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蘑菇少女與狼
海哥哥太了解她了,一顆就把她從被子裏引了出來。
她嚼著軟綿綿的萌物,突然發現牆角伸出來一個小小的頭。她一下子清醒了不少,這不是那隻白天詐屍的狐狸嗎?
大人們在搞清楚什麽情況以後把它帶回了家,他們好像完全忘記了它詐屍的事情。
他們把一隻幾個小時前被車撞死,突然詐屍的野狐狸抓去洗了個澡。聽說它自從吃飽了就很乖。
小六的媽媽葉語晏也看見了那顆小小的狐狸腦袋,招手示意狐狸過來。
狐狸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很明顯那頓飯還是很有效果的。它看起來挺精神,雖然瘦了點。
小六被告知她在沒有任何道具幫助的情況下,憑著本能馴服了一隻野生的魔。這是她擁有獵魔師血統的證明。
可是她怎麽看也覺得這隻是一隻狐狸。
當然,一隻普通的狐狸是不可能把車頭撞成那樣的。但是一隻魔竟然能被一輛車撞死,這也太滑稽了。
很多事情在大人眼中是理所當然的,他們懶得跟剛入門的小六解釋。以小六的性格和她現在的身體狀況,也不可能會問。她怕他們又要開啟新一輪的演講,那她今晚就別想好好睡了。
她的小腦袋裏有很多問題。
例如她是怎麽馴服了這隻狐狸?
它從哪裏來?
身為一個魔為什麽會被車撞死?
它又是怎麽被她複活的?
為什麽一隻狐狸會是一個魔?
還有她究竟應該用什麽量詞,一個?一隻?一頭?一匹?
它有沒有名字?
她可不可以給它起名字?
它會咬人嗎?
它吃什麽?
小六突然想起自己是零食這件事,有點後怕地看了媽媽一眼。
葉語晏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把狐狸當玩具一樣往女兒手裏塞。
“它不會咬你,別怕,它以後就是你的了。”
爸爸陸明也加入了解釋的行列:“它還很小,你運氣很好,救活了一隻剛出生的鎮墓獸。”
鎮墓獸?
小六觀察著懷裏的狐狸。原本以為它是個風流倜儻的狐妖,哪知居然是個守墳的!
她“噗”地一聲笑了。
懷裏的狐狸似乎感覺到自己受到了嘲笑,很不高興地看著她,但也僅此而已了。
葉語晏進一步解釋道:“它隻是披了一身狐狸皮而已。”
“就像多多一樣。”大舅葉景然也加入了補充的行列。
小六突然覺得這個世界真奇妙,活了十五年突然有一天發現自己身邊的家人都不一般。甚至連狗都不是狗,狐狸也不是狐狸。
葉景然以為她沒聽懂,進一步解釋道:“多多是一隻饕餮,它平時會附身在黑狗上。”
難怪!難怪這幾年大人總在討論那隻狗!
小六抱著她的狐狸,覺得好幸福。因為神明竟然回應了微不足道的她,實現了她的願望。
她想起自己脖子上戴著一個裝著符的小紅袋。她怕玩著玩著把銅幣弄丟了,趕緊塞了進去。擠一擠,位置剛剛好。
太婆看小六的精氣神已經緩過來了,並沒有什麽後遺症,就讓葉海帶小六上去睡覺,說今晚的狩獵他們都不用來了。
葉海咬了一口橘子,很明顯已經被他吃光了。小六有點擔心他是不是吃太多了,這幾年每次見到他都在沒完沒了地往嘴裏塞東西,卻一點也不見胖。
“不帶小六去了?”葉海露出很驚訝的樣子。
葉語晏對太婆的決定很讚同,因為她馬上就笑得跟花一樣。
“算了,明年也一樣。”太婆看了小六一眼,“都這個樣子了,虧你們還想帶她出去狩獵。”
小六可以從她的眼神中看出她對自己的憐愛。
“可是……”
叔叔陸天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太婆的拐杖聲打斷了。
她狠狠地頓了一下拐杖,上麵的掛飾叮叮當當地響起。大家都明白事情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太婆的話是絕對得聽的。小六在心裏小小地總結了一下。
葉海順從地把小六連同棉被和狐狸一起抱上了樓。
他身後好像還跟了一隻她看不太清楚的東西,狐狸在她的懷裏友善地向那家夥打了聲招呼。小六從海哥哥的肩膀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它。
“她能看見!你們還擔心什麽!”太婆看著好奇的小六,又強調了一句,這句話似乎讓大家都安心了。
“第一個就讓你們緊張成這樣,樓上那一屋子的以後怎麽辦?早晚要長大的,還能當個金餑餑一直收著不成?”
太婆總能用三言兩語就鎮住場子。
小六的身體狀況似乎好了些,懷裏的狐狸好像給她帶來了一點活力。
葉海把她放到床上,又從他的房間裏把被子枕頭都搬了過來。
他準備了一大堆的零食後,把枕頭弄成一個丘,光明正大地擠在了小六的旁邊,掏出iPad,開始肆無忌憚地玩遊戲。
“他們說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一邊玩一邊若無其事地解釋,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小六聽的。
“放心,我不會對你幹什麽,你就睡吧。”
他好像很淡定地進一步解釋。
小六依然盯著他,準確來說除了這個動作她不知道該說什麽或做什麽。現在這種心情,讓她怎麽睡得著?
感受到了她的目光,葉海轉過頭來。他的臉紅了,耳朵也紅了,這讓小六笑了。於是他的臉更紅了。
“你太小了。”葉海以他理解的情況更進一步地解釋。
他似乎誤解了小六的意思。她繼續盯著他,他便開始坐立不安。
女人的眼神對男人來說是一種凶器,小六在這一點上深得媽媽的遺傳。
葉海放下他的iPad,像鼓起了很大勇氣一樣地轉過頭來,慢慢地俯下身。
她得承認那一刻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就像哪首歌裏唱的那樣。
小六緊張地閉上了眼睛,就算是那個年紀的她,也知道葉海要幹什麽。
那個吻像她所預感的一樣落了下來,天旋地轉,活力從口中被送了進來。
她開始理解為什麽一個獵魔師需要另一個獵魔師,那種肉體和靈魂之間的碰撞就像一把火一樣燒遍原野。
她徹底地醒了,在最不該清醒的時候。
她並沒有被告知,這個簡單的吻是很卑鄙的。
那意味著她在沒有選擇的情況下被烙上了所有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