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胡蘿蔔與大棒

  科羅拉多鐵路公司的大股東，被自家火車弄丟了的奇聞幾天功夫就傳遍了開拓團。甚至有傳說小克魯格還被開拓團總指揮等人大肆嘲笑了一番。不過未經證實，不知真假。

  湯姆在丹佛的家佔地面積很大，有點傳統意義的的大莊園的感覺。不過限於開拓團自身的土地管理法律，這個城堡其實是建在一片岩石較多的地方。加上周圍植被不少，樹木也略多。也就一些附屬建築的樓上和城堡視野良好。

  臨湖一大塊平整好地上千畝甚至還不在他的名下，很多樹木被砍伐，要開墾成了農田。

  高大的圍牆外，湯姆正沿著防火帶巡視。當然，其實也沒幾個人知道這一圈空地是用來防火的。

  「灌木要安排人清除掉，那些小樹都不要了，只保留大樹，石塊都要清理掉。地面要平整。以後三百米內，只能有草地和大樹。」

  身後的土匪立刻道：「好的，少爺」。

  蕾歐娜奇道：「為什麼不要灌木和小樹？」

  湯姆信馬由韁：「……灌木叢太容易躲藏人了。」

  「石頭呢？」

  湯姆似乎沒聽見，不答。

  蕾歐娜騎著匹漂亮的白馬，有些無語：「……湯姆，開拓團很安全，你整天都琢磨這些做什麼？」

  湯姆笑道：「其實只有草地和高大的樹木的話，到時候也會很好看的。」

  蕾歐娜不服氣：「你看這顆樹，雖然不高，難道它不好看么？」

  湯姆瞅了瞅，很爽快的承認：「確實好看，嗯嗯，可以留著當聖誕樹。」

  蕾歐娜：「聖誕樹？」

  湯姆笑道：「德國的傳統。聖誕節時用松樹裝飾一下，掛上些糖果絲帶什麼的。」

  蕾歐娜懷疑道：「真的？」

  湯姆嘿嘿一笑：「據說維多利亞女王的丈夫這些年在英國經常弄這個，如今在英國很是盛行。只要你願意，下次聖誕節，家裡也可以安排一個。」

  蕾歐娜更懵了：「維多利亞女王的丈夫？」

  湯姆拍了拍胯下黑馬的脖子，這畜牲似乎總想要跑起來的模樣，估計是精力過剩：「是的，他是德國皇子，有這習慣很正常。」

  蕾歐娜笑道：「湯姆，你知道的真多。」

  「當然，耳聰才能目明嘛。」

  蕾歐娜忽然道：「女王的生活是怎樣的？」

  湯姆：「額……跟伊麗莎白女王相比，她的權力已經小了很多。」

  蕾歐娜慢慢瞪大眼：「……好吧，我是說她像別的英國女人一樣服從於丈夫么？比如聖誕節時跪在丈夫的腳下吻著丈夫的手祈求丈夫的原諒什麼的？」

  湯姆有些尷尬：「親愛的，我又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

  那些陋俗湯姆從來沒有要求過，更沒有不開眼的人跑來要求蕾歐娜這麼做，很多事情都是是蕾歐娜自己了解的。

  開拓團絕大多數都是歐洲各地的移民，風俗各異。不過像喬治這種亡命徒出身的，平常也沒什麼講究。湯姆更是百無禁忌，懶得理會。

  他早已不是連六月結婚都不知道緣故的外來者。閱讀也早就不局限於書籍。甚至書籍已經排在了後面，屬於墊底的存在，以至於很多新書一次都沒翻開過。

  酒保的信息體系每周的常規報告五花八門，隨著新開酒館越來越遠，頁數還變得越來越厚。而塞利奧牛仔瑞恩洛克等人還有那個「英國男爵」更是經常寫信給他，那些商隊負責人，船長，會計，也要寫各種報告交由專人匯總。湯姆自認耳聰目明並不是誇大其詞。

  夫妻倆圍著自家莊園溜了一圈馬，也就回去了。隨行的土匪跑去跟瘸子嘀嘀咕咕半天，把湯姆的幾點要求傳達一下。這事不歸他管，瘸子才是這裡的管家。

  湯姆回到自己在二樓的辦公室。這個辦公室有個特點，就是大。面積比摩根堡的大了十倍不止。

  這種空間相通，用各種傢具擺設書架之類隔出不同功能區域的風格，這個時代是絕無僅有的。

  湯姆一進門，長方形會議桌周圍的幾個人連忙站了起來。

  湯姆摸出懷錶看了看：「你們早到了20分鐘。」

  幾人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陪著笑臉支唔了一下。

  「以後準時就可以了。對了，開完會正好吃個飯，這裡幾公里範圍內都沒酒館的。」

  鋼鐵廠的一個經理笑道：「我猜用不了多久，這附近就會熱鬧起來。」

  湯姆沒接這茬，直接說道：「都坐吧，你們的報告我看了，找大家來，是為了解決問題。那份建議鐵絲鋼絲停產的報告是誰寫的？」

  一個經理屁股剛落坐，連忙又站起來：「克魯格先生，這一塊是我負責的，以前我們認為牧場和各處村鎮會有大量需求的觀點是不符合實際的，這兩年的銷售報告證實了這一點。主要問題還是價格太高了。即使不賺錢，只求維持生產，銷售依舊半死不活。他們寧願繼續使用木材做柵欄……」

