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7章 星之痕
所謂妖精，就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奇跡從自然中誕生的生命。
說是生命，其實更偏向於死靈。
但是，無論是死靈還是妖精，隻要長著人類的外形，那就在杜恩的守備範圍。
先不論黃金妖精的幼體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讓杜恩坐視不理是不可能的。
所以，杜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了一塊幹淨的布，披在了小女孩身上。
“哇啊哇啊……”
嘹亮的哭聲在杜恩給小女孩披上衣服的那一瞬間戛然而止，變成了小聲的啜泣。
兩隻小手下的大眼睛透過指縫直直的盯著杜恩，一眨一眨，閃爍著好奇的光芒。
來到小女孩麵前，杜恩半蹲下來，盡量讓自己能夠和小女孩平等的對視。
“怎麽了，小家夥，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是和爸爸媽媽走丟了嗎？”
說這些話的時候，杜恩盡可能的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溫柔，增加自己的親和力。
不過，杜恩卻沒有期待小女孩能夠回應自己。
這座島是懸浮大陸群最外圍的島嶼之一，和群島最中央的島嶼隔著上百公裏的距離。
別說是人了，就連路過的飛空艇也隻有杜恩搭乘的〈攜尾草〉號，以及商會和護翼軍的四艘飛空艇。
哪怕是腦子抽風了，正常人也不會來這種偏僻的小島上旅遊觀光。
所以，就如杜恩所預料的那樣，聽到杜恩的話後，小女孩歪了歪腦袋，沒有做出任何回應——因為她根本聽不懂杜恩在說些什麽。
有著係統作為翻譯，除非是完全失去理智的野獸，否則杜恩都有著與之溝通的能力。
但是眼前的這個小女孩，即非野獸也並未失去理智，可是她卻聽不懂杜恩說的話。
聯想到自己用千裏眼看破的信息，小女孩的狀態一欄上顯示的〈幼體〉二字，答案已經顯而易見了。
“你是剛剛才出生麽？”
看見杜恩伸出的手臂，小女孩下意識的伸出兩條蓮藕般的小手，抱了上去。
隨著杜恩手臂抬高，小女孩就像一隻樹懶一樣掛在了上麵。
然後，當杜恩手臂擺動的時候，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就像在蕩秋千一樣。
“哇伊～哇伊～”
明明連話都不會說，小女孩的力氣卻不小，穩穩的掛在了杜恩身上。
飛空艇已經走遠了，但是杜恩卻不是很在意，反而耐心的陪著這個小女孩玩耍。
一邊陪著小女孩玩，杜恩的魔術回路也開始運轉。
他現在隻能動用很少的一部分魔力，不過也夠用了。
杜恩的千裏眼，沒辦法做到像梅林那樣，閱遍世界所有的景物，也沒辦法像吉爾伽美什那樣全知全能，更沒辦法看到遙遠的過去與未來。
不過，或許是因為樣樣都不精通，所以杜恩的千裏眼反而樣樣都能看到一點。
看不到世界所有的景物，卻能看遍眼下之物。
沒辦法全知全能，卻能得到淺顯的信息。
不能看到遙遠的過去和未來，卻能看見短時間內發生的真實。
那是在杜恩還沒有踏上這座島嶼的時候，這座不大的島嶼上除了一棵生長了數百年的榕樹外什麽都沒有。
巨大的榕樹將自己的根莖植入大地，以此抵禦來自高空的颶風侵襲。
然而，就在杜恩踏上島嶼的那一刻，變化發生了。
一塊透明的碎片出現在榕樹的根莖下，在某種的力量的催化下，快速的凝實，變成了一個幼小的少女。
促使黃金妖精誕生的，並非是人或者其他生物的靈魂，而是那塊看上去無比純粹的碎片。
然而，當杜恩想要將看到更加遙遠的過去的時候，魔力的輸出量徒然增大，他身上的魔力開始不受抑製的暴走。
“哇啊？”
掛在杜恩身上的小女孩有些疑惑的看著臉上露出痛苦表情的杜恩，即使再難受，杜恩也沒有讓魔力發泄出去，因為會讓他身上的那個孩子受傷。
看上去隻有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但是在杜恩看來，卻像是過了好幾個世紀。
遙遠，遙遠，遙遠……
不僅僅是小女孩誕生之前的過去，還有碎片還不是碎片時候的過去。
杜恩看到了正在戰鬥的少女，看到了正在學習的少女，看到了像他麵前的小女孩一樣剛剛誕生的少女。
他看到了小女孩的前世。
黃金妖精每一次死亡，都會變成人的眼睛沒辦法看見的碎片。碎片飄蕩在空氣當中，找到了能夠孕育自己的土地後，就會化作人形出現在世人麵前。
這便是黃金妖精們獨有的輪回。
那麽，最初的黃金妖精，又是怎麽誕生的呢？
雖然杜恩隨時都能掐斷魔力的供應，但是到了這個地步，就這樣放棄不是太可惜了嗎？
追尋，追尋，追尋……
追隨著碎片一直回溯，那到底是多少年前的過去的呢？
