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逼嫁(一)
魏寶福聽了汝蘭的話倒並未驚慌,有些遲疑的說道:“姑姑,這一切不過是突然發生,又不是人為的刻意安排,況且,生死攸關,不是應該更在意性命嗎?”
汝蘭無奈的歎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郡主難道沒聽過,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嗎?”魏寶福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苦笑著說道:“隻怕現在已經來不及了,此次事情鬧的極大,宮中那邊可能已經得到消息了。”
“那又如何,隻要您連夜回宮,避免與鎮北侯更長時間的相處,讓宮中眾人看見您出現,那麽就還有挽回的機會。”汝蘭說的很是急切,魏寶福雖沒見識過這裏對女性能有多嚴苛,卻也不願意輕易挑戰。
她拿起身邊的外裳披上,冷靜說到:“姑姑,我這就離開,我身邊的護衛大多受傷了,就留在此處靜養,麻煩您安排人送我回宮,給葉護衛單獨安排一輛馬車,餘順留下善後,行李什麽的,不需要收拾了。”
魏寶福是很有決斷的人,既然做出決定,那就不用拖泥帶水,玲瓏和珍珠都有些不知所措,汝蘭恨鐵不成鋼道:“以為你倆是好的,沒想到做事還是如此不周全,還不趕緊動起來,郡主身邊還是得有個年紀大的掌舵。”
兩個丫頭被這麽一嗬斥,也顧不得什麽了,趕緊動起來,原本來的時候馬車就布置妥當的,說走也就可以走了,榮延宗招來了其他下屬,正想好好布置一番,查查這幕後之人,一聽到郡主要連夜離開,他第一反應是想跟著一起走,路上好照應她。
隨後卻被理智拉了回來,此刻郡主離開,就是想要撇清兩人的關係,雖心裏有些不舒服,卻也知道不能輕易惹怒她,隻得按耐下去,明日一早出發。
主仆三人坐在馬車上,玲瓏瞧著魏寶福有些蒼白的臉很是心疼,“主子,咱們要不然先找個客棧歇息一晚吧,隻要離開了芙葉山莊應該就沒事了吧。”
魏寶福搖搖頭,“姑姑的意思我明白,如今隻有我早早的回宮,才能堵住悠悠之口,也能為自己辯解,否則,隻怕事情真的回不了頭了。”
魏寶福心裏清楚,她有祖母在,就算這次事情被人傳的沸沸揚揚,那也不會要了她的命,頂多讓她名聲敗壞,日後被人指指點點,找不到合心意的夫婿。
她是不在意的,哪怕不出嫁,她也是可以讓自己過得很好,可祖母一定接受不了,姨母那裏也不會答應,即便是為了她們,她也不能任由外人給自己潑髒水。
“要不咱們先給太後娘娘送封信吧,讓她老人家先壓製一番,總之不能讓外人亂說。”珍珠有些急切了,她雖然沒見識過流言的厲害之處,卻不想自家郡主身上有任何的汙點。
魏寶福安撫的笑了笑,“現在做什麽都來不及了,隻有我自己出現,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口,祖母本就性子急躁,若是旁人說了不中聽的話,隻怕她又要忍不住隨著性子來了。”
還有一些話魏寶福沒說,宮裏有淑妃在,怎麽都會幫她把事情壓下去的,即便不能完全壓下去,至少也能等她回來處理,她如今隻擔心皇上會順勢而為。
畢竟帝王心思難測,鎮北侯又是一個敏感的人物,魏寶福隻能暗暗祈禱,但願一切不要朝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果然,不等魏寶福回宮,溫泉莊子的事情,在有心人的縱容下就被傳的沸沸揚揚,所有人關注的焦點都不在行刺的幕後之人,反倒傳起了鎮北侯與康平郡主的八卦。
說什麽的都有,居然還有人說兩人早就情根深種,特意到溫泉莊子私會,誰知正好碰上殺手,越傳越離譜,即便是淑妃極力控製,也壓製不住。
太後氣憤的將桌上的茶盞砸在地上,大聲怒罵道:“這些黑了心肝的王八羔子,哀家還沒死呢,就敢來欺負哀家的寶福,她們也配提哀家的寶福,簡直就是找死,哀家要給她們三尺白綾,一個個的都去死。”
馮嬤嬤著急的替她順著胸口,安撫道:“太後娘娘莫生氣,您若是氣病了,誰還能替郡主平息此事,奴婢都瞧出來了,必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恨不得毀了郡主,您可不能此時倒下。”
