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妃毫不客氣的一巴掌打在魏寶珍手上,她是學過一些功夫的,相較於其他女子,她的力氣算的上極大了,魏寶珍的手背一下子就紅了。
“母妃,你做什麽啊,不知道你手勁兒大嗎?瞧給我打的。”魏寶珍揉著手背,很是委屈,愉妃有些訕訕地笑著,“娘這不是有些激動嘛,誰讓你那麽不會說話,難不成,宗室貴女善商賈之事,是什麽美談不成。”
魏寶珍無奈道:“您想哪去了,我又不是缺心眼,隻不過跟您這麽說說罷了,更何況,女兒家能有這個本事才是真正安身立命呢,我可不覺得有什麽不好。”
“好了,我的小祖宗哎,不管是怎麽回事,你莫要亂說就是了,說不得,人家康平郡主,並不喜歡旁人提呢,總之,你做事穩妥些,別一沒注意,就跟人家結了仇。”
雖嘴上嘮叨著女兒,愉妃卻是伸手小心的為她揉著手背,到底還是心疼了,懊惱自己下手太重。
“好了,女兒知道了,您去忙您的吧,好好休息一下,晚上的家宴,估計是消停不了,說不得什麽時候能散,我這手沒事了。”
愉妃瞧著女兒手並沒有留下印子,倒也鬆口氣。
因著太後跟魏寶福的回歸,宮裏的人也都暗地裏觀望著,倒不是都有害人的心思,想著多打聽些消息,也好多些防備,總比稀裏糊塗就讓人算計了好。
太後是真的身體有些不舒服,回了慈寧宮就安歇了,由著馮嬤嬤帶領宮女太監們歸置物品,魏寶福也回了自己的偏殿,說是偏殿,卻一點都不小,住她卻是足夠寬敞的。
“主子,晚上的家宴,咱們要穿哪套衣裳?您可有其他安排。”如今入了宮,魏寶福身邊伺候的人,也都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畢竟她們也都在宮裏當過差,這裏麵的水有多深,都是深有體會的。
魏寶福淡淡道:“沒有其他安排,穿皇後準備的宮裝吧,雖不出彩,卻是按照郡主的規製來的,想必不會出錯,既是家宴,那也就不用濃妝豔抹,清爽一些就好。”
剛入宮她還是想要低調行事,若不是皇後挑釁在先,她也不會露出自己銳氣,但過猶不及,若是總擺出一副不好惹的模樣,那就不是什麽聰明的做法了。
“嬤嬤,你說皇上讓皇後率妃嬪親迎,他與皇孫公主們不出現,卻又偏偏安排了晚上的家宴,他究竟想些什麽呢?”魏寶福下意識的想要剖析皇上的想法。
錢嬤嬤笑著說道:“皇上乃是一國之主,他的想法,咱們這些奴婢哪能知道,郡主其實不必知道皇上的想法,如今能讓太後回宮,那就是皇上的讓步,以後的路啊,見招拆招吧。”
魏寶福點點頭,如今也隻能如此了,她的身份在皇上眼裏,隻怕是不受待見的,以後說不得還有更多的難題,現在,她考慮太多也沒什麽用處。
而此時的皇上,也在聽著小太監細細描述宮門口發生的事,張德旺伺候在一旁,看著麵無表情的帝王,揣測著他的心情。
皇上將手中的奏折扔下,淡笑著說道:“倒是個有些膽色的丫頭,倒也不愧是老三的女兒,有些膽識,張德旺你與她相處過,覺得朕的端慧公主與她相比如何?”
