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六章 夜戰英軍
火車一路向前，穿行在滿天墮落的各種雜物中。這些有的熄滅了，有的依舊冒著火苗。還有的掉在車頂上時不時發出聲響。
亂七八糟的東西附近到處都是，還有的灌木被點燃，形成一個熊熊火炬。
西裝男甚至看見一把步槍垂直插進了土裡，槍托卻依舊在燃燒。
不過還有更大的傢伙。
西裝男：「看那！那是不是一根鐵軌？」
湯姆終於把煙點著了：「你最好把腦袋縮回來。」
西裝男立刻照辦。
車廂里眾人喝水的喝水，抽煙的抽煙。還有人開始聊天哈哈大笑，說什麼今天算是過足了癮，手指都酸了之類。
喬治就著一絲光線觀察著一個酒杯：「你似乎跟平時不太一樣。」
西裝男笑道：「我從來沒上過上過戰場，一切都很…嗯…新鮮！」
「不怕待會被人烤了？」
西裝男笑道：「指揮大人，有這麼一個超級大的篝火，他們應該沒辦法摸過來堆柴禾。」
喬治：「這篝火總會熄滅的。」
這時車廂尾部的雙槍牛仔帽突然叫道：「敵人跟上來了。」
只見後方，有一些光點出現。但是很快熄滅了。顯然，在看見火車后，敵人熄滅了燈火。
馬的夜視能力是人類的六倍。在有微光時，看清道路和障礙物毫無壓力。
然而沒多長時間，在遍布各處的火光輝映下，很多騎兵脫離的夜幕的掩護。雖然距離有些遠，但架不住目標又多又大。
一陣亂槍過後，跟上來的敵軍又是一陣人仰馬翻，立刻後退隱藏在黑暗中，隨後開始還擊。槍火在夜幕上閃爍，形成一條線，咒罵聲不絕於耳。
西裝男又趴在地毯上了，耳中聽著子彈擊中火車的叮噹聲響。心情卻已經不再緊張。
「我覺得，只有各處民兵到達，我們才能徹底擺脫他們。」
湯姆一槍擊出：「你不如估算一下，會有多少民兵，都什麼時候到達。」
西裝男：「……！」
這裡村莊更都是新建。屬於地極廣人極稀，實際上，也就是他們加水的那個車站向東有些村莊，村民基本都是愛爾蘭人和中國人。
向西不同，因為缺乏足夠的水源，很長一段路都是沒有村莊的。
西裝男回想了一下看過的資料，這些村莊村子登記的民兵好像加起來都不到800，他有些慌了。
湯姆：「這裡是他們精心選擇的地點。」
喬治：「你覺得外面還有多少敵人？」
西裝男忍不住道：「他們為何不撤退？為何還跟著我們？」
這個時代，軍隊通常會避免夜戰。
喬治放了一槍：「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麼退路。」
湯姆：「一旦撤退，他們就會完全被動，註定會被開拓團追擊部隊追蹤並消滅在大平原上，所以只能死磕。」
喬治：「他們也許認為，只要消滅了我們，他們就能安全。」
西裝男忽然道：「這似乎說明開拓團里有內奸！」
喬治哈哈笑道：「你似乎又正常了，恐懼和緊張是需要摒棄的情緒。」
西裝男：「那些中國人似乎太靠譜，愛爾蘭人更不靠譜。就算他們來了，經驗不足的他們也不見得就能擊敗這麼多敵人，可能性很小。」
喬治：「我們等的其實不是他們。」
湯姆：「如果我爹足夠聰明的話，他已經在路上了。」
眾人：「……」
喬治：「問題就在這裡，卡爾似乎不太聰明的樣子。」
眾人：「……」
西裝男忍不住道：「在那邊看來只是線路中斷而已，這很常見。100公裡外的克魯格先生會集結民兵向這裡行軍么？」
傑克堡距離距離這裡超過100公里。沒辦法，開拓團就是這麼廣袤。
喬治想了想：「概率很大，卡爾通常不相信什麼意外。」
「尤其是他的寶貝兒子也在這裡。」
湯姆：「……沒錯。算算時間，他說不定已經在半路。」
老克魯格當然知道喬治和湯姆去了東邊，因為湯姆的原計劃是在傑克堡住一晚。過家門而不入，不是他的作風。
湯姆：「檢查彈藥數量，土匪，打開所有彈藥箱分發下去。」
火車上彈藥當然不少，但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騎兵夜戰通常是軍隊需要避免的。馬還行，人不行。看不見也看不清，速度上來后更是難以分清敵我，甚至還會找不到人摸不清方向。
