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爬上岸的魚它不是魚

  喬治瞪眼：「……你還真想革自己的命啊？」

  湯姆笑道：「這個得看情況。」

  歷史上，卡斯特羅革命后首先就是把自己老爹給「革命」了。實在是「真.坑爹」偉人。湯姆有這種想法，一點都不奇怪。

  馬西奧喜道：「湯姆，我就知道你不同凡響。不過，你說的「看情況」，有什麼前提或者標準么？」

  湯姆：「……我的看法可能跟您有所不同。我認為，人類有兩種人群。組織者和服從者。任何社會制度，都只是兩種人群不同的表現形式而已。在目前階段，表現為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

  馬西奧臉都皺了起來了：「……瓦特？」

  「這種二元對立，貫穿整個人類歷史。雖然並不能反映人類社會的複雜性，但已經足夠反映主要矛盾了。」

  「組織者的最核心內容，就是組織，表現為集權。服從者也只有一個內容，那就是服從，表現為勞動。組織者和服從者配合，就組織起了人類的生產活動以保證生存與發展。而組織者和服從者最根本的矛盾，就在於產品分配。」

  馬西奧：「你等會！服從者幹嘛要服從？」

  喬治：「因為需要分工合作，總有些人會扮演這個角色的。」

  湯姆：「組織者和服從者的地位，並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隨著生產力的發展螺旋上升，不斷變換的。」

  「組織者的地位註定就能更多的佔有財富，而服從者往往只能果腹。一個進步的組織者階層，會把財富投入到人類的再生產活動中去，確保他們的整體的發展與生存。否則，就是反動的。就應該被新的組織者替代。」

  馬西奧揮動手臂：「沒錯，現在歐洲與美國北方，資本壓榨工人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正應該被消滅。」

  喬治則奇道：「難道還會有人把財富不用於生產建設？」

  湯姆笑了笑：「有的，比如擁有了財富卻不再勞動的食利者，或者那些掌握了資本卻利用金融手段牟利的銀行家與投機者。」

  喬治：「……組織者也勞動？」

  湯姆笑道：「岳父大人，您一天到晚忙於工作，難道不是勞動么？馬西奧叔叔整天抓貪污分子，難道不是勞動么？」

  馬西奧和喬治滿意點頭：「言之有理。」

  喬治：「把錢放銀行吃利息維持生活，不想那麼辛苦。難道有什麼不對么？」

  湯姆：「當然不對，您又忘了。財富並不是他的，他只是暫時管理而已。」

  馬西奧笑道：「沒錯，財富屬於所有人。」

  喬治：「可銀行可以把他的錢用來放貸，扶持企業，在這兒過程中，財富不也是起到了作用么？」

  湯姆：「這個過程里，多了一個只消耗不產出還生活無憂的人口，這跟那些不事生產的僧侶有什麼不同？假設有一定比例的人類都是如此，那麼整個經濟體系，最起碼也是物價體系就會向崩潰方向前進。而那些泛濫的紙幣，則更是應該優先消滅，這種利用組織者地位牟利的人，只會把美國帶向深淵。」

  「誰敢說1857年經濟危機沒有他們的一份功勞？」

  這下連喬治都贊同了：「那些人該殺！」

  湯姆：「能確保每個人類都投入到合適強度的勞動中去的制度，就是最高效的生產活動。對於組織者而言，它需要龐大的隊伍來幫助它完成生產組織。於是有成千上萬人會成為組織者的一部分。進而去管理更加龐大的服從者群體。比如那些村長警長。」

