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七章 約翰布朗必敗

  劉培安又懵逼了。

  他敬茶，實際上是正式拜這「詩文絕佳」的洋鬼子為主。不過這小洋鬼子估計不太明白這含義。他其實也無所謂，他要的是這儀式感，很重要。

  緊接著獻上第一條建議。結果下一秒就被湯姆的反應差點嚇尿。

  湯姆吼完，就愣在那裡，保持著一個怪異的姿勢瞪著劉培安。劉培安也愣在那裡，兩人大眼瞪小眼。

  馬丁又推開門，也一臉懵逼。這兩人都啥姿勢？擺造型照相么？

  湯姆最重要的理由不能說～他不能不想也不敢改變中國的歷史。

  這個問題他早就就想過了。近代中國的復興，難度是極大的，不次於五胡亂華。

  五胡亂華的最終結局是有四支胡人徹底漢化，融入成為華夏的一部分。還有個最慘，被徹底滅絕。

  清末則屬於天下圍攻。所有強國，只要能夠的著的，幾乎都來撕咬一口中國的肉。這是衰落的超級大國的專屬待遇，夠肥，一口升仙。

  劉培安的建議有可行性的地方在於～湯姆其實是個中國人。然而去掉這個因素，他的建議是滑稽的。一個真正的美國千萬富翁會聽從這種建議么？這不可能。歷史上美國有數十萬華人，也形成了一些組織。然而也就出錢出力間接影響了中國，他們都做不到更高的程度。

  清末中國的問題，不是軍事問題。而是需要中國人覺醒。一旦打破思想禁錮能正確的認知世界並且被有效組織起來，即使他們一無所有，也不是歐洲那些小國可以拿捏的。

  清末確實有很多中國人沒有國家意識。然而說中國人一直沒有國家意識的，大概都沒有看過春秋戰國。這種意識因為被不斷磨滅，才會有清末的那些現象。如果國家意識充沛，滿清根本無法成功入主中國。而磨滅這種意識的，正是儒家思維。

  現代有中國人認為，歐洲只有兩種國家，一種是小國，另一種是不知道自己是小國的小國。人口不過億，就是上不得檯面。這就是歐洲各國不顧一切拚命引進外來人口的原因之一。

  搞垮一個國家，吸收其人口壯大自身，成吉思汗行為的翻版。估計不少傻子還以為是被逼無奈和人道主義。

  國家是沒有道德屬性的。認為噴子可以改變政客的政策，是對資本的威力認識不夠。

  而中國這邊是~想當中國人？你想的美。

  西部邊疆有個族群，顛沛流離，一心想當中國人。從清代開始，耗費了200年的時間來展示忠誠，直到現代才最終成功。

  腳盆雞認為，中國人記仇。於是對現代中國十分恐懼，恐懼被中國清算。可惜它被美國控制著，表現出來就是歪來倒去如同抽筋牆頭草。而西方國家如今臉都不要了也要搞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小動作，何嘗不是恐懼的表現？

  超級大國無意識的舉動，就能決定「路人甲們」的興衰。沒有中美和解，哪來的亞洲四小龍？

  湯姆不想改變中國歷史。他認為，不可能有誰比那些天降猛男們做的更好了。

  如果現在武力打垮滿清，一個沒有覺醒的中國，一個沒有哪些天降猛男的中國，會不會就此沉淪？他不敢賭。

  湯姆終於發聲：「你覺得中國我適合去么？」

  劉培安心想難道是因為身份？

  洋人想入主中國應該是不可能的，這沒有先例。別看歷史上左一個民族，右一個民族。其實長相都一樣，黑頭髮，黑眼睛。

  劉培安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忽然有些毛骨悚然。抬眼看去，只見小克魯格依舊面無表情，眼神卻變得詭異之極。也不知在想什麼。

  湯姆在琢磨著是不是把這個不安分的劉培安給宰了？換個試驗品？

  不過他很快就打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中國文人有個毛病，動不動就想著要「掃天下」，換一個多半也會有這種想法。

