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愛情很難
於媽、於蝶、於霜，一家三口在外麵，於億陽穿著犯人的衣服，站在玻璃裏麵，這麽一層透明的玻璃卻將一家幾口隔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她爸……”於媽還沒開口，淚如雨下。
於億陽雙眼深陷，滿臉憔悴，聲音沙啞：“沒事，就是幾年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她爸，你需要什麽就及時告訴我們，我們給你準備。”於媽聲淚俱下。
“唉，天氣熱不需要什麽了，裏麵好好的，不用掛牽。倒是你們，千萬別告訴紀楓我出事了，他在外麵不容易，就不要他擔心了。”
於媽點點頭，拿電話的手都在發抖，這麽多年，他們父親從來沒有分開過，這一次分開就是三年呀。“你好好改造，爭取早點出來！”
“我知道，讓我跟於霜說幾句。”於億陽放心不下女兒。
於媽把電話交給於霜，於霜輕輕叫了一聲爸。於億陽羞愧難當：“小霜，別恨爸，爸做這一切都是害怕你受到傷害。現在，爸後悔了，爸不是一個好爸爸，沒有正確教你們做人的道理，以身試法，坐下了這麽大的錯事，爸還差一點斷送了你的幸福生活。”
他在律師那裏了解到，如果不是關坤年在後麵使勁，他和正會福都可能要坐更久的牢。關坤年沒有落井下石，反而在盡量幫他們開脫罪名，單指這一點，於億陽就自愧不如。
“爸，都是我不好，是我不聽您的話，一意孤行。爸，我聽話，我不和他來往了。”於霜哭泣著發誓，再也不希望爸為了自己勞神傷心了。
“於霜，爸就是想告訴你，爸不反對你和關坤年在一起。”於億陽的態度讓於霜百思不得其解，木然地愣了很久，才把電話交給於蝶。
“於蝶，你雖然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但是我們待你如同親生。你哥不在家，家裏就靠你了。你媽和妹妹就全拜托你了。記住，我不反對她和關坤年在一起。隻是，我很擔心，她會受到其他的傷害。
從今天看來，關坤年沒有那麽狠毒，可他的家人就沒有那麽簡單。我隻希望於霜能夠幸福！”於億陽最放心不下的還是於霜和紀楓。
“爸，您放心吧，我哥長大了，於霜也長大了，他們不會讓您太操心的。”她明白爸的心事，擔心哥承受不了和映晴之間的感情。
“其實映晴和你哥不合適。”於億陽從一開始就發覺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問題，至於是什麽說不上來。作為父親，他不能胡亂猜測什麽，隻能讓孩子們自己去領悟。
於蝶點點頭，很理解父親的良苦用心。
於媽和於蝶、於霜剛進家門，映晴陪著龍老太太來看望於媽，在映晴坐下的時候，於蝶發現她有些奇怪，仔細端詳總算看出了端倪，映晴懷孕了，這個孩子一定是翁同旭的。天呀，他們竟然真的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嗎？還是要讓全天下的人都來嘲笑龍家和於家？
映晴無意間瞥見於蝶的表情，有些緊張，但是很快就鎮靜了下來，她相信於蝶是不會當眾揭穿她什麽的，怕就怕逃不過於媽的眼睛。
“於蝶媽，別太傷心，隻是幾年，表現好的話很快就出來了。人哪，沒有不犯錯誤的，錯了就錯了，以後不再重犯就行。再說，億陽也是為了孩子們出口氣，為了給龍家出口氣。可惜遇到這種事情，龍家竟然一點忙都幫不上。”老太太很是慚愧，混濁的眼裏全是歉意。
“伯母，要說都是億陽自己找的，你說好端端的，他幹嘛去做這種事情？”於媽到現在都不敢相信丈夫會蓄意謀害人？
“唉，都是正會福這個老東西，你說他自己想要報仇，還要拉上一個。”老太太真很埋怨正會福，就算報仇也不能做違法亂紀的事呀！出了事情，誰也插不上話。