張德旺有些無奈,端慧公主雖不差,可到底是養在深宮,聰明卻沒有經曆過波折,康平郡主卻是能擔事掌家,如同主心骨一般的存在,二者並無可比性。
皇上並不願意聽到虛假的奉承話,張德旺心裏也清楚,隻好委婉的說道:“老奴與郡主相處時間不多,也不算太過了解她的為人,郡主確實是個有擔當的姑娘,端慧公主自然也不比她差,不過是兩人境遇不一樣,無法放在一起比較。”
皇上不在意的笑笑:“朕又不是不能容人的,她若是個好的,朕自然樂見其成,多準備些禮物,第一次見麵,朕這個大伯,可不能給的太寒酸了。”
張德旺總覺得這話裏似有深意,一時間卻也想不明白,隻得放下不提,皇上接著說道:“派個人去瞧著,一會兒,等太後歇息好,朕去給她請安,這該有的禮數,怎麽都不能少的,我們母子也有許多年沒見了。”
最後一句說的極輕,張德旺若不是站在身邊,恐怕也不會聽見,此刻皇上並不需要他說什麽,他隻需靜靜站立一旁就好。
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回來過了,太後覺得這慈寧宮的床,怎麽著都有種陌生感,總是睡不踏實,索性也就不睡了,馮嬤嬤攙扶著太後起身,年紀越大,她就越不喜歡身邊留著陌生小丫頭伺候,倒是馮嬤嬤多受累了。
“你說皇上可會來給哀家請安?”馮嬤嬤梳頭的手一頓,有些不確定的說道:“該是會來吧,既然已經請您回來了,又何必還端著呢,若是不來請安,那可就是皇上不孝了。”
太後冷冰冰的說道:“他如今已經穩坐皇位,哪裏還會在乎旁人怎麽說,如今就看他還念不念那一點微薄的母子之情了。”
馮嬤嬤心裏也沒有底,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說。
“去把郡主請來,皇上若能來,那是最好不過,若是不能來,咱們也該好好合議一下,何時出發最為妥當。”
“哎,老奴這就讓人去請郡主。”馮嬤嬤有時候也很無奈,她一輩子跟著太後,見過了她如何風光,如今又是如何的落寞,可人生就是這樣起起落落,她雖心疼卻無法說出什麽安慰的話。
馮嬤嬤剛交代完小丫頭,就有太監來報,說是皇上過來請安了,太後也聽到了動靜,她下意識的站起身,手指略微有些顫抖,雖不明白自己此刻的想法,身體卻是很誠實的往外間走去。
皇上慢悠悠的走進慈寧宮,他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麵上卻是毫無波瀾,自從太後到行宮之後,他也沒有到這裏來過了,如今再來,不免有些五味雜陳。
見到太後,皇上並沒有失禮,他幹脆的躬身行禮,“兒臣給母後請安。”太後看著不再年輕的皇上,仿佛看到了昔日那個在自己跟前拚命表現的孩子,如今一晃都這麽多年了。
“皇上免禮吧,哀家這裏可受不起皇上這般作態。”太後仍不肯示弱,她壓下心裏的萬般思緒,隻以冷冰冰的態度示人。
皇上不在意太後的言辭,自顧自的走到桌前坐下,馮嬤嬤極有眼色的上前斟茶,皇上端起茶盞,笑著說道:“嬤嬤還是那般有眼色,太後身邊多虧了有你在。”
馮嬤嬤一怔,先是小心的看了太後一眼,然後恭敬的說道:“皇上謬讚了,奴婢不過是做些本分之事。”
皇上淡淡的點頭,玩味道:“可惜啊,很多人還不如你通透。”
若有所指的看了太後一眼,隨意的揮揮手,不等太後開口,接著說道:“你們都出去吧,朕與母後要好好說說話。”
馮嬤嬤很是不放心,她擔心無人勸阻,太後又會胡亂發脾氣,可皇上的話她也不能不聽,隻得擔憂的看了太後一眼,躬身告退,一下子屋內隻剩下了母子二人。
“你有什麽話不敢讓旁人聽見的?還是你心虛了,看見哀家慚愧了?”
太後咄咄逼人,皇上也卸下了在外人麵前的威嚴,他嘲諷的說道:“母後何必如此待朕,同樣都是你的兒子,是你非要區別對待,朕自一出生就被抱到你跟前,哪怕養個貓貓狗狗,母後也該有些感情才是。”
盡管太後已經悔恨自己曾經的處事不公,可她對皇上的恨意卻是不減的,“哀家不曾虐待你,更不曾讓你缺衣少食,還助你登上皇位,你有何不滿的?”
皇上眼眶微紅,有些歇斯底裏道:“有何不滿?若不是三弟不要這皇位,你會給我這機會嗎?母後偏心就是偏心,何必說的如此虛偽。”
太後隻覺得心口悶痛,哽咽著說道:“你覺得哀家偏心,所以你三弟有的你都要搶?還要置他於死地?你還有沒有人性?”
皇上見太後如此模樣,他反而冷靜下來了,整了整衣衫,不甚在意的說道:“母後還請慎言,朕想要什麽不過是一道聖旨的事,何須要搶,說朕置三弟於死地,那母後可有證據?若是沒有,母後還是莫要誣陷朕的好。”
太後隻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來也下不去,正當皇上還要說什麽時,聽見門外傳來了張德旺的聲音,“啟稟皇上,康平郡主擔心太後娘娘的身體,特來求見。”
皇上下意識的看了太後一眼,見她臉色蒼白,呼吸困難,立刻上前扶她坐下,高聲嚷道:“張德旺,快去宣太醫。”
太後看著他臉黑如墨,滿眼的擔心,心裏無端鬆了一口氣。
魏寶福是馮嬤嬤催著過來的,她也擔心兩人這樣單獨說話會出亂子,誰知道,緊趕慢趕還是將太後氣著了,魏寶福也不管規矩禮儀了,一把將門推開,飛奔到太後身邊。
撫摸著太後胸口,一邊幫她順氣,一邊開口道:“祖母莫要急,跟著我深呼吸,咱們慢慢來,莫要生氣,想想我想想父王,您得好好活著,還要看著我出嫁呢。”
或許是魏寶福的方法管用,太後慢慢緩了過來,輕聲對皇上說道:“莫要請太醫了,皇上不在意名聲,哀家卻不想被人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