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於蝶，怎麽辦
關宅
關宅是七八十年代的房屋，看起來很破舊，裏麵裝飾的卻很富麗堂皇。從羅江回來後，關東霖就住在關宅，伺候他的是前妻尚舒玫。溫暖的臥室裏，熱水氤氳。
關東霖坐在輪椅上，眼望著窗外，神情淡然地聽雪乞靈匯報情況，時不時眉頭緊皺，頻頻點頭。雪乞霖再怎麽不讚同坤年的做法，但不好在公爹麵前直接賣他的醜，她隻極盡所能地為他的設想錦上添花。
“看來坤年真是長大了，知道從敵人內部挖掘力量。”關東霖十分欣慰。
“爸，在您全力的栽培下，坤年終是在逐漸成長，長成一個了不起的人物！”她心裏暗暗竊笑，至少坤年的成就也有她的一半功勞。
“不過你也不要大意。知子莫若父，我兒子我了解。控製住就是一員猛將為你所用，控製不住，可就是猛虎下山，再難招呼。”這是關東霖最擔心的，他怕關坤年脫離自己的掌控，再也不能駕馭他。
“不會的，爸您多慮了。坤年是您現在唯一的兒子，他怎麽也不會丟下您，自己溜走。”她也不是沒想過這種可能，但是她更希望用一種更加牢固的方式鎖住關坤年的心。
關東霖愁眉緊鎖，一臉憂鬱。兒子大了總有自己的主意，關坤年是他兒子，內心裏更是詭計多端。
“你最好能夠完全掌握他的動向，不要給他留任何他單獨的空間。”作為父親，這樣做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他怕失去坤年，又感覺關坤年越來越難控製，隻能這樣極端地束縛他的行動。
“爸，您不要過於杯弓蛇影，坤年是不怎麽好控製，可是我覺得他還是比較重情重義。無論如何，他是您兒子，不會反過來跟您作對。而且……”她沉思了一下，有些難以啟齒。
關東霖很清楚雪乞靈的想法，點點頭：“你放心吧，找個機會我會跟坤年說說你們的婚事，這也是收住他心的一個好辦法。
“謝謝爸。”雪乞靈得意地微笑，有爸做主，關坤年一定會照辦，到時候，看他還敢不冷不熱地對自己。
映晴接到一條很奇怪的短信，短信裏說讓她去南區自己開的那家酒吧裏。她不知道這個人出於什麽目的，但還是壯著膽子來了。酒吧裏的經理恭敬地迎接她，她很不自在，讓他們去做事不要管自己。經理退下，酒侍給映晴端來一杯上好的雞尾酒。
映晴心事重重地找了個位置坐下，左右張望，想從這群瘋狂的人群裏找出那個發短信的人。他們似乎沒注意映晴的出現，在瘋狂的搖滾聲中縱情地搖擺。
有人拍了她一下，她慌忙回頭。
善宇點點頭，小聲說：“跟我來！”然後拉她進了一間不大的包房。映晴掙脫開善宇，有些提防地問：“信息是你發的？你找我來幹什麽？”
“翁同旭現在在坤少手下做事，我想你應該去勸勸他。”善宇簡潔地說完，要拉門走。映晴一把扯住他，焦急地問：“你說小旭在哪？”
“在浩峰做事。”善宇重複，“他跟著坤少，要針對龍家。你想辦法勸勸他，我言盡於此。”
“你為什麽要幫我？”她急忙追問。
善宇沒有回答，隻是給了她一個電話號碼。“有事需要可以發信息給我，但是請在發之前寫上‘親愛的’三個字。好了，我得趕緊走了。”他不再多言，急忙拉門走出去。映晴追出來時，他已經消失在了搖曳的燈光裏。
“小旭，你怎麽可以這樣？”她痛心疾首地握住字條。
翁同旭很奇怪，剛到東城兩天竟然會有人找他，難道是映晴？可她怎麽會知道自己來東城的。他懷著這些疑問，來到商場不遠的咖啡店，顧慮地左右張望，直到隔著咖啡店望見坐在一處窗戶下的映晴，才放心地走進來。
“映晴。”他坐在映晴麵前，坦然地望著她。
“小旭，你還是把我當外人，來東城怎麽也不去找我？”她滿是埋怨，眸子裏全是溫情。
“我隻是來碰碰運氣，沒打算在這裏做多久。”他不確定映晴找他到底為什麽。
“那麽你在哪工作？”映晴直視他，明知故問。
“在浩峰。”他沒有隱瞞，直截了當地回答。
“為什麽要去浩峰？”映晴有些憤怒地問。
“為了活著。”更為了讓龍家垮掉。
“這不是你的本意，你的本意是跟著關坤年針對龍家！”映晴痛心疾首地指出翁同旭的目的，淚水脫閘般湧出。他怎麽可以幫助別人來對付自己的親人？
“映晴，我是跟著關坤年做事，但是我有分寸。”他不想和映晴歪腳胡纏，隻是假意保證自己的立場。
