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心還是會跳
在記者招待會上，關坤年首先闡述了自己公司的品牌產業，然後就失火時間做出明確表態，不追究相關人員的任何責任，對錄像裏的嫌疑人也表示大度寬容，並真誠向當天在商場消費的顧客道歉，聲明可以憑當天購物的小票到浩峰商場領取相應的經濟賠償，還不失時機地伸出橄欖枝邀請各個有資曆的加盟商加盟企業。
他不單把關家寬容大度的一麵展現的淋漓盡致，還把浩峰以顧客為主的理念宣誓給整個東城。這樣既避免了各方的輿論猜疑，又為建築公司宏承洗刷了偷工減料的罪名，最重要的是他的決策讓顧客再次受益，大大提高了浩峰的知名度。
看著他在熒屏上侃侃而談的模樣，龍在雲氣憤地差點把電視砸了。
“這個道貌岸然，笑裏藏刀的卑鄙小人！”如果殺人不犯法，故計他會提著刀衝出去給關坤年來上幾下，好讓他再也囂張不起來。
“幹嘛？動那麽大肝火幹嘛？”正煥閣趴在他堅實的肩膀上，不以為然地問。
“我讓你找人教訓他，你到底找了沒有？”他火冒三丈地推開煥閣，怒視著熒屏裏的人，雙手握緊。
“別提了，我那班兄弟不知道怎麽了，全跑去上班去了，說是沒有時間做這些無聊的事情，讓我們另請高明。”煥閣想起那群沒出息的兄弟，壓根生疼。
“就知道指望你們根本辦不成事。”他氣憤難平。
“在雲，我看還是算了，大人不計小人過，不和他一般見識。”她扯著在雲，媚笑著撒嬌。
“我說你是不是一天到晚就知道愛愛呀？”這麽沒用，還想要他施恩給她，沒門。
“在雲，你怎麽這麽說話？”她委屈地欲哭無淚，“你不知道我為了找他們幫忙，我給了他們很多好處，誰知道這年頭的人太現實，一會兒招呼不到，拔腿就做了牆頭草。
現在，你就是給他們雙倍的錢，他們也不願意出麵了。我有什麽辦法，總不能拿把刀架人家脖子上，趕走去吧！那樣還不如我拿把刀去找他拚命算了。”正煥閣也是一肚子委屈。
“敢情好，你要是能有這氣魄，我給你立碑寫傳！”龍在雲肚裏的火氣慢慢地消減了，他也就是一時火氣。
“你真忍心看我去找他拚命呀！”她嗔怪，伸手捶打這個沒有良心的男人。龍在雲一把拉住她白嫩的小手，放到嘴上舔舐著，莫名地感覺到這張手是另外一個女人，一個跟別人不清不楚的女人。
他驚愕地抬起頭，凝視正煥閣，當這張臉真切地在眼裏放大、擴展時，他才意識自己走神了。這個於蝶，她竟然能俘虜自己的思想，讓自己情不自禁地想起她。
該死，他怎麽會被她控製，一個不幹淨的女人有什麽魔力能指揮他的大腦。他甩了甩頭，一把將煥閣壓在身下。煥閣咯咯大笑，聲音淹沒了電視裏關坤年鏗鏘有力的談話聲。
“在雲，你好壞！”煥閣嬌喘噓噓地抱緊龍在雲，雙腿攀住他的腰身，像條藤蔓糾纏在他身上。
“讓我來親親你！”在雲壞笑著砸下去……
羅江看守所
翁同旭把新買的夏裝遞給枯瘦蒼老的父親，他戴著鐐銬的雙手枯枝般輕輕抓了一下包裝袋。
“不用浪費了，我不需要這些。”他聲音比之第一次見麵時平靜了很多，也低沉了很多。他還是低垂著腦袋，似乎他已經不需要再抬頭仰望這個世界了。
“爸，你最後一次見媽是什麽時候？”翁同旭不想給心情沉痛的父親增加心裏壓力，可是有些事情不問就永遠不知道真相。真相也許很殘忍，也許很齷齪，但是他必須知道。
“什麽？”聽到這個問題，翁寶祥吃驚地睜大了眼睛，揚起頭瞄了兒子一眼又快速地垂下，努力克製了很久還是小聲哭出了聲：“為什麽會是這樣？”他在自問還是追問，抑或是不知道命運會抓弄好人？
“爸，你告訴我，十年前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要開車撞關東霖？為什麽？”他哭喊，希望能夠得到準確的答案，別讓他在這些故事裏猜來猜去。
“為什麽會這樣？”他沒有回答兒子，隻是反複重複這句話。
“爸，您告訴我媽會在哪？她為什麽不回家？為什麽不要我和小越，她在哪？在龍家對不對？”他殘忍地追問，隻想從他嘴裏得到一丁點蛛絲馬跡。翁寶祥情緒低落，滿臉沮喪，除了咀嚼那句話之外，他沒有任何語言來回複兒子。