即使是步兵野戰，20世紀有的優秀軍隊也只能做到「月光下大規模戰鬥，星光下小規模戰鬥，黑夜只能擾敵。」對於士兵和軍官的要求極高。不然自己人打自己人很常見。不是普通軍隊能玩的轉的。
通常騎兵對保持馬力要求高。保持戰鬥力的前提下，24小時能行軍150公里就算很不錯了，人馬中途還能吃飯休息睡一會。當然，雙馬可以增加這個距離。
如果不惜馬力可以跑的更遠，通常沒人這麼做。馬廢了，戰鬥力也就丟了一大半。
但克魯格就這麼做了。因為他已經看見了那個閃光，聽見了雷鳴一般的悶響，正心急如焚。民兵們的牢騷也通通不見了，所有人都興奮起來，前方無疑是升官發財的機會，所有人悶頭縱馬行軍。
晚上九點時，「篝火」已經暗淡無光，敵人已經把他們團團包圍，但卻也毫無辦法，他們確實企圖堆積可燃物燒火車，然而星光已經足夠顯露他們的身形，加上列車上還時不時拋出幾個火把，讓他們死傷慘重，
無法堆積更多的柴禾，點燃也沒用。實際上，那些火把點燃過，然而火太小，火焰也不夠高，甚至被風吹的到處都是。
唯一的作用是拿人命換了子彈。
西裝男：「他們為何如此執著？」
喬治：「英軍就是如此。」
湯姆：「他們的火力似乎明顯減弱了。」
馬丁道：「是的，槍聲已經完全不同。我之前隱隱約約看見有人站著，似乎在裝彈。」
金髮小子：「哈……子彈打光了？只能用它們自己的破爛？他們完蛋了。」
雙槍牛仔帽的聲音傳來：「這樣的話……我們要不要下車打一波？」
用杠杠步槍轉輪步槍新式步槍轉輪手槍甚至單打一近距離對前裝槍突擊一下，屬於絕對優勢。
車廂里一片寂靜，眾人都有所意動，連喬治都是如此。
湯姆想了想：「暫時沒有必要，再等等。也許是個陷阱。」
眾人：「……」
疑心重，是喬治和湯姆的共同點。喬治立刻就被說服了。
湯姆跺跺腳：「別忘了，有一些正在我們火車下面邊趴著呢。」
玩命衝鋒，總有人能衝過來的，某些時候，掉頭跑才是找死。
喬治：「湯姆說的不錯，到目前為止，我們無一傷亡，下車可就說不準了。那怕你們只是陣亡了一個，也是我不願見到的。」
「我們有充足的食物和水，甚至還有咖啡和酒。彈藥還有不少，不到最後，沒必要冒險。」湯姆忽然提高音量，「土匪，你那邊的煤爐還有火么？」
土匪的聲音傳來：「有的，之前我還加過一塊蜂窩煤。」
喬治：「大家輪流吃點東西，我們有的是時間。」
然後喬治也提高音量：「有什麼好吃的么？」
土匪的聲音傳來：「報告指揮大人……牛肉麵！」
喬治臉色應該不好：「哦！謝特……我寧可吃麥芽糖。」
眾人鬨笑。
外面一片寂靜，也不知敵人在想什麼。
然後那個什麼指揮大人又在咆哮：「我的米酒罈子呢？誰拿去了？」
一個聲音傳來：「額，被我喝光了。」
「是杜克？你難道就不能留一口給我么？」
「……指揮大人，您要不要來瓶葡萄酒？」
「算了，把麥芽糖丟過來。」
很快，牛肉麵的香氣在戰場上飄蕩。
喬治忽然放大音量：「你們的指揮官是誰？有膽量過來喝一杯聊聊天么。我以我的榮譽確保你的安全。」
遠處有聲音傳來：「一個土匪頭子有何榮譽可言？」
喬治：「我們素不相識，你卻跋涉千裡帶著他們來送死，這值得么？」
那人笑聲傳來：「你們危在旦夕，還是先考慮下自己吧。」
喬治：「是么，你猜猜有多少軍隊正在向這裡行軍？不如來喝一杯，等你投降后，我會給你們體面些的待遇。」
「哈，你難道在指望那些中國人和愛爾蘭人來救你么？換一個地方，他們也依舊是狗熊。」
喬治：「讓我猜猜，你原本打算黃昏時一擊成功，然後迅速退走。可現在呢？說不定他們已經摸到了你們的背後。」
「我承認，你這個神奇的火車打亂了我的計劃。不過你依舊插翅難逃。有威脅的軍隊都在100公里開外，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我有充足的時間。」
這時更遠的地方有人大喝：「不，你沒有。所有人，夜戰戰法，任意開火。」
話音剛落，夜幕中就爆發了一輪槍火閃光，大致形成一個光環。轟鳴聲中，不知多少人在慘叫。
喬治和湯姆有些驚奇，因為這聲音不是老克魯格的。而是一句非常蹩腳的英語，后一句更是漢語。
中國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