  這估計就是文化認同他這個洋鬼子的後遺症了。

  湯姆決定找一些理由，劉培安無法辯駁的理由。他冷笑一聲，：「你必須明白，我是美國人，只是開拓團一個議員而已。」

  劉培安心想，你當我傻了么。喬治用權力控制著開拓團，你則是用金錢控制著開拓團。勢力甚至已經延伸到開拓團之外。你只要支持我就行了，中國你完全可以不去啊。

  人一旦有了地位，野心就像雜草，尤其是讀過書的。

  不過湯姆的理由他註定無法反駁。

  「武裝打進中國？你知道這要花費多少錢？難道你想讓我壓榨中國人來收回成本？」

  「我一個美國人，放棄安逸的生活，千里迢迢跑到中國玩命？這毫無道理。我是喜歡中國，但不代表就要成為中國。懂？」

  「中國這樣的大國，每當危難之際，總會有無數英雄豪傑站出來力挽狂瀾。不是我看低你，等你把縣令這個工作干好了后，再去想這些吧。」

  劉培安：「……」

  從一個美國人的角度，湯姆沒有這個義務出錢出力振興中華。沒給中國下絆子已經是因為「仰慕中華」了。

  有錢難買我樂意，中國的渾水我不趟。你也別想了，你不是這塊料。湯姆的理由就是這個。

  劉培安能說什麼？他雖然不笨，但其實沒有參與過政治，純粹是被歷史上那些文人喜聞樂見的小說橋段給害的。跟現代那些把小說當歷史看的傻子們有點像。

  即便如此，他也比大多數文人強不少。起碼沒有～黑狗血可以破洋人妖法，洋人的腿不能彎這種滑稽認知。

  湯姆見劉培安啞口無言，喝道：「豈有此理！」

  劉培安：「……」

  這時外面的薩莉實在等不了了，這個中國人耽誤了太多的時間。進來道：「先生，有一些文件您必須看一下。還有這封信也是剛到的。」

  「信件？誰寄來的？」

  薩莉：「不知道，沒有署名。」

  劉培安建議失敗，又被訓了一頓，想要乘機告辭。

  湯姆忽然用英語道：「你等會，幫我看看這封信。然後說說你的看法。」

  劉培安有些驚奇，忽然心情又變好了：「敢不從命！」

  湯姆：「這些報告先放著吧，我等會看。」

  薩莉瞅了一眼劉培安，行禮后順從的出去了。

  很快，房間里又只剩劉培安和湯姆兩人。

  「東家，寫信的人自稱……約翰.布朗。額……篇幅很長……總得來說，他想要一些……武器彈藥和資金。」劉培安英文一般，有的單詞還不認得，只能說個大概。

  約翰布朗？湯姆有些懵：「這誰？」

  劉培安奇道：「東家你不認識？不過他在信中感謝您的過去的慷慨，還說會將理想進行到底。」

  一張瓦刀臉出現湯姆腦海里。湯姆：「把信給我看看。」

  這傢伙幾年都沒動靜。如果不是前幾年有消息說他還在北方跟廢奴主義者搞串聯，湯姆都以為自己被騙了。

  湯姆笑了笑：「培安，你怎麼看？」

  劉培安又懵了。他前因後果啥都不知道。我看？我看個屁！

  不過，這種主公問計的橋段，他怎能一問三不知？起碼先了解一下也好。

  咳嗽一聲，劉培安問了此人是誰，有何打算等等一大堆問題。

  湯姆也不急，很有耐心的說了前因後果。

  劉培安聽完，很篤定的說道：「此人必敗。」

  這下湯姆倒是有些驚奇了：「哦？有什麼理由么？」

  劉培安：「我去東部，見過那些工廠，也見過那些工人，蓄奴州我也去過，也見過那些黑奴。如果說豎起大旗，就有人響應，那也是工人響應，絕對不會是那些黑奴。」

  湯姆：「……這是什麼原因？」

  劉培安：「北方人口多，南方人口少。南方黑奴每天都有飯吃，北方工人就說不準了，聽說一旦干不動了，就會被趕出去。北方街頭，男女老少無業游民極多，蓄奴州則相反，街道上幾乎沒多少閑人。北方州治安差，蓄奴州因為失業人少，反而好一些。北方街頭，多數人身體不佳還有殘疾，估計是工廠淘汰不要的。南方則不同，我聽說黑奴疾病，還會有人醫治。另外我見到北方那些街頭流浪的孩子，爭搶食物時挖眼踢襠捅刀子，手段兇狠。這些人一無所有，註定無所畏懼。」

  湯姆：「……」

  劉培安沒停：「在下認為，北方怨氣戾氣更重。而人只要有一口飯吃，就不會造反。黑奴當然不會響應。即便有，也數量微薄。」

  「所以，這個約翰布朗必敗。」

  湯姆心想，不錯啊。雖然跟我看法相同，但角度不太一樣。不由得對劉培安有些刮目相看。

  湯姆：「如果你管理北方，怎麼解決北方的問題。」

  劉培安又有些傻眼，這東家的想法怎麼這麼古怪？

  不過無論如何得說兩句。劉培安很快就想起宋代的故事。

  「額……如果糧食足夠，挑選身體尚可者，尤其是那些少年，充軍。」

  湯姆驚了，這個他還真沒想過：「那些身體虛弱，身體殘疾的人如何處理？」

  劉培安：「任其自生自滅。」

  湯姆：「如果糧食不夠呢？」

  劉培安要瘋，開始胡言亂語：「……學蒙古人，以戰養戰。」

  湯姆愣了，面色開始凝重。

  半晌，他問道：「如果沒地方搶怎麼辦？」

  劉培安想跳腳，這個洋鬼子不著調啊，他腦殼疼。不過豐富的歷史知識救了他：「把空餘的地分了，或者屯田，只要有土地，幾年就能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