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墜落
“咚————！”
山石崩塌，大地破碎，沉悶的撞擊聲，在遠離冬木市區的邊郊響起。
“當————！”
金屬的碰撞聲，摻雜在巨大的轟鳴聲中。
“鏘————！”
被擊碎的劍刃，破碎的刀身，就像子彈一樣朝著主人的方向飛去。
“當當————！”
長刀的碎片撞擊在肉體上，迸現出火焰的星芒，稍短一點的太刀擋在身前，在黑暗中傾瀉著幽藍的刀光。
猩紅的利爪，在這一秒和太刀碰撞在一起。
“鏘————！”
劍刃在一次破碎，但是杜恩的臉上，始終沒有露出半點表情。
“————投影！”
左手的太刀破碎之後，右手重新投影出來的太刀，由下至上，將身前的獸影狠狠的撕裂。
“噗呲————！”
紅色的鮮血就像泉水一樣從黑色的災獸身上灑落，野獸般的嚎叫聲在杜恩耳旁響起，被割開的身軀，這一次愈合的速度，終於變慢了。
“呼，就算魔力是無限的，你所使用的盧恩也有著其上限，以Caster的職階被召喚尚且不論，靈基反應還是Lancer職階的你，盧恩魔術的等級最高也不會超過B等級。”
看著遍布刀傷，身體的鎧甲盡數破碎，露出頭盔中的麵龐的庫丘林，杜恩微微喘息著說道。
方圓近千米的範圍，就像是被一張大網給籠罩住了一樣，暗黑色的天幕遮蔽著天空，將月色和星芒完全遮擋。
隻有一條不足五米寬的小徑，還在散發著點點微光。
這是阿爾托莉雅用聖劍留下了的光輝，無數被聖劍喚醒，死於戰場的亡靈們，正在用自己的力量幫助著杜恩。
然而，這份力量正在不斷的被蠶食，汙黑的泥潭正在逐漸靠近道路中央的杜恩，從淤泥中誕生，就像綢帶一樣的黑色藤蔓朝著杜恩所在的方向蜿蜒向前。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應該足夠了吧。”
即使遍體鱗傷，杜恩也毫不懷疑庫丘林還能和他再戰鬥幾個小時，和自己一樣擁有著龐大的魔力供應，庫丘林絕對不會因為這點傷勢就倒下。
是時候撤退了。
他很擔心另一邊的伊莉雅，間桐髒硯已經消失很久了，Assassin也去追擊伊莉雅她們了，就算巴澤特能夠擋下Assassin，也很難空出手去對付間桐髒硯。
既然露麵了，間桐髒硯肯定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沒有十成的勝算，那個隻配活在下水道裏的老人根本不會現身。
而且，就算他擊敗了庫丘林，難道就能從這片淤泥中奪走屬於庫丘林的那部分靈魂嗎？
不，他做不到，相比收集庫丘林的靈魂，或許Assassin那邊的靈魂要更簡單一點。
看出了杜恩的意圖，戰鬥到現在，庫丘林第一次開口了，嗤笑的聲音在破碎的頭盔下響起。
“怎麽，戰鬥到這個地步，你想要逃走嗎？”
帶著伊莉雅和巴澤特兩人或許不行，但是隻有杜恩一個人的話，的確有可能甩掉庫丘林逃走。
畢竟，支撐庫丘林現身的力量是他身下的淤泥，以這片淤泥擴張的速度，是不可能追得上他的。
結合了他至今從英靈那得到了力量，長距離的追擊中效果可能不太理想，但是在短距離的移動上，卻足以淩駕於庫丘林之上。
若要劃分一個等級的話，那麽杜恩領悟的能力便是——
“縮地（A—）：在沒有空間幹涉的情況下，能夠在兩百米之內的範圍進行極快速的空間跳躍。
注：必須有接觸物才能使用。”
這並非是因為突然擁有了什麽空間方麵的天賦，而是借由武藏所賦予的加護〈天眼〉，強行擊碎淺表空間的破弱點，然後通過小黑的〈轉移〉，在短距離的空間內進行移動罷了。
或許在距離上，比不上在之前那個世界看到的空間魔術，但是勝在不需要任何前置的施法條件，而且消耗的魔力相比之前的轉移魔術也小了許多。
如果不是隻有兩百米的範圍，而且還必須切切實實的接觸到能夠踩踏的事物，那麽這個能力的等級就不會是A—級，而是A 級了。
即便如此，從庫丘林麵前離開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才對。
“太遲了，‘它’不會讓你這麽容易逃走的，難道你還沒有發現嗎？在這種環境中戰鬥了這麽久，你的靈基已經開始崩壞了。”
