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我怎麽能忍受
江祁笑看喬舒，似乎也在笑話他也是個老狐狸。這不是兩隻狐狸，撞在一起了？那這個事情，可就能說到天昏地暗了吧。
太後回到瑤光宮後，便坐立難安，總感覺冷宮的葉蓮，還會鬧出什麽事情來，這個事情的中心一定就是花娘。她換了身常服，退去華麗的頭飾，變身成為了尋常府上人家奶奶的模樣，手裏始終拿著佛珠，在不停旋轉每一顆珠子。
“林嬤嬤，貴妃娘娘，近日可是有空過來，和哀家說說話了麽？”
林嬤嬤在邊上伺候，半蹲身子回話，“應該是有空閑了，奴婢這就命人去傳。”
太後嗯了一聲，不知為何心情突變緊張了，又變得焦慮，似乎在顧慮著什麽，眼裏滿是不安。她低眉一會兒，心裏念叨，一起都是哀家的錯，都是哀家的錯啊……。
木鬆和方樂奉命前去把林十五的爹娘遺骨，帶回來的，這也去了好些時日。花娘數著手指頭，“一天，兩天，三天……啊啊，他們都去了多久了？”
“小姐，這流放的線路，說是固定，可路上都會遇上未知的危險啊，何況也過去了兩年多，老爺和夫人的墓地，也會被荒山野嶺的雜草所掩埋，肯定要花上時間查找，再加上挖土什麽的……。”小蓉說著，停頓了一下，“三四天，太少了。”
哼，又不是你的父母，自然不焦急。花娘心急啊，這兩年多來，她都是對著衣冠塚祭拜，來寄托思念之情。眼下好不容易知道了父母的遺骨，當然是希望木鬆他們越快越好。好希望他們能落葉歸根，魂歸故土。
“小姐，你也就別嘟嘟嘴了。貌似太後那邊又有人來傳話了。”
太後？還真是死纏爛打啊。這剛入春後，都被請了不下五六次了吧，煩不煩啊。花娘無奈端正起身子，裝模作樣拿起繡花，一針一線繡著。
“奴婢，參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花娘動了一下眉毛，看了跪在地上的小宮女，“起來吧。太後娘娘，又有何吩咐啊？”
小宮女起身，始終屈著身子，不敢正視花娘，“太後娘娘，想請貴妃娘娘過瑤光宮一趟，說是有話想對您說。”
“哦。是嗎？前幾次，我不是已經婉言拒絕了嗎？為何還要再來？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事情，讓太後這般執著，請我過去一趟？”
“這個……奴婢確實不知。”小宮女遲疑一下，又跪下了，很用力的樣子，畢竟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這聲響，讓故作淡漠的花娘，恢複了常態，她放下手中的繡帕，“你這是幹什麽？我像是沒有生氣吧？”
“娘娘，你也是知道的。這太後娘娘已經請過您好幾回了。這次要是在拒絕的話，奴婢，奴婢恐怕……。貴妃娘娘，求你就去一次吧。”小宮女害怕的大呼，懇求。
麵對小宮女的懇求，花娘單手撐著下巴，沉默了良久，其實也不是不能去，隻是……她現在還沒準備好，還沒準備好該如何去應對醒悟過來的太後罷了，生怕場麵一度尷尬。
小宮女未見花娘有任何動搖，哭著再懇求，“娘娘，奴婢求求你了……就當做是救奴婢這條賤命吧。”
小蓉俯身對她耳語，“小姐，葉蓮放在太後身邊的人，上次的事情已經拔除幹淨了。太後，也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所以……。”
所以什麽？所以該去和她攤牌了嗎？花娘瞬間陰鬱著麵色，看了小蓉一眼，直起身板回應，“好，回去告訴太後，我收拾一下就過去。”
“真的？”小宮女不敢相信，喜出望外，愣住幾秒，隨即趕緊磕頭，高興的點點頭，起身就小跑離去了。
“小蓉，給我梳妝！”
“是。”
想想隱忍了兩年，這一刻總算是來了。可，不知道為何身心都在抗拒和太後麵對麵對峙呢。我到底是在怕什麽？難道說，我真的能原諒太後和葉蓮所做的一切嗎？對於我，對於我的家人。
花娘腦中一直在不停翻滾這樣子的問題，一直在質問自己，質問自己深處的靈魂。不想，本以為是要花上十幾分鍾的路程，一眨眼就過去了。她站在瑤光宮大門前，仰視看了一眼那刺眼的牌匾，迎合陽光的明亮，顯得更加叫人不舒服。
林嬤嬤一早就候著花娘了，她瞧見了花娘站在階梯下，趕緊過去迎接，“貴妃娘娘，總算是把你給盼來了。為何還不進來？太後娘娘，早就備好你愛吃的茶點等著了。”
