖然沒有再說出話來,但是他卻用口語告訴了她,夏啟愛她,以至瘋狂,屠了他的整個莊子,他要她快點逃出去。
原來剛剛風中傳來的血腥味是莊子裏所有人的,原來他已是一個瘋子了,一個病態已久的瘋子了,這樣的一個人,還適合在皇位上呆著嗎?突然間,她腦海裏掠過一道模糊的不成形的念頭,等她想要再想要抓住時,卻又沉匿不見了。
她,不相信他。心口處傳來的疼痛感告訴自己,自己懷裏緊抱著的女子居然對她產生了不信任,她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她嗎?然而他卻開不了口,他不能講出來,有些事,還不是時候。
“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也要回去看看你身邊的那些人了。”說這話時,夏啟已是從她手裏把木木給扳了下來,丟在了地上,深眸裏閃過一絲不悅,“沒能將你千刀萬剮,是有年兒護著你,下一世,你就別再投錯胎,靠錯人了。”話音落下,抬手反砍在瞪著眼怒視著他的辛嬈年的脖子上,一手緊接住緩地下倒去的辛嬈年,“對不起年兒,請原諒我……你隻能是我的皇後。”
大手一抄,緊抱著懷中人,邁著步子,急步離開。
慕星野雖然不知道他與辛嬈年發生了什麽事,但還是緊跟著夏啟的步子追了上去,在離開莊子時,又是忍不住回頭望了眼那安靜平和卻早已無了生機的莊子,心裏突地一陣失落與傷懷,看來以後郡主一定會恨死了他與皇上的了。
輕輕地歎了口氣的他搖了搖頭,恨就恨吧,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所有的真相,倘若還恨,那他也隻能受著了。
夜色深重,帶著一些凝露,在清冷的月光下搖曳著。
謙王府內,一襲錦繡紅袍在身的夏謙直怔怔地望著窗台上跳動的燭火,斜飛插入鬢角的飛眉輕輕地凝蹙著,眸子裏的燭火倒影隨著晚風七上八下地遊動。
腦海裏全是那一襲碧色衣袍的女子在躍動,一顰一笑,全然是流動著的清雅與生靈。“哎!”
長歎一聲,窗台上的燭火也隨著跳躍幾下,似乎在證明此時主人的心情極度空落。
“安容!我該拿你如何是好呢!”
對著燭火自言自語,還真不似以前的他。
收眉斂去眼中的思念,低聲輕喚,“春陽。”
“屬下在。”屋子外麵一直靜候著的春陽搖了搖手中的紙扇,沉聲應道。
“明日你帶些人馬還是去一趟莊子,去把安容郡主給我接回來。”夏謙望著跳動著的紅燭,瞳仁裏也漸漸地浮現了那麽一團緊隨著凝跳著的火焰,沉了沉眸接著又道,“如若她不肯回來,你就派人守在莊子外麵,不許打攪到她們的生活。”
站在門口處的春陽輕輕地皺了皺眉,心底裏劃過一絲擔心,“可那個人說了隻要王爺回來就會保郡主平安的。王爺這般做,會不會……”
“我心裏有數,你現在就去挑二十名精明衛士,明日一早就起程出發。”
“是!”不再反駁的春陽應聲退下。
抬了抬衣袍緩緩靠坐在窗台下的雕龍紅木椅上的夏謙,衣襟鬆鬆懶懶地半敞著,一手肘支著下頷,半燭火伴著清冷的月輝映襯在他那張顯得妖孽的臉上,半低垂著的眸子裏浮起的是一股執著與濃情,“安容,你想要的,我一定會想辦法全都會給你的。”
“誰說自古帝王無情,這兩兄弟便為了一個區區小女子便起了爭執。”
遠處一屋簷上,斜靠著屋簷而坐著一個衣身著淡藍色衣袍的男子,望著皇宮那方向後又回頭望了眼斜靠著窗欞而坐的夏謙,唇角浮起一抹譏笑,“好戲又要開始了哦!我們回去看戲去吧。”身子一個輕躍,人便已在了街頭十幾丈開外,如同鬼魅一般,快的都以為剛剛過去的隻是一陣風,而不是人。
“公子這樣做又是為何呢?”眼神裏閃著不解的高蘭望著那飄動的衣袂,追上前去。
“嗬嗬!”藍衣公子隻是低聲淺笑,“不是說沒有人可以看透她的命運嗎?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們這些小卒子先開動試試,棋盤開動,執棋人是我,她的命運,也隻能跟著我走了,不是嗎!”
言後身子又已是轉到了另一街的街角上去了,遠方隻悠悠然地飄來一句淡淡然的話語,“心不動,則身不動。然而心動,必風波驟起。我們就隻等看好戲吧!”
緊跟著他身後而上的高蘭卻是搖著頭麵露苦色地一笑,自家公子還真是看不透了,明明剛剛是想知道那個女子的消息才過來的,現在倒好,反而說起看戲之話來了,如若真是局外執棋之人,那何必還大老遠的眼巴巴地跑來這,隻為得她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