構成杜恩的靈基是屬於赫拉克勒斯的，身前是為高潔的英雄，赫拉克勒斯本身所代表的就是人類麵對困難時永不放棄的戰鬥精神。
但是，這一份精神，此時正在不斷的被侵蝕著——
為什麽我生來就要遭受那麽多的磨難？
為什麽本應該成為國王的我，卻要淪為眾神的玩物？
為什麽我的孩子，會被突然發狂的我親手殺死？
因為神明！
輕視著凡人，蔑視著凡人，鄙夷著凡人，傲慢的俯瞰著人世，因為一己私欲，降下諸多災厄的神明。
憤怒在杜恩的內心交織，杜恩清楚，這不是他自己的意識，但是和赫拉克勒斯的靈基融合，就沒辦法避免這樣的侵蝕。
“你也避免不了嗎？”
就像是自嘲，庫丘林身上的鎧甲一點一點的破碎，露出了他那遍體鱗傷的身軀。
哪怕是使用了最後的寶具，單打獨鬥庫丘林依舊不是杜恩的對手。
畢竟，這是寶具的力量，是有時間限製的，而杜恩的力量，隻要魔力充足，就不會衰退半分。
但是，堅持到現在已經足夠了，因為他並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還有一個存在，也在貪婪的望著杜恩所在的位置。
“好……餓……”
人類聽不到的聲音再一次在杜恩的腦海中響起，就像是收音機的噪音，手指甲摩擦黑板的聲音一樣，狠狠的鑽進了杜恩的腦海中。
它，終於在杜恩麵前展露了自己的身影。
黑色的影子出現在水麵上，就像是沒有任何重量的氣球一樣，看到它的那一瞬間，杜恩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那足以讓人瞬間捏緊心髒的恐怖支配感卻籠罩著周圍的空間。
沒有知性沒有理性，甚至連生物都算不上。
黑影停留在水麵上，就像是海市蜃樓般搖晃著。
但是，它卻擋住了杜恩撤退的道路，壓在小徑上的霎那，聖劍所帶來的光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泯滅著。
不能再拖了！
壓低了身形，杜恩果斷朝著庫丘林的方向衝去，比起那個黑影，他情願去麵對庫丘林。
沒有了寶具的加持，現在的庫丘林不是他的對手。
但是——
“好餓啊。”
少女的啜泣在杜恩的腦海中響起，他隻覺得眼前的景物一花，本應該在身後的黑影，卻不知為何出現在了他麵前，在他麵前的庫丘林，卻出現在了他身後。
就像是他一開始就是朝著黑影撞過去的一樣。
“啊————”
張開嘴巴。
“唔——”
一口吞下。
泥潭上，杜恩的身影消失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巨大的撞擊聲，從泥潭深處傳來。
“咚——！”
“咚————！！”
“咚———————！！！”
越來越密集，卻來越沉重，就連在在泥潭上恢複著傷勢的庫丘林，也驚訝的看著黑影所在的方向。
上千米範圍的泥潭，就像是波浪一樣開始翻湧。
“不……要……”
痛苦的低吟，無聲無息的響起，但是，被吞噬的身影，卻沒有憐憫“怪物”的打算。
“我怎麽可能……”
杜恩的聲音，刺破了看不見低的泥潭，在黑暗中響起。
“……被這麽容易的就被吞噬啊！”
水麵在這一刻被傾覆，就像是天地被翻轉了一樣，耀眼的劍光，在這一刻衝天而起。
“六道五輪——”
“——俱利伽羅天象！”
被吞噬的那一瞬間，杜恩終於抓住了連接著黑影與另外一個少女的那一條線，隻要斬斷那一條線，眼前的黑影就是無根的浮萍。
看破因果，斬斷一切，隱約間，杜恩感覺到，自己的“空”，又往前邁出了一大步。
這麽一來，剩下的敵人，就隻有——
“戰鬥到現在，真是辛苦你了，不過，既然被召喚出來，那麽我也有著不能輸的義務呢。”
溫和的聲音突然在杜恩的耳旁響起，手中的劍，在這一瞬間被擊碎。
明明一直警惕著，可是為什麽卻在這最後關頭放鬆了戒備呢？
意識在這一刻變得模糊，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聖劍所遺留下來的最後那點空間上。
“真不愧是你呢，所羅門。”
黑暗，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