  「任何社會制度下，首先會出問題的都是組織者，沒有例外。」

  他摸出個銅質煙盒，散煙：「那些貪污分子？」

  湯姆接過：「一旦組織者出了問題，必然是侵害了服從者本就不多的利益。請注意，服從者往往離無法生存只有幾步甚至一步之遙。」

  「可以想象，這將對於整個組織體系將產生極大的破壞力。輕則停滯不前，重則被人取代。這時服從者往往能夠決定組織者。可惜很多人認識不到這一點。」

  「別忘了，誰發展的慢，誰就該死。」

  馬西奧：「……湯姆，你覺得，那個自由王國能實現么？」

  湯姆：「這是一個不錯的理想，不是么？對於我們來說，財富多寡已經沒有意義。」

  「假設一下，當人類徹底掌握了宇宙的奧秘，並形成了終極生產力。一人幹活，全球不餓的這種程度，您設想的自由王國存不存在也就無所謂了。」

  馬西奧懵了：「……什麼球？」

  喬治：「……地球。」

  馬西奧：「……天方夜譚吧。」

  湯姆抽了口煙：「確實是天方夜譚。這麼極端，只是為了方便推理。當單個人類就能徹底掌握究極生產力時，組織者也就不存在了。可以想象，生產力越發達，工作需要的人數量就會越少。」

  喬治：「？」

  馬西奧：「需要的人會越少？」

  湯姆：「別忘了我的美國大農場試驗工程，這是必然的趨勢。」

  「也許有一天，服從者就成了自己的組織者。」

  「這種狀況下，人類社會還有存在的必要麼？一個技術上擁有無限可能的個體組成的社會，註定會解體。」

  「人類社會之所以存在，正是因為他們需要分工合作。」

  「也許，最終不會存在任何人類社會，只會存在徹底自由的超級人類。只要他想，一切都有可能。」

  喬治有些懵逼：「動嘴都是落伍的？……這就是神吧？」

  馬西奧一臉獃滯：「……」

  湯姆：「額……可以這麼說……這只是假設，過程才是我們要思考和面對的。」

  喬治：「你上次說……300年後，人類可能有80億？500年後，會有多少？這個如何解決？」

  湯姆伸出兩個手指：「兩個辦法，一是消滅一部分人類，二是跑到地球外面去。你選哪一個？」

  喬治：「誰特么會選第一個？當然是第二個。」

  馬西奧依舊錶情獃滯，連喬治的火摺子湊過來都沒察覺。

  「最重要的一點是，生產力進步會導致新興生產力代表的誕生。進而有能力爭奪組織者地位。」

  「所以在某些階段，組織者天然就有阻礙生產力發展的動機與傾向，以維持他們的組織者地位。」

  「你知道么，中國人在2000年前，就形成了重農抑商打壓一切進步階層的的統治哲學。」

  「所以，如果有一天我發現我已經到了阻礙生產力發展的地步，我就會革了自己的命。」

  「背叛自己的階級。」

  馬西奧：「……這一天應該很快就會到來！」

  喬治笑了笑：「我覺得就算等你老死了，這一天都不會到來。」

  湯姆：「……也許吧。」

  馬西奧：「……那些官員還會還會出什麼問題？」

  湯姆：「你已經看到了，會想法設法佔有更多的財富……也許還會想辦法，讓這種多吃多佔成為合法。」

  馬西奧：「……讓貪污合法？不，不會的……這太荒謬了。」

  湯姆奇道：「這很荒謬么？那個逃奴法案，不就是公然賄賂聯邦專員么？」

  馬西奧：「……只有無產者掌握組織地位后，才能杜絕這種現象。」

  湯姆：「額……那些村長警長，很多年前都是徹徹底底最底層。都是無產者。」

  馬西奧愣了一下，思索道：「……不對，這應該是私有制下特有的現象。我依然認為，只要生產資料所有制改變，就會迎刃而解。」

  湯姆無奈道：「……也許吧。」

  「不過，馬西奧叔叔，您難道想不明白么？請注意，誰掌握了生產資料，誰就是資本管理者。一個或者一群當過工人的資本管理者，能稱之為工人階級么？爬上岸的魚，它還是魚么？」

  馬西奧瞪大眼，張口結舌。

  喬治倒是不在意：「開拓團的貪污分子呢，真的可以杜絕么？」

  湯姆笑了笑：「總有些人會找到漏洞去貪污的。即使沒辦法貪污，也會去受賄，銷售自己的權力。假設開拓團大多數官員議員都變成貪污分子，您會怎麼選擇？坐等他們掀翻么？」

  喬治愕然，然後眼冒凶光：「我會在底層人民還支持我的時候，剝奪他們的權力，消滅他們的危害，來一場徹底的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