“奶奶，正家跟關家有什麽恩怨，會讓正老爺子這麽仇恨關家，還把自己的外孫女都給搭上？”於蝶沒想到正家也跟關家有世仇，這種世仇似乎比關、龍兩家的還要深厚。
“要說正家和關家的恩怨，那可是比和龍家還要早一些年歲。”老太太並不曾向任何人提起過正家和關姐的恩怨，因為提起這個恩怨就是在揭正會福的傷口。這會兒，老太太也無須隱瞞下去，便將過去的一切一點一滴娓娓道來。
“正會福一共生下了五個孩子，正鼎鳴、正鼎雲、正鼎赫、正煥雲、正煥閣。這個正煥雲是正會福的大女兒，比可卿長兩歲，也是東城美女。上過時尚雜誌，拍過電視劇，算是一個名聲不小的年輕一代。可卿和她很要好，兩個人都想考影視學院，我沒有同意，可卿也就放棄了上大學的夢想。
後來，正煥雲畢業後就嫁人了，可卿呢也鬼使神差的非要嫁給一個司機。當時，我很生氣，沒有同意。誰知道，可卿竟然跟著那個翁寶祥私奔去了養蜂鎮。
那時候，關家和龍家的關係還維持著，關東霖這個人也很殷勤，四處打聽，就打聽出了可卿嫁的地方，並把這件事情回報給了我，我去抓可卿的時候，那孩子已經懷孕了。沒有辦法，我隻好應允了這門親事，卻不準她們回家。
也就是十年前，正煥雲和可卿同時在東城的媒介上出現。我打聽後才知道，她們兩個竟然真的去當了什麽影視人，我還查到讓她們進入影視圈的是關東霖，就把關東霖叫來狠狠罵了一頓。
這小子就是這樣喜歡賣弄，沒想到他會這麽記恨。沒過幾天，東城大街小巷的報紙上刊登的全是那些不堪入目的不雅照，有可卿也有正煥雲。可卿經受不住這種打擊，一病不起。正煥雲卻血氣方剛，跳樓自殺。
正會福跑來找我，哭訴了這一切的罪惡因由全是關東霖在作祟，他的目的就是想要浩峰那塊地。我聽後十分震怒，發誓和關家斷絕關係。
就在這個時候，可卿抑鬱了，誰也不肯見。就連翁寶祥和自己的兩個孩子都不肯見麵，我的女兒就這麽被他毀掉了，我不甘心，正會福也不甘心。於是，他就產生了要殺死關東霖的想法。
翁寶祥帶著兩個孩子，整整待了一個星期，可卿不肯見他，我也沒有辦法。而且，我對翁寶祥很不滿意，如果他稍微有些出息，何至於可卿要出來工作賺錢養家。
那段時間，我經常用言語譏嘲翁寶祥，使他的心誌產生了一種極大的仇恨力量。有一天，他來告訴我，他要去為可卿做一件事情，讓我把兩個孩子留在龍家，我答應了。當時，我很清楚他想幹嘛，卻沒有阻攔，那時候，我心中也是充滿著仇怨的。”
一口氣，老太太把十年前的種種恩怨一並說出，既有正家的悲歡，也有翁家的離合。隻是簡短的一番話就把藏在這麽多人心中的故事全數打開，隻是唯一不能打開的因心中那份激憤而造成的沉重後果。
“難怪正會福這麽恨關家？”可憐天下父母心。
“是呀，要說這一切都是關東霖這個人麵獸心的畜生做出的壞事！可惜，我們這麽幾家人圍繞著這個混蛋過得雞飛狗跳，家無寧日。”太多的恩怨帶來的隻是痛苦，報仇也是一種痛。
“那個甜甜是正會福的外孫女？”於霜明白了關坤年的用意，他那麽在乎甜甜，那麽保護甜甜，其實就是在為父親贖罪。而他為什麽就不能放下對龍家的恩怨呢？
“我也是最近才知道是，那個甜甜是關坤年身邊的人。”老太太不相信關坤年會不知道甜甜的身世，那麽做隻是為了減少阻力。
“唉，你說這都幾年的恩怨了，為什麽一定要糾纏，連無辜的人都拉上。”於媽很是痛心。
“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如今也算活明白了，沒有什麽仇恨不能釋懷，隻要你用心，再大的仇怨都不是仇怨。”很難得老太太如此開明。
“謝謝老太太您百忙之中還要來這裏陪我們說話，我沒事了。”於媽苦笑了一下，拍拍坐在身邊的於霜的手。