錢嬤嬤跪在太後腳邊,一個勁的哭嚎,“要是老奴當時跟在郡主身邊就好了,她身邊沒個年紀大的看著,怎麽得了,那兩個丫頭也是該死,怎麽能任由郡主傳出這樣的名聲。”
馮嬤嬤很是無奈,“錢嬤嬤,你莫要添亂了,郡主還沒回來,怎麽個章程都還不知道,咱們怎麽可以先亂了陣腳。”
太後稍稍平靜一些,她咬牙切齒道:“哀家倒要去問問皇上,他是不是也想用哀家的寶福犒賞功臣,那鎮北侯再怎麽有能耐,那也配不上哀家的寶福。”
馮嬤嬤哪敢說什麽,應和著說道:“咱們郡主什麽樣出色的好男兒都配得上,可主子,咱們現如今還真不能去見皇上,流言如今傳成這個樣子了,您找皇上又能怎樣呢,總不至於讓皇上下旨殺了鎮北侯吧,那也是不可能的,倒不如咱們耐心等著郡主回來。”
太後一怔,有些茫然的跌坐在椅子上,“哀家的寶福怎麽會這般命苦,一點安生日子都過不了啊。”誰說不是呢,什麽樣的破事都能攤在她身上。
馮嬤嬤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太後,那邊衛國公府的老太君也聽到了消息,她這邊還沒開始相看呢,怎麽就鬧得滿城風雨,心裏雖暗罵自家兒子不成體統,卻還是高興的,畢竟這兒媳婦有了著落不是。
柴老太君是個忍得住的,也不著急去打聽什麽,外人說的哪有自家兒子說的可信,她可不想貿然行事,免得壞了自家兒子的算計,她不動,家裏的長媳卻是不消停了。
衛國公夫人李氏急匆匆的跑進鬆鶴堂,還沒來得及行禮,就焦急的說道:“母親,您可還聽說了外邊的流言,咱們家三弟實在太不像樣了,怎麽能去敗壞郡主的名聲呢,這一定是個誤會,咱們家得趕緊給三弟定下親事,親事一定,外麵人自然也就不亂說了。”
這倒也是一個處理的好方法,若這長媳是個心眼正的,柴老太君倒也可以交給她處理,可她老人家早就看出來了,自家長媳嫉妒心重,見不得旁人比她那一房好,如今長房雖承爵,但老大是個守成的,自然沒有老三在外風光,這李氏慢慢的也就有了小算計。
柴老太君也不出聲喝止,淡淡的開口道:“那你可有什麽好人選?”李氏一喜,笑著說道:“母親也知道,我娘家二叔還有個小女兒,生的花容月貌性子又溫柔討喜,與三弟最是相配,不如我回家.……”
柴老太君一個眼刀子甩過去,語氣不善的說道:“放你娘的屁,你二叔不過是個舉人,連個官職都沒有,他的閨女也配做侯爺夫人,我看你是眼睛被屎糊住了吧?”
平日裏老太君對自家這個長媳也是睜隻眼閉隻眼的,隻要不是什麽太過分的事情,她都不會過問,李氏主持中饋也好,對外交際應酬也好,都還算拿得出手,剛進門那會兒,老太太也是好好調教過的,如今年紀越大卻越是眼皮子淺了。
“母親,您不是說過嘛,咱們家這樣的境況,不需要女方家世有多出挑,隻要人好就成了,我那小妹妹,人品也是極出眾的啊。”
柴老太君嗤笑一聲,“你當我老眼昏花了不是,先不說你那二叔吃喝嫖賭樣樣來吧,就你那妹妹,私下裏沒少折磨丫頭婆子吧,小小年紀就那般暴虐,心眼子都是黑的,有什麽資格嫁給我幺兒?”
李氏臉色一變,她原本以為這些小毛病,也就自家人關起門知道,誰知她婆婆是如此的厲害,有些訕訕的說道:“瞧母親說的,我又不知道她是那樣子的人,平日裏我掌家理事,哪有那麽多時間關注她呢,可就算不是她,總得要找個人吧。”
柴老太君冷笑一聲,“為何就不能是郡主,給你娶一個郡主弟媳回來,那不是好事一樁?”李氏臉色一變,她家世不顯,父兄又是沒能耐的,還靠著祖宗傳下來的爵位勉強度日,若真娶了個有爵位有靠山有銀錢的弟媳回來,她隻怕就要被比到泥地裏了。
強笑著說道:“看母親說的,這郡主還有太後做主呢,豈是咱們家想怎樣就怎樣的?更何況,也不知道郡主是何模樣,能不能配得上三弟還得兩說呢,倒不如咱們家自己先下手為強。”
柴老太君是真想將她踹出去,可到底還得顧忌著長子長孫的顏麵,冷冷說道:“我這個做母親的還未過世,再怎麽長嫂如母,也輪不到你來插手幺兒的婚事,你該忙什麽忙什麽去,莫要在我眼前礙事,你也是要抱孫子的人了,嘴上積點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