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偽善的對決
那位平胸的公主顯然有些坐不住了，她頻頻地向卡薩使眼色，可是卡薩沒有一絲猶豫地答應了。但他提出了一個要求，他需要挑選一些靠譜的隨從，與他一同前去說服風之王。
布魯諾的眼中隱藏了一絲詫異。
地精所走的“小城鎮包圍大城鎮，平民包圍富人”的思想方針，有效地利用了階級矛盾。
雖然目前的局勢看似地精們已被生命大祭司的勢力逼到了絕路，但是如同星辰之網一樣遍布在全國各地的地精們隱蔽和移動性極強，生命大祭司要想把他們一網打盡並不容易。
隻要貧富差距和高壓監管仍在，地精永遠不會有滅絕的一天，累積的壓力和仇恨就像隱忍的火山，總有爆發釋放將一切焚為灰燼的一天。
布魯諾認為地精翻盤，是遲早的問題，神王的寶座，將會落在地精領袖的手裏。冒著生命危險折騰了半天，最後兩袖清風拂袖而去的那種聖徒太罕有，所以他不相信卡薩一點都不在乎地精領袖的位置。
果不其然，卡薩轉頭便向地精們開始宣揚他的自由理念。
神王和領主都應該由所有精靈們公開評選，不應該世襲？
皇室的財政收入應該公開化，把收入取之於民用之於民？
貴族和平民應該接受同等的教育，官職和爵位不應該繼承，應當通過公平公開的考驗獲得？
布魯諾麵上一片和氣，心裏已經被怒火燒得稀爛。眼看著卡薩已經成功煽動起了地精們的情緒，布魯諾隻想讓他快點帶著“靠譜的隨從”滾蛋！
他恭敬地說道：“卡薩的覺悟，讓夜晚指引迷途的星辰都為之汗顏。請挑選你想要的隨從，我相信每一個被選上的地精都會認為這是無上的榮耀。”
卡薩禮貌地謝過，然後轉頭點了一位士氣高昂的地精，讓他大聲地說出自己對理想帝國的想法。
布魯諾以為卡薩不過是逢場作戲，想不到他開了個頭，就停不下來了。
壓抑已久的精靈們從未想過自己也有暢所欲言的一天，他們在卡薩的鼓勵下逐漸找到了自我，看向卡薩的眼中充滿了信任和崇拜。
小六捧著臉，閉上眼，癡迷地聽著和裴歲一模一樣的聲音，回味著自己和裴歲在一起時那些美好的日子。
“果然不管在哪個世界，‘他’都像耀眼的星辰，讓‘我’身心淪陷。”小六在腦海中花癡地說道。
雪滿感覺自己的樹皮都要被惡心掉了：“你的星辰怎麽可能看不出布魯諾的小算盤？他不過是在鞏固自己的地位罷了。”
小六：“那又怎麽樣，換作是我，也不可能讓布魯諾如願的。狹隘的胸襟和浮於表麵的私欲，這種淺薄的城府並不適合領袖之位。”
雪滿：“滿口仁義和公平的城府才有資格身居高位，真是虛偽的世界。”
小六：“這個世界本來就是構建在虛偽之中的水中月。智者擺布愚者，城府愚弄淺薄，金字塔尖尖上的位置，可不是誰都能上去的。”
雪滿：“你真的長大了呢。剛遇到你的時候，你還是個稚嫩的人類小孩。”
小六：“一轉眼就成了心機深沉的寡婦，世事難料。”
雪滿：“真不知道你和裴歲相愛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小六：“他把我的身心都變成了大人。”
雪滿：“我無法想象那是一種怎樣的蛻變。”
小六：“你不是想象不到，而是忘記了。想想那個在你心中留下印記的修行者，你決定為了他拔出深埋在荒山上的樹根，那種痛徹心扉的覺悟，還有你在漫長歲月裏永不停息的追尋。”
雪滿霎時變得溫柔了許多：“原來，那就是蛻變。”
小六：“我是為了成為他的妻子而出生的。雖然網上有很多文章說女人一定要為了自己而活，但我認為，生命中如果能遇到一個足夠好的男人，為他而活又何嚐不可？”
雪滿：“那些文章的意思是想讓你自愛。”
小六：“為了等待他的到來，為了與他相愛相守而變成更好的女人，就是我所理解的自愛。自愛不等於自私，不等於知難而退，不等於活在天上會掉金龜婿讓我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夢裏。”
她的眼中露出了堅定的覺悟：“如果站在他的身邊需要使出一千頭牛的力氣，我願意拿出一萬頭。愛情不是等價交換，隻有我足夠強，才配站在他的身邊，才有資格睥睨所有要接近他的情敵。”
雪滿：“你是想說，如果有一天他被別人搶走了，是你自己沒有本事嗎？”
小六：“能被別人搶走的男人都不值得留戀，但那不代表我應當成為一個高塔中等著別人寵愛的公主，何況我又醜又不是公主，隻能靠自己努力了。”
雪滿：“小六，你不醜，為什麽你總覺得自己醜呢？”
小六：“也許我原本不醜，但我站在裴歲身邊就……”
雪滿忍不住笑了，雖然身為木靈的他無法理解人類的審美，但他能明白蝴蝶會更喜歡顏色鮮豔的花朵。
小六：“幫助露娜，也是在幫助我自己。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如果卡薩死了，刑樂也將命不久矣，所以……”
當卡薩問道，有誰願意跟他一起去說服風之王的時候，小六第一個站了起來。
“我去！”
隔著大半個飯廳，她用盡全力喊出的聲音讓所有地精的視線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艾維坐在不易察覺的角落中，饒有興致地將緊盯著主桌的目光轉移到了她的身上。
布魯諾在聽到她的名字時震驚了，作為地精的領袖，他當然被告知了聖女的身份。他本以為卡薩一走，聖女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隻要他軟硬兼施哄好了聖女，她就是他將來登上王位的底牌。
然而，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聖女竟然想跟著卡薩離開？！！！
卡薩的眼中露出了讚許的光，他原本已經想好了帶走小六的說辭，想不到小六竟然主動站了起來，這可就省去了他還要多費口舌說服布魯諾的麻煩。
小六爬上了飯桌，挺直了腰，目光灼灼地看向飯廳裏的地精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