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無藥也無醫
元逍道士低頭說：“疫鬼已經答應下來……師父說過，隻要疫鬼答應，獨訶邪拏對它就會有所感應，不論千裏萬裏，也一定會把陰魂拘送過來。”
對了，獨訶邪拏是婆邪利國宰相的麵具，而婆邪利國的宰相傳聞主宰這個國度的陰間，對陰魂肯定是天然的束縛能力。
難怪這元逍道士不怕疫鬼答應後又反悔，還有這重關係在。
“現在恐怕不行了。”
池錚嘴角抽動，若是以前確實如此，可如今那疫鬼恐怕不敢把陰魂拘送來了，否則來一個疫鬼殺一個疫鬼。
但麻煩不在於疫鬼，而是刻意去製造瘟疫的那人。
“道長，道長，我已讓人去把林醫正請來了。”
宋知府滿頭大汗地進來，甫一進來看到醒來的元逍道士，先是一愣，隨後大怒：“就是你這元逍子，好個家夥，原來是老眼王帳下的反賊，竟然有膽量騙本官。”
元逍道士被宋知府一瞪，完全不在意，經曆了夢境中的拷問，世間除了池錚，少有他害怕的事情了。
“宋知府，快去喚人來，讓今日的施粥停下，所有的粥全部銷毀。”
“啊？”
宋知府是懵逼的，等聽到池錚說“粥裏有毒”才明白過來，連忙點頭。
“再把這元逍子送往死牢，嚴加看守。”
池錚雷厲風行，一係列事情迅速吩咐而下辦妥。
等做完後，他微微一閉眼，“尾怨”立刻讓他入夢，同時把方才獲取的記憶在夢境中回溯，當即就讓他知曉了元逍子的師弟長什麽模樣。
那是一個外表陰沉的年輕人，並不惹人注意的模樣，走在街上不會引起第二個人的關注。
但就是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年輕人，天賦比元逍子還要高，被雲陽子賜予道號“天重子”，被派來完成這次的重要任務。
那麵具獨訶邪拏肯定還有古怪，否則天重子在得知師兄出了事後，依然堅持繼續執行計劃，就不擔心怎麽尋回獨訶邪拏嗎？
可如今無暇多顧，池錚等來了林醫正。
朝廷在每府每縣都設立“惠民藥局”，就是為了施恩於民，澤被萬民，所存藥物都較市價低廉，讓貧民也能看得起病。
可惜想法是好的，現實是殘酷的，低於市價的藥材從何而來？都要當地府衙和縣衙出錢，朝廷可不會出一文錢，而縣衙和府衙又不大樂意出這個錢，長此以往，惠民藥局就真的沒什麽可用的藥材了。
這隻是個空架子的機構！
聽著已經快六十五歲的林醫正跪在地上，說完以後，池錚意識到靠這個惠民藥局是不可能有啥用了。
別說藥材，就是大夫都不夠。
惠民藥局按照朝廷法令，應設醫正一名，司藥三人，合計一共四人，且未入流。
即醫正連吏都不是！
就這麽四個大夫，就算有足夠的藥材，能應付城內城外十幾萬人？累死他們也辦不到。
“林醫正，請起吧。”
看這林醫正垂垂老矣，身體哆嗦，池錚過去把他扶起。
“宋知府，看來如今隻有靠你了。”
池錚沉吟道。
“靠我？”
宋知府怔然，又不敢反駁：“還請道長詳說。”
“這府城之內應該有不少藥鋪吧？也該有一些大夫，還請宋知府下令，所有藥鋪內的藥材全部集中至衙門看管，城內大夫不論是誰，都該到府衙聽令。”
“這位道長……”
林醫正被攙扶起來後，苦笑說：“恐怕行不通，旬前民亂方起，城內大亂，多有縱火者肆虐，幾乎城內所有藥鋪毀於一旦，許多大夫都被被亂民打死，就連惠民藥局也被襲擊，死了個司藥。”
亂民？
池錚一驚，卻沒想到元逍子一行人這麽狠辣，但這也符合邏輯，既然要最大化讓瘟疫爆發，死的人越多越好，那麽自然要提前讓官府無法施救，毀掉所有藥鋪，殺掉眾多大夫，就是計劃中的一環。
此後便是讓宋知府聽從行事，與他們方便，進一步快速擴大傳染，到時候不止是安平府城這周圍十幾萬人，可能更多人都會席卷進來。
一想到曆史上幾十萬上百萬人死於一場瘟疫，池錚也不由微微色變，元逍子等人是根本沒把百姓當人看啊，換做是他，哪怕是五隻蠍子，他也不忍心下手啊。
這就麻煩了，城內藥鋪都被燒毀，許多大夫還被殺了，要說這事應該火燒眉目了吧？在民亂結束後，應該立刻察覺而上報才對，可這宋知府……
“宋知府，立即上報朝廷，讓朝廷遣人賑災，其它府縣該有許多藥材和人手吧？”
“這……”
“有什麽問題？”
“不，不是，道長，”一看池錚視線看來，宋知府慌忙解釋，“其實民亂一開始，我就上報了朝廷，但朝廷賑糧迄今為止都沒送達，若是再次上報朝廷，要等藥材和人手過來，沒個月旬功夫，恐怕是不成的。”
這可真的是……
池錚心想真要這樣，恐怕此地都一片屍體了，看來靠這大陳國朝廷，與這當地官府一樣不靠譜。要靠譜的話，也不會把天下折騰成這般模樣。
他一時間也覺得棘手，如若這般的話，既沒有藥材，也沒有大夫，難道真的隻能把流民絕殺在大營之內，任其自生自滅？縱使這樣狠心，也不一定能夠完全杜絕瘟疫流行，就在這城內，也有不少死人甚未處理，還有那疫鬼與反賊暗中作梗，耽誤的時間愈久，事情就愈加不可挽回。
難道隻有一個辦法了嗎？
使用“攝病回生咒”倒是能治療瘟疫……可城內城外十幾萬人，就算是其中十分之一感染瘟疫，把他累死也治療不了這麽多的病人。
或許可以……
池錚想到這兒，望向林醫正：“林醫正，貧道有一事想要拜托。”
林醫正看府尊大人都對池錚畢恭畢敬，甚至有些恐懼的樣子，他一個連小吏都不是的未入流，哪兒敢對池錚說一聲不字，連忙說：“道長有何吩咐盡管說。”
“貧道想你在藥局尋個空地，安排十個染上瘟疫的病人，”池錚瞥了眼宋知府，“你有什麽要求的，可盡管與宋知府道明，宋知府一定會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