也許，他的腦海裏藏著太多的故事，這故事沉重地讓他不能正常地呼吸，正常地生活，他在這種沉重的故事裏慢慢地失去意識，慢慢地威逼自己失去正常，直到精神崩潰，然後瘋掉。
“爸，您說話呀！”翁同旭搖晃著父親幹瘦的胳膊，痛哭流涕。
“時間到了！”獄警促催。過來提人。翁同旭還想追問，翁寶祥突然回頭說了句：“你媽在龍家。”那語氣幾乎帶著心灰意冷，也帶著一絲不為人知的心酸。
“爸……”他看著爸被帶走，留下枯瘦的影子慢慢在眼中消失。
“媽在龍家，爸也說媽在龍家。看來我的推斷沒有錯！我一定要找到她！”翁同旭咬牙切齒地發誓。
他按照於蝶說的路線來到龍家果園旁的那條寬闊的河前，看著暗綠色的河水在微風裏蕩著細細的波紋，他有些遲疑。抬眼目測一下寬度，估計在三百米之外，沒有船是到不了對岸的。可是這裏似乎不許船停靠或者停留。怎麽辦？
遊過去，不行！他沒有那麽堅強的體力來堅持到對岸。怎麽辦？他想了想，想起了在南方時，大家一起出去玩時會帶著救生圈。對，救生圈他到體育商品店裏買了一個成人用的救生圈，然後又回到河岸邊。
下到最低的台階時，他試了一下水溫，還不到四月，水有些涼。他四處巡視了一下，沒見有人，隻有對岸高速公路上飛馳的車輛。他脫掉衣服，隻穿了一條四角褲，下到水裏，準備好救生圈後，開始朝河對岸遊去。
河水衝洗在身上，不覺得冷。河裏不時會有障礙物攪拌他的腳，或者是生命力極強的某種魚類在他腳下穿梭，偶爾還會遇上一條光滑的東西——不是魚就是蛇。他顧不得多想這些，拚命地朝對岸遊去。
大概用了半個小時，他才爬上岸，坐下來平衡身體的溫度。陽光打在他堅實的肌肉上，他抖動了一下身體，然後抿了抿頭發，把裝在包裝袋裏的幹衣服拿出來穿上。等他走上高速公路，眉頭不由得擰成了疙瘩。
這麽多的車輛，這麽快的車速，他想橫穿過公路簡直就是神話。這時候，他多麽想插上翅膀飛過去，不然有台直升機也好。他挫敗地一屁股蹲在公路邊，眼瞅著對麵，琢磨辦法。就在他瞭望時，他發現從龍家果園那扇大門裏駛出來一輛裝滿果實的貨車。突然眼前一亮，他想出了辦法。
“映晴，你出來一下。”他給映晴打電話，約她見麵。這個計劃沒有她，他一個人無法完成。
映晴如約而至，看到一身西服更加帥氣奪目的翁同旭，她的心仍然會慌亂地跳動，明明知道這種跳動是一種罪過，可她就是控製不了。
翁同旭時不時抬頭張望，看見她站在咖啡店門口，凝目神思，有些著急。他起身迎出來，拉著她走進咖啡店，坐到自己點好的位置裏。
“我今天去了你們龍家後宅。”他開門見山地交代他今天的行動，以及意外的發現：“我發現你們家正在運送果子。”
“是呀，每到這個時候一種叫四月半的桃子就成熟了。”映晴記得每到這個時候，家裏就會擺很多桃子來品嚐。
“水果是運到外地嗎？”翁同旭問。
“不是，一般都是拿到公司裏去分類，好的就在超市裏出售，次一點就賣給商販。怎麽了？”映晴不明白他問這個做什麽。
“那麽摘桃子需不需要找工人？”他有些緊張地問，生怕她會說出令人絕望的話。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一般這些事情都是奶奶親自派公司裏的人做的。”這些事情她壓根沒權力過問。
“這樣……”翁同旭皺著眉頭，一臉失望。
“怎麽？你有什麽主意嗎？”映晴望著滿腹心事的翁同旭，關切地問。
“我想借著摘運桃子，到後宅去查你們嘴裏說的那個意外發現的宅院裏是不是住著我要找的人。”這是他唯一可以走進龍家的方法，除此之外，隻能空降了。
“我回去問問，明天給你消息。如果真的需要招人來摘桃子，就不妨試試，說不定我們還真能從那裏查出點什麽。不過，你一定要當心，萬一被奶奶發現，我怕她會……”映晴憂慮重重。
“放心吧，我會謹慎。”翁同旭激動的真想給映晴一個擁抱，他此時太需要有人支持他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