  這個湯姆知道很清楚，因為開拓團砍樹目前是不要錢的，只要你有本事拖回家就行。北方牧場都是沿森林分佈，就是為了砍樹方便。而普通人家，木棍用大鎚往土裡一敲，釘子釘一釘，經久耐用，還不花什麼錢。而鐵絲不同，容易生鏽，用不了一兩年就要修修補補。雖然建柵欄防野獸是剛需，可這樣比較下，鐵絲即使只賣一個美分開拓團居民們都嫌貴。有些深入大平原的村鎮，甚至派人跑路幾十上百公里去砍伐拖運。沒辦法，畜力開拓團富餘的很，甚至那種巨大的夏爾馬都有人飼養。

  不過湯姆不關心這個，他敲敲桌子，打斷了經理的滔滔不絕：「你還記得以前我給你強調的工作內容是什麼么？」

  經理頓時結巴了，張口結舌：「……維……維持和提高鐵絲鋼絲的生……生產能力……」

  有人敲門，一個女傭端著茶水進來，給經理們一人一杯。

  湯姆笑道：「天寒地凍的，正好捂捂手。」

  這經理頭上開始冒汗了，他忽然發現，他犯了個致命錯誤。似乎，除了這兩點，小克魯格從來沒跟他提過什麼利潤。

  鐵絲這種東西，是湯姆軍事能力建設之一，能盈利更好，虧損也無所謂。就從來沒指望這玩意賺錢。這個經理居然把他以前的指示忘的一乾二淨。不敲打一下不行。

  湯姆說道：「如果生產能力下降，你肯定會被認為失職。現在你居然要求我停產？我認為你不適合擔任這個經理職務，你有什麼意見么？」

  湯姆的話如同一道雷霆。經理頓時臉色發白，心中惶恐。只覺得整個書房都在搖晃，耳中還有東西在鳴叫。這是血壓升高，血液在耳朵附近血管極速流動的結果。刺耳的很。他下意識的一把扶住會議桌，不然可能站都站不穩。

  他算是克魯格家最早的一批工人，踏實肯干。湯姆在工廠興辦學習班，他是第一批報名的，因為有些基礎，成績也突出。可憐努力奮鬥多年，一句話就要被打回原型？

  湯姆冷眼觀察，心想這傢伙不會是心臟病發作了吧？不過他對此毫無同情心～如果這種心態都過不去的話，不堪大用。

  在坐眾人心有戚戚，剛才大家還談笑風生，這萬惡的大老闆一來，就免掉了一個經理。實在是……額……英明神武。

  眾人連忙控制表情，免得惹大老闆不快。

  湯姆忽然想起什麼，話頭一轉：「這冬天熱水冷的太快了，回頭髮布一個技術懸賞，誰能發明一種保溫容器，1000美元。」

  其他經理們連連附和，嘴上說如果有這種東西，那可太方便了。心中卻在咋舌，如今開拓團的1000美元幾乎相當於1公斤多的黃金。這麼多錢就為弄一個給開水保溫的玩意？煤爐燒一天才幾個美分？

  湯姆懶得解釋，這玩意弄出來又是一筆大生意。他轉頭對一個中年人笑道：「你沒事可以研究下，說不定就成了呢？」

  中年人心想我初來乍到光桿司令一個，玻璃廠只有塊地皮，連廠房都沒有，有空玩這個么？不過嘴上不敢這麼說，笑道：「聽說克魯格先生喜歡資助各種項目，眼光獨特。保溫容器？……這個……能賺錢？」

  湯姆點點頭，喝了口茶：「是的，如果研究出來，我估計全世界每戶人家都可能會買一兩個。」

  中年人有些懵逼，這是多大的市場？轉念又疑惑道：「這東西難道能用玻璃造出來么？」

  湯姆哈哈幾聲，沒理會這個一臉懵逼的傢伙，轉頭道：「別哭喪著臉……後面我會在議會推動林業砍伐制度的完善，如今開拓團近百萬人，這麼砍下去，要不了兩年，樹要都被砍光了。」

  經理們表情微妙，隨即恍然。不由得愈發敬畏。還有人已經在盤算是不是乘著不要錢多囤積點原木，等價格大漲再賣出去？

  湯姆說的，在後來的資本主義社會非常常見，利用公權力牟利是大資本家的常規操作。

  所以在現代，美國的槍是禁不了的。鼓吹禁槍有影響力的政客肯定會有性命之憂，即使他是美國總統。

  湯姆的出發點確實是為了保護開拓團那不多的樹木，不過他懶得解釋：「還有建築隊，他們的房子千篇一律，以前看還行，如今看上去俗不可耐，要改。我會讓他們把磚木結構通通改成鋼筋水泥。」

  他轉頭道：「這樣鐵絲和鋼筋就都能大賣了。」

  被免職的經理已經平靜不少，聞言頓時表情古怪。這個時代的人純樸了點，經理們見識其實也不算多，但絕對不笨，眼珠一轉就想明白了。

  湯姆面無表情道：「我免了你的經理，也是要給你換個位置，我記得你是聖路易斯人？」這傢伙雖然一副心臟病發作的模樣，但沒有竭斯底里的瘋掉，也沒有大吵大鬧要翻臉，看來還能用。

  先大棒揮舞打暈你，看看反應再給個胡蘿蔔，次序絕對不能有錯。

  被免職的經理有些驚喜，連忙道：「是的先生，我在密西西比河邊長大。」

  湯姆怎麼會關心這個？說這個只是隨口過場，然後一句話就讓被免職的經理懵逼了：「我要在堪薩斯辦個造船廠，你不是喜歡利潤么？這位置你應該合適。搞好了，鐵絲能賣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