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多餘
素姐似乎看出了什麽，伸手在我胳膊上輕輕拍了拍。再抬眼看去，顧餘風輕撫上了艾娜娜後腦的黑發。
從我這個角度看不見兩人的表情，但一層層濃鬱的曖昧氣息早就漾滿了整個病房。
那一瞬我不禁想問他，不久前剛抱著我說想我的話，都是謊話咯？還是，抱著我看著我，但在心裏其實是對艾娜娜說的。
“我沒事啊，隻是不小心摔著了，你怕什麽，不是還好好的麽。”顧餘風語氣柔緩的安慰著她。
我坐在不遠的沙發上卻有些不忍看下去。
扭頭輕聲到幾近沒聲的對素姐說：“我出去散散步吧。”
哎，還是外頭的清新空氣適合我。沒等素姐說什麽，我起身就準備安靜的離開。
卻被顧餘風看見了，他揚起嗓子就問：“你要去哪。你傷好全了？”
好麽，這下想不被發現都難了。
果然，艾娜娜迅速從顧餘風的懷裏抽出身來，回頭看我，滿是疑惑與戒備的神色，但幾秒後，卻又咧出一個得體又不失風度的微笑。
“咦，這不是莫總的女朋友麽，怎麽這麽巧，也在這？”她像是明知故問，又像是真的在疑惑。
而我該不該告訴她實情呢。
但思來想去，再瞧先前顧餘風也沒說實話，隻是說不小心摔著了。我要是說的話，又顯得那麽虛假。
“那個，是很巧哈，嗬嗬，我，我也是不小心摔著了，住隔壁病房呢，聽說顧總也在，就，就過來看看，沒想到打擾你們了。那我先回去了。”我臉上的笑容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這樣的謊話說出來，我的心也要多疼有多疼。
但跟先前將袁心蕊和李牧捉奸在床時的感受又大相徑庭。
算了，既然死不了就好好活著。不讓自己太難過，也不讓別人太難過。
艾娜娜顯然更疑惑了，“摔得這麽巧？”
我沒空再解釋，隻想快些逃離，剛轉什麽又被顧餘風叫住：“你的床位不就是這兒麽，你要回還能回哪去？”
猛然扭頭甩他一記憤恨的眼神。我想他目前最拿手的絕活兒就是拆我的台。一拆一個準。
再看他那一臉寫著我就是故意的得瑟表情，先前的什麽愛啊想啊，全都從我腦中消散了，唯一的念頭就是能把他的嘴封上！
艾娜娜也不是傻子，經他這麽一提醒，再看看左側的床位，潔白的枕頭上還有幾根我落下的長發。一切都了然得不能再了然。
“這是怎麽回事？！”她的笑終於收了起來，一雙眼透出冷漠的光看看顧餘風又看看我。更冷漠了。
“同住一個病房？秦小姐，你不怕莫總胡思亂想？他來探視的時候，就不會覺得尷尬麽？”她語氣和緩，並不像臉上的神情那般淡然，因為正好，顧餘風的角度也看不清她的臉。
我有些語塞，支支吾吾又不知該不該說其實莫皓天沒來過，更其實我跟他也不是男女朋友關係。
為什麽老天就是想給我安排這樣複雜的孽緣關係。我愛上一個人，就必然會有另一個女人出現。
見我站在床位尷尬的左右為難，顧餘風才說：“娜娜，你今天不是要去展會嗎？怎麽有空過來了。”
我深呼一口氣，他終於肯開口解圍了。但我更希望他將所有事實說出來。可他沒有，我想，他大概是不舍吧，或者，他是在乎艾娜娜的感受的。
艾娜娜毫無情緒的看了我一眼後，做到顧餘風床邊，蹙起眉頭又恢複了先前的著急神色，語氣中還略帶了責備：“我去你公司找你，本打算一起去的，結果遇到你的助理，說你在醫院，我趕緊問了地址就過來了，你說你，怎麽一點都不小心。還以為是大學那會兒？可以隨意用膝蓋去撞籃板的？”
我如鯁在喉。周圍的空氣都瞬間降至冰點。
顧餘風則是泛泛一笑：“嗬，瞧你說的，當然不能了，以前年輕麽。”
“那會兒你是為了吸引我注意才故意弄傷自己，那這會兒呢？我又沒在，你傷給誰看？”艾娜娜一說完，顧餘風的臉僵了僵。
我實在待不下去了，也聽不下去了，轉身就出了病房。
有她在的時候，顧餘風的眼睛就再也看不到我了。
我知道的。
一直知道，那個女人比我優秀太多太多，不論哪一方麵，在人群中她都顯得那麽光亮。
而我呢，而我呢？
還是外頭的空氣好。聞了一個多禮拜的消毒藥水味，我覺得自己都快成一具行屍了。
繞著醫院的花園走了一圈，無聊的時候就掏出手機上上網，撩一撩伍佐，而我還是不夠膽說出輕生的事。
那的確是一件顯得我太沒用的事。
不過好在我到底沒死，因為聽說自殺的人是要下地獄的。
但眼前的苟且，跟地獄又有什麽兩樣。
兜兜轉轉了小半會兒，太陽的光也漸漸的弱了，我尋思著艾娜娜應該是走了吧，我的腿也才剛好，走了這麽一大圈，也有些酸痛了。
回到病房，她果然走了。獨顧餘風一個靠在床頭看著電腦。我口泛苦澀，本想開口問一句，她走了？
可到了還是沒問，什麽也沒說，沉默著踱到床邊，側身背對著他就躺下。
因為隻要一看到他那張淡然的臉，我就情不自禁去想他麵對艾娜娜時的那種溫柔。果然啊，初戀情人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存在，且還那麽巧，就真的又出現了。
越想我心裏就越不是滋味了，甚至想，剛才我不在的時候，他們是不是擁抱了？接吻了？還說好多好多情話了？
想著想著，我覺得自己的腦子快炸裂了。猛的將被子一扯，捂住了頭，扯著被角的手指緊了又緊。
或許是我忽然造出這動靜，惹來了顧餘風的目光，他的聲音隔著被子傳來：“幹什麽。出去散個步回來就發瘋了？”
我不想理他，心裏的忿忿又多了幾分。他每次就隻會說我瘋說我鬧。既然覺得我這麽不正常，讓我摔死好了，還救我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