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緣由
“沒想到那史家主母屍變了,還可能就是源頭。”
池錚離開史家,走在空無一人的寂靜街道上,還在回味剛才的所見。
他還在猶豫,是一劍殺了那屍變的史家主母,還是通知宋捕頭等人直接上門?
但這事沒有證據,就算上門,恐怕也拿不住史家的把柄。那楊縣尊未必敢這般行事。
“那老頭明日要把棺材送上山去藏匿起來,倒是個機會……”
池錚正邊走尋思著,冷不防後麵傳來一道聲音:“道長留步。”
忽如其來的聲音,令池錚猛地一回頭,可是幽冷的月色下,並未見著一人。
“是誰?”
“道長……”
幽幽的聲音似乎近在眼前,又像是遠在天邊,與聲音不同,影子都沒見到一個的池錚愣了下,隨後施展了“通幽”法術。
瞳孔緊縮隨即放大,青藍的光圈在他的雙眸中激起漣漪,黑夜不再阻擋他的視線,也一下看見了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位身穿黑色官服的中年人,頭戴錦冠,手持笏板,正向池錚作揖:“道長,小神乃是下亥城隍,有事向道長稟呈。”
“下亥城隍?”
池錚是真的吃驚不小,他怔然片刻,想起之前遇到的山神,心情一下有點不好了,警惕道:“你是下亥城隍?”
“小神豈敢欺瞞道長?”來人苦笑,“小神姓萬,本名一個‘進’字,有幸被下亥百姓供奉,成神於武德七年,距今已有一百二十九年矣。”
“你若真是本地城隍,不知尋我何事?”
池錚連山神、江神都見過了,雖然開始還驚訝一下,可很快又覺得沒什麽大不了的。
“小神知曉道長今晚夜探史家,也明白道長忙於什麽,所以特來稟呈往事……”
“看來你很清楚發生了什麽?”池錚饒有興趣地看著城隍萬進,“你既然是本地城隍,該有守城驅邪的本職吧?為何任由邪孽殺人吸血?”
萬進聞言苦澀道:“道長,非是小神不管,實乃有心無力。”
不待池錚繼續追問,城隍又繼續解釋:“如今適逢亂世,民生凋敝,戰亂不斷,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地,何談有心供奉?實則數十年前起,本地城隍廟就因多種緣故而逐漸衰落。據小神所知,慶州此地,大半府縣城隍已神滅道消,小神也不過隻是苟延殘存,神力難以為繼。”
這麽慘?他感覺就像在聽一個孤寡老人在唉聲歎氣似的。
“所以你這是沒能力去管嘍,那你現在找上貧道是為了……”
“道長,你是小神數十年來,所見唯一具備法力的真修高人,也僅有你能阻止此事了。”
城隍萬進停頓總結了下語言:“一個月前,史家主母‘史張氏’去世,史家家主史來象悲痛欲絕,不知怎的,尋了個古法方子,欲想讓‘史張氏’死而複生。”
“死而複生?”池錚皺眉。
“想來道長也明白,人死不能複生,那‘史張氏’死後,史來象以古法留住‘史張氏’七魄,但三魂消散,絕不可能再行死而複生之舉,此法不過是讓‘史張氏’有魄無魂,形如‘走屍’而已……”
這個池錚倒是知曉,一個人有意誌思維,但每個人的意誌思維都不可能去控製腸胃的蠕動、心髒的跳動等等,人體本身器官的運作,都是自發而行的,不必需要意誌去參與到其中,而是在大腦皮層中不同分區進行的神經係統控製。
而三魂七魄中的七魄,就是說的人體的運作是由七魄來主導的。
“要想讓‘史張氏’死而複生,需吸食七七四十九名陽月所生男子,那十二人,若道長去查,即可知曉,每一人都是陽月所生。但這其實也是荒謬,就算吸食四十九名陽月所生男子,也斷然不可複活,反自必成走屍邪孽。”
城隍萬進苦著臉:“如今那‘史張氏’僅僅吸食了十二人的精血,就已厲害非常,昨夜‘史張氏’本能所驅,去往衙門尋那陽月所生男子,小神不忍,竭力相助那人逃掉,不想‘史張氏’僅是傷了那人,一時半會就狂性大發,宛如走屍,回頭就殺了牢頭獄卒。若等‘史張氏’再這般下去吸血,到時滿城百姓恐失了性命。”
“原來如此,”池錚說道,“那貧道現在就回去,滅了那‘史張氏’。”
“道長萬萬不可,”城隍萬進阻攔道,“那走屍晝伏夜出,三更半夜最是強盛,道長若要前往,極為凶險,也難以剿滅。且那‘史張氏’還牽有其餘九具走屍,縱使‘史張氏’被滅,九具走屍失去牽製,周遭百姓怕是大難臨頭。”
“那你說要如何是好?”池錚止住腳步。
“道長,走屍白日潛伏,不喜光亮,若白日斬殺,方可成事,”城隍肅然道,“既然明日‘史張氏’會被帶上清正山,道長可遣人把棺材悄然帶回來。”
“你是要貧道先滅了九具走屍,才去對付‘史張氏’?”
池錚明了:“你知道那九具走屍在何處?”
城隍露出一絲苦笑:“那九具走屍……正在城隍廟。”
……
……
大院內的宋捕頭焦急不安地來回走動著,旁邊的捕役們也一個個盯著他,同樣的焦躁情緒。
有的昨夜是參與了那場屍變邪事的捕役,也有的是昨夜沒參與,但今天聽說了,就一樣覺得頭皮發麻。
沒誰想來,可又不得不來。
不來的話,縣尊恐怕要扒了不來者一層皮。
“怎麽還不回來?”宋捕頭時不時抬頭看著陰雲密布的夜天空,自然是什麽都看不到。
夜探需要這麽久嗎?
當然,那麽大一座府邸,就算是翻進去光明正大地走動,也要耗費不少的時間,何況是偷偷進去避開所有人目光,小心翼翼去尋找線索,那耗費的時間更久也是理所當然。
可雖然清楚是怎麽回事,也理解這會耽誤很久,隻是他心裏的焦急並不會因而降低半分。
“也不曉得高人要怎麽個夜探法?”
宋捕頭不知怎麽的,忽然想起來年輕時候的經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