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前朝太子,命太硬!(36)
他的複仇不是不自量力,逃離冷宮那一刻起,謀劃已經開始進行了。
五年來,他借著行醫遊走各處,前朝覆滅堪堪幾年而已,憑他身上的令牌總會有人聽命。
更何況,朝代更替時常有之,沒有哪一家能穩坐皇位百年以上,那些暗中覬覦皇位的人,在他身上看到了機會。畢竟,文皇死後,誰真的登上帝位可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
皇位他不稀罕,他隻想手刃仇人,告慰父皇母後在天之靈。
依靠情分維持的勢力早晚會崩塌,但以利益誘之,總會令人趨之若鶩。
清冷的月光透過窗間縫隙灑在少年如刀削似的臉上,森寒陰冷的氣息再度蔓延,漸漸的,鮮紅如血般的唇角緩緩勾勒徹骨的邪肆。
冬熙睡著時也不曾完全鬆懈,時刻留意房間內司暮的動靜,見他隻是在窗前站了一夜並未踏出房門,這才稍稍放了心,可很快就發現,放心的太早了。
冬穀主將在瘟疫中失去性命的弟子屍骨帶回玄醫穀,其餘弟子從京城直接出發再度前往各個城池,直到再無一人感染瘟疫,他們方可回穀。
今日,穀中掛起白綾,後山有一塊專門為弟子準備的墓地,第一次,穀中備上五十多口棺槨,為百姓而死的弟子,他們永遠是玄醫穀的驕傲。
穀中剩餘弟子僅有十幾人,冬熙不得不拋下司暮前來協助冬穀主主持葬禮,然而葬禮還未開始,一名弟子急匆匆的跑過來。
“大師姐,三師兄不見了?”
她離開時讓這名弟子守著司暮,不許他離開房間,這才一個時辰不到啊,人就沒了?
“你跟二師弟說一聲讓他不用等我回來,我去追司暮!”
不用說,司暮肯定去找那些前朝舊將去了。今天已經三月二十幾了,反複強調隻要再等一個月,他就是不聽,這次冬熙是真的生氣了,翻身上馬,直奔穀外而去。
此時司暮立於一處山峰之上,注視穀內飄揚的白綾,紙錢在空中飄蕩,似是為逝者歎息。良久,毅然決然的轉身離去,那些人,他會親手報複。
胸前的石塊吊墜在空中劃過一個弧度,他親手將它放心口,一顆心有力地跳動,周身氣勢卻早已冷凝到極點。
深夜時分,京城中一個不起眼的院落。
以沈將軍為首的十餘人早早在此等候,這些人中不乏京城中赫赫有名的王公大臣,更是有保衛邊疆的將領。他們在朝野之中有著舉重若輕的地位,然而當一個黑衣男人踏入院中,無一不跪地叩拜。
“太子殿下,我等早已準備周全,隻等您一聲令下,數萬將士便能頃刻間拿下皇宮。”
如此大逆不道的話在沈將軍口中似是在向男人邀功,而那被稱作太子殿下的人居然不是當朝太子文軒,冰寒的麵容之中儼然是另一個冬熙熟悉的人。
前朝太子司暮。
“先有文皇殺我父皇奪取皇位,後有太子文軒殺我母後,折文氏皇朝差不多也該走到頭了。你們按照計劃行事,從今以後不必在束手束腳,以最短時間拿下皇宮。”
司暮語氣冰冷,一眾大臣們卻欣喜若狂,他們等待已久的時刻終於要來臨了。
隱藏多年的大計一一從司暮口中說出,大臣們頻頻點頭,在這小小的院落內,文氏皇朝的命運被徹底掌控。
冬熙隱匿氣息藏在屋簷下,司暮所說的計劃幾乎完美無缺,文氏皇朝剛剛經曆瘟疫,朝廷損失慘重,此時發起攻擊再合適不過。
驚心動魄的謀劃越聽越是心驚,五年來司暮的籌謀一樁樁一件件展現在她眼前。皇宮大臣,地方官員,邊疆將士,甚至於深宮大院之中都有他布下的暗樁,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心性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按照他的計劃何須用的了一個月,他可從來沒想過留給那些人那麽長時間,他要的是一擊致命。
以前她還是太小看司暮了,冬熙完整的聽完了司暮他們對皇宮的圖謀,若是沒有任務在身,她都想為他鼓掌再說一聲精彩。
但女主的願望必須實現,哪怕是將司暮的攻打皇宮的時間拖到男女主大婚的後一天也行啊。
天逐漸放亮,秘密圖謀了一個晚上的人悄然散去,主導人物司暮與沈將軍一同進入後院。
“剛才的計劃你都聽見了?冬熙以為我的計劃如何?”
冬熙早已從屋簷上下來跟在司暮身後進了房間,麵前的少年像是變了一個人,又似乎還是她熟悉的司暮。
“不出一個月,文氏皇朝必亡。”
那也要以他的計劃能正常進行為前提,在完美無缺的計劃沒有機會完整的實施,也都是枉然。
冬熙走到桌邊坐下,神情始終淡淡的,麵對而坐的兩人隱隱形成對峙的局麵。
“你的計劃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瘟疫重創之下的文氏皇朝毫無對抗之力。但是司暮,我應該跟你說過無論你想做什麽,都要等到一個月後,太子與花綿大婚過去再進行,你為什麽總是不聽呢?”
她都已經放棄殺他,為什麽不能再多等一些時間呢?
為什麽非要惹她生氣?
桌下憑空出現一柄匕首,對麵的司暮毫無所覺,他也看著冬熙。
“能告訴我為什麽一定要等那天過去嗎?”
暗牢中他聽得最多的就是文軒,文軒溫文爾雅頗有太子風範,文軒與丞相府大小姐定親羨煞旁人,文軒解除瘟疫拯救天下蒼生。
可他看到的隻有那被掩藏在溫柔麵具下一張可怖的臉,他永遠忘不掉母後被殺那晚,太子文軒得意的眼神。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男人,為什麽連她也在記掛他?
當然因為女主的願望就是不讓司暮在他們大婚時攻打皇宮啊,這個理由自然是不能說的,冬熙在想要用什麽理由才能更好的說服司暮讓他放棄。
他卻不知腦補了什麽,臉上的受傷不加掩飾,“你喜歡他?”
“誰?”
“文軒。”
冬熙的沉默在他眼裏當成了默認,周身的殺氣逐漸加劇,握緊的手心出了血也無從察覺,司暮死死盯住冬熙的眼睛,等待最後的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