“既然你們都沒事了，我就回去了。於蝶留下來好好陪陪你媽，要是家裏太冷清就去龍家，咱們是一家人不分彼此。”老太太身體剛好不久，不能久坐。映卿扶著她起來，在映晴起身時，於媽看出了問題，詫異地盯著她的肚子，半天指著她的肚子問：“映晴，你這是懷孕了吧？”
映卿臉色大變，不知如何回答。老太太順著於媽的眼神回頭望向映晴的肚子，嚇得她慌亂地護著肚子，這樣一來肚子更明顯的凸顯出來。
“映晴，你懷孕了怎麽也不說一聲？”老太太驚訝地直視了她半天，才緩緩開口。
“奶奶，我……”她紅著臉，低下頭。
於霜上前拉著映晴，笑著說：“你看，懷孕的女人皮膚都不一樣，還有就是這麽大的事情，你怎麽不跟我們說呀，你告訴我哥了嗎？”
映晴更是慌亂的不知所措，“沒有。”心虛地回答。
“你們這些孩子也真是。”於媽歡喜不盡，急忙圍著映晴轉了兩圈，對老太太說：“伯母，我看這兩孩子的婚事趁早辦吧。”
“阿姨，我……”她懷的不是紀楓的孩子怎麽能跟紀楓結婚。她朝於蝶投去求救的目光，希望她能夠幫她圓滿過去。於蝶急忙上前，對媽說：“媽，這有什麽，生下孩子以後就是雙喜臨門。現在這個時候，爸不在家，我哥又遠在國外，誰有心思辦喜事呀？還是等以後，大家的心情都平和了，再策劃辦喜事的事情。”
於媽覺得是這個理，老太太也頷首讚成。映晴感激地望了於蝶一眼，卻換來她冷冷地注視。她在怪自己背著她哥愛別的男人吧！
“映晴姐，我們談談吧。”於蝶望著老太太征求她的意思，老太太同意後一個人先走了。
於媽又是開心又是傷心的，弄得大家都不開心，然後於霜扶著於媽上樓休息去了。客廳裏隻剩下於蝶和映晴。
對立了半天，映晴感覺有些累，慢慢坐下來。
“你們真好上了？”於蝶以為自己的言論可以阻止翁同旭不做傻事，沒想到這兩個人成了幹柴烈火，燃燒起來就不熄滅了。
“於蝶，對不起。”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的歉意，對紀楓的歉意，她不配他的愛。
“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我哥。他從來沒有那麽愛過一個女孩，為了你他改變了自己，跟以前完全判如兩人，而你呢？你在他走了不到三個月就移情別戀和別人好了。”於蝶痛心疾首，不能自控。
“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可是我……情非得已。”她開始哭泣，這份不被理解的情到現在遇到的不是阻力這麽簡單。
“情非得已？你在自己的心還沒有弄明白的時候就不該投入我哥的懷抱，害他迷戀，害他認為你是他世界裏的女神。到頭來，你卻狠狠刺了把絕情的刀！”於蝶了解紀楓，他不是一個容易動情的人，一旦動情也是一個不容易改變的人。映晴這樣是在害他！
“我……”她一時無語辯白，開始反應，吐個不停。於蝶趕緊坐到她身後，拍著她後背，心疼地問：“多久了？”
“兩個多月了。”她回答。
“翁同旭知道嗎？”
“知道。”
“你們打算怎麽辦？”於蝶不給祝福但也不能阻攔，每個人的愛情不一樣，選擇也不一樣，誰也不能說誰錯了。
“我不知道。”她很迷茫，她的小旭到底在想什麽，她也不清楚了。
“那就結婚吧，回養蜂鎮結婚。”都到這一步了還能怎麽辦。
“可是……”小旭目前還不能離開東城。
“你們之間有太多‘可是’，在一起的時候就該想到，沒有想還是根本就不願想？”愛情本身就很迷茫，誰能給愛情一個完整的定義？
“我很愛他。”她很愛他，在這個孩子孕育在母體裏時，她更加愛她的小旭，愛到連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愛情很難。”於蝶很同情卻也很不屑。
長時間的沉默，兩個人對視了很久，最終誰也沒再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