碎片從天空中落下，墜入荒蕪的大地。
那是一個無比平凡的小鎮。
然而，就在碎片即將抵達根源的那一霎那，時間被無限延長。
杜恩的雙眼，從瞳孔的位置開始，被紅色光芒所渲染。
“你是誰？”
一個聲音在杜恩的腦海中響起，杜恩的靈魂在這一刻被無限拉伸，直達一片怪誕的世界。
糖果，畫像，木馬，玩偶，畫冊……各種各樣的玩具散布在這裏，一條彎曲的小路連接著各種各樣的“門”，好像可以抵達任何地方，又好像哪裏都沒辦法去。
然後，杜恩看到了聲音的源頭。
有著火紅色長發的小女孩，以及她身側大到就連成年人也沒辦法環抱，懸浮在半空中，就像是紅色鯉魚一樣的生物。
“你能看見我嗎？”
明明應該是沒辦法做出回應的過去，但是小女孩卻歪著腦袋看著杜恩，仿佛發現了他的存在。
即使隔著無數時空，杜恩依舊從小女孩身上感受到了無以倫比的壓力。
就像是食物鏈的上位者俯視下位者一樣，這是來自生命層次上的壓迫。
但是，杜恩並未產生名為“畏懼”的心情。
他點點頭，笑著看著小女孩：“沒錯，我看見你咯，我叫杜恩，你的名字？”
這一瞬間，杜恩仿佛看到了小女孩眼中有著光芒閃耀。
“艾陸可！”
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小女孩大聲的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我的名字叫艾陸可！”
畫麵在這一刻戛然而止，不知不覺中，杜恩體內的魔力居然已經耗盡，他就像是從水裏麵剛剛出來的一樣，全身都被汗水打濕。
剛才還掛在杜恩身上的黃金妖精，現在卻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哇啊！”
不過，杜恩卻沒有把她放跑的想法。
“一個人待著很危險的哦，你先跟著我吧。”
抓住小女孩，杜恩將她高高的舉過了頭頂。
坐在杜恩的肩膀上，眼前的視野一下子變得開闊，小女孩的眼睛也變得明亮。
“哇啊哇啊！”
小女孩的兩隻小手不安分的舉著，見到感興趣的東西就想要抓住，如果不是杜恩把她牢牢的固定在了身上，她肯定已經摔下去了。
如果是走丟的小女孩，杜恩肯定會想辦法幫她找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但是眼前這個幼小的少女，卻是從無誕生的黃金妖精。
杜恩沒辦法確定會不會有人來這座島上接走小女孩，但是杜恩知道，就算是黃金妖精也要吃東西，也會覺得肚子餓。
不過，帶走了小女孩的杜恩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現在我這算誘拐小朋友嗎？”
……
此時，並非是遙遠的過去，而是當下。
一成不變的小鎮中，一個小女孩卻在歡快的奔跑，讓她身後的巨大鯉魚有些無可奈何。
“艾陸可，不要跑太快，小心摔跤了。”
張開手臂，急刹車後的小女孩紅撲撲的臉上仍然是抑製不住的喜悅。
“紅湖紅湖，有人看見我們了，好厲害，明明這裏是與現實隔絕的夢境，卻能夠看見我們。”
繞著巨大的鯉魚轉著圈圈，艾陸可不斷的念叨道。
“杜恩杜恩杜恩杜恩杜恩杜恩……哇啊，你的名字叫杜恩嗎？嗯嗯，我的名字叫艾陸可，請多多指教。”
小女孩式的自問自答，艾陸可都快忘記，除了紅湖以外，上一次和自己說話人是誰了。
嗯，好像是五百年前，那個叫莉莉婭的家夥。
“不過，如果之前觸動了這個世界的人是杜恩，他可能沒辦法幫我們忙呢，因為他不是星神，也不是地神吧。”
想到這裏，小女孩的臉上露出了沮喪的表情，看到這一幕，一直懸浮在她身邊的鯉魚立刻安慰道：“雖然不是星神也不是地神，但是能夠出現在這裏，就說明那個叫杜恩的男人精神抗拒這個世界所帶來的影響，所以還是有機會的。”
和艾陸可同時看見了杜恩，比起身為“神”的艾陸可，隻是地神的它更能理解杜恩的存在。
如果說，勇者們是依靠聖劍的力量才能和它們地神抗衡，那麽杜恩即使不用聖劍，也能正麵對抗它們。
所以，杜恩雖然不是地神，但卻是無比接近地神的存在。
“如果那個叫杜恩的家夥和翠釘聯手的話，沒準真的能打破這個世界吧。”
說是這麽說，名為紅湖的巨大鯉魚卻不抱太大的期望。
因為不管是杜恩還是和它同為地神的翠釘侯，都不知道它和艾陸可所在的位置。
就算兩人真的知道了，就能夠聯手嗎？
何況杜恩根本沒有費心費力的來拯救艾陸可的理由，所以它隻是在安慰艾陸可罷了。
“紅湖，我要去睡覺了。”
“欸？你不是之前才說過，那些孩子的夢變得有些乏味了嗎？”
“哼哼，因為可能會看見杜恩啊，我知道的哦，杜恩一定在那些孩子身邊吧，所以一定能夠看見。”
看著興致勃勃的離開的艾陸可，紅湖有些頭痛。
它開始討厭那個叫杜恩的家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