“你有分寸就不會跟著關坤年做事？你有分寸就該知道自己應該站在那個位置？小旭，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竟然為了自己內心裏的仇恨要和敵人為伍，要拿著武器對付自己的親人！”映晴哭泣著斥責他。
“親人？映晴，你錯了！我姓翁不姓龍。”他很生冷地撇開自己和龍家的關係，他與龍家從來就沒有建立過什麽更深的情義。
“可你是龍家的外孫！”她無力地抓住麵前的咖啡杯，痛心地喊。
“映晴，你別說了。我是成年人，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我很清楚，不需要你來指導，更不需要你來擔心。你是龍家的人，自然會處處維護龍家，但是我不是，我甚至不如龍家的一個掃地的。
對，我不能否認我跟龍家的這點關係，但那僅僅隻是一點關係，絲毫沒有親情存在。我跟著關坤年做事，威脅不到龍家，能夠威脅龍家的是你們自己的內心！”翁同旭說完站起身走了，不管映晴在後麵怎麽喊，他頭也不回地大步跨出了咖啡店。
他既然決意跟著坤年針對龍家就不會半途而廢，就算龍映晴這麽苦苦哀求也絲毫動搖不了他的決心。在沒有找到龍可卿之前，龍家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映晴以為他會看在自己的麵子上懸崖勒馬，沒想到他內心的仇恨會如此地厚重，厚重到他不會念及自己當年對他的恩惠。
她自嘲地笑笑，想起當年那個在李嬸鞭下咬牙忍住的翁同旭，才漸漸明白，從第一鞭子下去起，他就已經在心裏和龍家決裂，沒有瓜葛了。這一切不能責怪他，要怪就怪奶奶的無情，她為什麽要那麽殘忍地對待自己的親外孫？映晴淚如雨下，卻無可奈何。
“你說翁同旭跟著關坤年做事？”於蝶聽映晴說完，大吃一驚。她萬萬沒想到翁同旭真的會來複仇，而且還找了個龐大的靠山。
“於蝶，怎麽辦？我勸不了他，他一意孤行要跟著關坤年對付龍家。我害怕奶奶知道後會更加生氣，好歹他是奶奶的外孫，怎麽能幫助別人來針對自己的親人？”映晴泣不成聲。紀楓輕輕將她攬在懷裏，愛惜地安慰她，“映晴，不要這樣。這不是你的錯，是長輩遺留問題。我們無法阻止就讓他自然發生吧。”
“是呀，映晴姐。你別過於擔心，就算他跟著關坤年也起不了什麽大作用。據我所知，他小學都沒有畢業，知識麵很狹隘，就算有滿腔的仇怨也起不了什麽決定性的作用。”於蝶寬慰映晴，感覺不出翁同旭到底能幫關坤年什麽。
“可是，他是奶奶的外孫，投靠關坤年就是對奶奶最大的打擊。如果關坤年大肆渲染，讓龍家名譽受損，奶奶的臉麵何存？她這麽大年紀經不起這些折騰。還有爸和媽，也會因為這些負麵影響而難以做人。”映晴隻是猜測，但很符合關坤年的心理，他就是打算利用翁同旭和龍家的這點關係來做文章，用兵不血刃的戰術打垮龍家。
隻可惜她猜到了卻無法阻止，更無法說服翁同旭回頭。
“於蝶，你去幫我勸勸小旭吧！”目前隻有於蝶可以和他談心了。
“這個……”她剛剛和在雲有了感情的進展，怕因為這件事情再引起什麽誤會。
“小蝶，你就去找找翁同旭吧，也許他會念著你這麽多年幫他的份上，回頭轉意。”紀楓不願參與這些家族恩怨，又不願看著心愛的女人為了這事心力交瘁，隻好開口懇求。
“哥，我不是不幫忙。隻是……”她猶豫不決，又不好推辭。“好吧，我試試。
站在樓頂，眼望四周，一覽全城風景。善宇沒心情欣賞這春天裝扮出來的景色，很有心事地等著翁同旭。他剛剛接到坤少的指令，要翁同旭發一條可笑的信息。其實他完全可以代勞，但是坤少不準，不準的原因是想要試探翁同旭忠誠的程度。他明白，真正的試驗開始了！
翁同旭走上樓頂，很奇怪善宇為什麽選擇在這裏和自己談事。他走近善宇，並肩站在他身旁，盡收眼底的風景讓他心曠神怡。
“站得高才看得遠，你站在這裏能看到什麽？”善宇側臉瞟了他一眼，淡淡地問。
“看到的是我以前從來沒有看過的風景，一種很美、很密的風景。”他有感而發，覺得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放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