花娘露著不失禮貌的笑容，強迫自己踏出了這一步，然後每走一步，步伐就變得異常沉重，仿佛小腿上捆著千斤頂一般。
“是嗎？前幾日，是我太忙了，無法分身出來陪太後說說話，但願太後沒有怪罪臣妾。”
“怎麽會？太後娘娘知道，貴妃您忙，也是耐著性子等著你來呢。哎，小心腳下啊。”林嬤嬤說完，指著門檻提醒。
花娘嗯了一聲，提起裙擺，跨了進去。瑤光宮內，還是原來的擺設，宮殿內還是彌漫著熟悉的香氣，唯一改變的是，宮內的下人們吧。
“太後娘娘，貴妃娘娘來了。”林嬤嬤進內屋通報一聲。
太後聽後，急忙放下手中的飾品，走了出來。一看見她，身穿素銀的服飾，臉上掛著謙和的笑容之際，她仿佛看到了林十五。
“臣妾參見太後娘娘。”花娘如常行大禮。
“啊。免禮，免禮。”太後回神，親自攙扶起花娘，“就別那麽講究禮節了。貴妃啊……嗯，哀家可以喚你一聲花娘嗎？顯得親切先。”
親切？我和你能親得起來嗎？花娘搖搖頭，表示不介意，“太後娘娘，三番五次的找臣妾，所為何事？”
何事？其實我也不知道該怎樣說。太後心裏一頓，拉著花娘就坐下，指著小桌子上的茶點，“來來，看看是否合你的胃口？哀家特意命人做的，嚐嚐？”
花娘淡笑拒絕了，“不必了，這些糕點不用嚐，就知道好吃。畢竟是太後宮裏的廚子做的東西啊，這份心意，臣妾收下了。”
怎麽？一定要這樣子給哀家難堪麽？太後臉色僵硬，十分尷尬，她皮笑肉不笑一會兒，擺擺手示意，屏退左右。林嬤嬤識趣，帶著屋內四五個宮女，退了出去。
隻留下花娘和太後兩人，在屋子裏。花娘保持警惕，出聲問，“太後娘娘，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殺人滅口？好讓你那可愛的侄女，出來後好上位麽？”
“別緊張，花娘！哀家隻是想和你說說心裏話，並不想讓其他人在場罷了。”太後調整好心態，“花娘，葉蓮這個孩子，是被哀家嬌慣壞了，才會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來，讓你受傷了。”
哦喲，這是在給葉蓮說情嗎？花娘微微動了一下鼻子，根本沒有好臉色給太後看，“事情都發生，也是過去了。太後你現在說這個來幹什麽？如今葉蓮被關押在冷宮內反省，卻不知悔改，還想要繼續利用江祁，利用自身的身子，想要翻身！拋開貴妃身份不說，就拿作為江祁身邊的妻子來說，我怎麽能忍受？”
“哀家知道，都知道……這不是哀家一手造成的錯嗎？起初，哀家隻是想保住葉蓮這孩子能在皇上身邊呆著的機會罷了，沒有想到……。”太後忽而不語了，她慢慢回憶過往，還真是不堪回首。
花娘抓住機會，幫她說了，“沒想到，會越陷越深。自然而然的成為了她的工具，是嗎？其實那些事情，都不是太後你願意的，都是葉蓮用計謀，讓你跳進去的是嗎？”
太後無言以對，她語塞，沒在正視變得有點咄咄逼人的花娘。花娘也是見好就收，她倒吸一口氣，緩和內心開始犯懶起來的怒火。
“太後，有些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不能否認，更不能用言語就能敷衍過去的。按照我國律例來說，葉蓮犯的本該就是族滅九族的大罪，然……你身為太後也脫不了幹係，所幸就保住她一命。這就對於那些枉死的怨恨來說，是一個很殘忍的事情。”
“對，你說的都對。哀家也是被她利用了，最後也是被你給救了回來。她暗地裏犯下的事情，哀家也有所知曉一些，隻是太出乎哀家的預計。”太後結果沒法接受，一個白蓮花的女人，其實虛有其表罷了。
知人知麵並不知心，這點很可怕。
“哼！太後，你找我過來，難道就是想要和我討論葉蓮的對錯嗎？”花娘生氣，起身甩了一袖子，背對太後。
太後知道說什麽也是枉然，她呼了一口氣，整人變得柔和許多，一副委曲求全的樣子，“花娘，哀家不求什麽。其實能留下她的性命，就很不錯了。但是，關於那一夜的事情，哀家知曉……哀家想，萬一有了呢，你能代她撫養嗎？”
“什麽？”
這話宛若晴天霹靂，花娘腦門上直接炸開了花吧。她喘著大氣，左右搖晃一下，咬著牙麵向太後，“太後，你認為呢？我會撫養從她肚裏出來的孩子？還是用非法手段得來的孩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