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刀風劍雨
莫皓天看了看我手邊的報告，微微抬眼說：“如果艾小姐覺得沒什麽不妥，那我們這邊就可以開始準備合同了，如果覺得這報告還需再改，那麽請盡管提出錯漏來。我們立馬修補。”
我心裏有種預感，或許艾娜娜會同顧餘風一樣，知道這報告是我做的，就會竭盡全力刁難，小至一個字都要揪出來。
可艾娜娜沒有，她將報告合上，輕笑道：“我覺得這份報告做的很好，不用再改了。莫總請準備合同吧。”
我心下微愣，她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說話了，莫不是其中有詐？可莫皓天根本不在乎，說了句：“艾小姐夠爽快，那麽我們會盡快做好送到貴公司去的。”
艾娜娜點點頭，笑得越發嫵媚：“那麽屆時請務必讓秦小姐送來。”
從她的笑裏我仿佛瞥見了刀風劍雨。莫皓天卻一口應下了。
我送艾娜娜出去，一路都沒什麽同事。我也沒話跟她說，就這麽沉默著。
快走到電梯前時，艾娜娜也不看我，隻是用足以讓我聽到的聲音說：“本來今天該是餘風來的，飛機起飛的時間也並不是很趕，對於他來說，是綽綽有餘，可為什麽是我來了，你知道麽？”
我的心徒然咯噔一下，明知她是在故意拿話激我，可我還是很沒出息的落入了圈套。
“艾小姐有話就直說吧。”我也不看她，語氣要多冷漠就有多冷漠。
她轉了身，微笑著麵向我，說：“因為這裏有他不想看到的人。昨晚又是你纏著他的吧？否則他能像逃命似的離開這裏？秦小姐，好賴話我也都說遍了，但請你自重。不該做的事往後就別做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像袁心蕊似的就愛當眾羞辱我。可她越是如此，我的心就越難受。
我不想相信她說的話是真的，但又不能不信。好像她說的所有的點連接在一起也沒有什麽錯。
果然，是我在糾纏顧餘風嗎。如果我不再見他，不再想他，是不是就會過得比現在更好更輕鬆。
回憶也有了，那麽，一切就該到此為止了。
“艾小姐說的有些嚴重了，我不過是每天正常上下班而已，不該做的事是什麽，我不知道。”我依舊不看她，嘴角噙著淡然的淺笑。
我不願承認，不願示弱，是我自尊的最後底線。
艾娜娜似乎也不願同我爭論，輕笑一聲說：“那就好，那就請秦小姐繼續保持。這個報告，老實說做得連我們公司的清潔阿姨都不如，但是為了感謝秦小姐的理解，我還是不在莫總麵前令你為難了。那麽你答應的事，還請不要食言。”
電梯門正在此時叮的一聲開了門，艾娜娜踩著高跟鞋扭著腰肢施施然走了進去，摁下關門，那張精致的臉緩緩消失在我眼前。
周身隱約的疼痛還在提醒著我昨夜的歡愉，可是這麽快，就在我的心口潑了一盆冰涼的水。
顧餘風如果從來沒有對我心動過，又何苦總是在我眼前出現。
我本該自動忽略艾娜娜的謊話，但自卑總是讓我不由自主的相信。
躊躇的又走近莫皓天的辦公室，他已坐回電腦前開始目不轉睛的工作。我將另一份報告擺在他手邊，怯聲說：“莫總，這是上周報告的二次修改，你過目一下。”
他眼都沒斜，隻是嗯了一聲。
不高興的情緒三歲小孩都能瞧出來了。而他也決口不提別的事，比如昨晚的事。
反而他越是不提，我就越覺得過意不去。
我知道我一喝醉就會變得很糊塗，很混賬，可那也架不住顧餘風在場，莫皓天應該知道，隻要顧餘風在，我就會情不自禁變得無法思考，變得乖乖被他左右！
“那個，昨晚…嗯…你幾點回去的？”我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還不時偷偷用眼去看他的表情。
果然一提到昨晚的事，他的臉色就更沉了。
等了近十幾秒後，他才幽幽說：“也就兩三點而已。”
我有些吃驚，印象中我和顧餘風走的時候也就是快十二點都還沒到，他卻硬生生又在那呆了兩三個小時？
這又是為的什麽。
“呀，怎麽這麽晚啊。那你今天上班一定很辛苦了，我去給你買杯咖啡吧？”我左想右想，也不知該怎麽解開他心中的疙瘩。
本以為這麽說，他的心情應該會回暖一些吧，沒想到他依舊連眼也不抬，淡淡說：“你是不是忙完了？沒事可做了？”
我咂舌，一向以為沒什麽脾氣的莫皓天，這次看來是真的生氣了。而我作為罪魁禍首，卻還傻傻不知道他為什麽而生氣。
“耗子，昨晚，是我不對。你知道我最近情緒有些失常，也很難控製，再加上喝了酒，我就完全不是我自己了。你別在意啊，我保證下次不喝了。”
就衝他一次又一次的護我，一次又一次的包容我的任性，這句對不起我也應該對他說的。
他的沉默讓我不禁有些局促，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都尷尬。
我垂了眼簾，或許這次他不會再選擇包容了。低低說了聲：“那，我回去做事了。”
“昨晚我明明說過，醉了就別喝了。你為什麽不聽？”他終於肯抬眼看我，可語氣依舊沒有回暖。
我身形一怔，訥訥凝著他，嘴巴張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來。確實，他提醒了我很多次，可是在顧餘風麵前，我又控製不住自己一杯接一杯的灌。
他見我沒說話，又繼續開口：“為什麽在他麵前，你就不像你了？從前說一不二的那個秦雨宣去哪了？！”
我愣怔看著他，竟不知他能氣到這地步了。“耗子，你是不是氣糊塗了？我就是我啊！我沒變過！”
莫皓天噌的站起身，臉色森然忿忿：“昨晚顧餘風沒來的時候你那麽正常，可他一出現，你就不對勁了！除了喝酒，就是一雙眼挪都挪不開的盯著他看！你就這麽離不開他？以至於一雙眼根本看不見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