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墨染青山，長長久久
顧羽書衝出去的時候，升降機已經下到了四十幾樓，他著急的使勁摁著旁邊一部電梯，等他到了一樓，早已經沒有了水希的影子。
他掏出移動電話，不斷的撥打著她的手機，結果一直顯示無人接聽，他漫無目的的開車在市區兜著圈子。
水希從升降機上衝下來以後，就上了一部出租車，司機見她氣喘籲籲，連要去的地點都沒問，就發動了車子。
“去柳鎮中學。”水希也不知道為什麽說出了這麽一個名字，隻是突然之間，她就想去看看以前和他一起呆過的學校，她和他都變了，不知道那所學校，有沒有變化。
開柳鎮中學其實很遠，坐火車的話，也得半個小時，到了學校，水希才突然發現，自己沒有帶錢。
她局促的給了她養母電話，養母拿錢贖出了她，不願意回家，她就一個人在學校裏轉悠。
她記得，那個時候很幼稚，很多同學會在樹上或者石凳子上刻著誰喜歡誰什麽的，在她十六歲生日的時候，他們也做過這種蠢事，顧羽書在學校後麵的假山上，刻下了墨染青山，長長久久。
效再次來到假山，卻看不見昔日的痕跡，學校在他們這一屆畢業後翻修過，很多石頭運出學校，也添加了許多形狀怪異的石頭。
她不信，屬於他們的那一塊已經不在，在長滿青苔的石頭上，她一麵一麵的找著，終於在她的衣裙全部打濕後，她看見了字跡模糊的那一塊，墨染青山，長長久久。
眼睛有些濕潤，原來沒有變化，隻是位置，被移動過了而已。
她用手，擦幹字上的苔蘚，一遍遍撫摸，墨染青山，長長久久。
校園不遠處的投幣電話倏然響了起來，她心情大好，跳過幾個巨石，然後去接電話。
沒有等對方說話，她徑直說了起來，“喂，你好，這個是公用電話，我想，你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對方是片刻鍾的沉默，然後低沉的聲音響起，“小希……”
水希頓時眼淚開始彌漫，咬住手指才沒讓自己哭泣出聲，這個電話號碼，他居然記得？
兩年前，有一個暑假他去了國外，她家裏沒有安裝電話，他送她手機，她不肯要，於是兩人就想出，每天下午水希在學校公用電話前等他的越洋電話。
電話鈴聲一響，水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喂，你好，這個是公用電話，我想，你找不到你要找的人……”
然後那邊就會響起羽書溫潤的話，“小希，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水希沉浸在回憶裏，顧羽書也一時沉默，過了半響，那邊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水希，你等著我，我馬上，就過來找你！”
顧羽書收了線，水希依舊抱著電話淚流滿麵，如果，他從來沒有忘記，為何要和安妮兒在一起？為何要幫帝雲軒作證？
她蹲下身子的時候，眼淚已經洶湧而出，她猶如一個找不到家的孩子般，環抱著雙臂，哭的撕心裂肺。
帝雲軒開著車，有些心不在焉，她會去哪裏呢？她的手機和錢包全部放在餐廳，中途顧羽書打過幾個電話，證明顧羽書也沒有找到她，他幾乎開著車把市區的地方找完，都看見她的蹤影。
沒有錢，她能走到哪裏去？
他煩躁的鬆了鬆領帶，薄削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移動電話正在這時響起，他看了看號碼，然後接起。
“帝總裁，我們家水希嗬，回來柳鎮來了，她連錢都沒有帶，大概是和你吵架了，她一個人在學校……”
沒有聽完後麵的話，他掛斷了電話，打轉了方向盤，開始朝柳鎮的方向駛去。
水希哭到一半的時候，有一雙溫暖的手扶著他的肩膀，她抬頭，看見了顧羽書，他溫潤的臉龐，在夕陽下幾乎鍍上了一層金黃色。
她站起身衝進他的懷裏，他的雙手不由自主的將她抱緊，嘴裏不停的低喃，“水希，水希，你這樣，讓我怎麽辦？”
“羽書，不要拋棄我，那些字，都在，它們都還在……”水希不斷哽咽。
“水希，帝雲軒待你不錯，他也很愛你，你跟他，好好的生活，不好麽？”顧羽書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手心已經濡濕一片。
“不好，一點都不好！”水希逃離他的懷抱，不停後退，幾乎是對他咆哮道，“你不要我，不許找別的借口，你沒有資格，把我推給任何人！”
“他是你的合法丈夫！”顧羽書有些無力。
“離婚了，他就不是了，何況，兩年前，是他強、暴了我，我再也不要，這樣勉強下去！”水希不斷後退，淚流滿麵的臉上，帶著一種決絕，她的腳在絆到一個石頭後，差點摔了一跤，還是顧羽書扶住了她。
他比她，高出半個頭，不像帝雲軒，從肩膀以上，都是比她高出來的。她和羽書在一起，隻覺得很安全，而帝雲軒，帶給她的，則是從頭到腳的危險和壓迫。
顧羽書緊緊的抱住她，她太瘦了，仿佛輕輕用力，她就能折斷似的，這兩年，她真的過的不好嗎？
水希臉頰埋在顧羽書胸前，依舊是哭泣，仿佛想要將她兩年來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
“水希，水希……”顧羽書不停念著她的名字，他扳過她哭紅的眼睛，歎息一聲，吻上她的睫毛，她的眼角，她的臉頰。
隻是他沒有吻的，是她的柔唇，因為他覺得，那是對她的一種褻瀆，他已經，配不上她了。
遠遠的，帝雲軒靠在他的賓士上，眼睛上戴著墨鏡，雙手插在褲兜，看著擁吻的兩人，他抬頭望天，唇角勾勒出一個冷冽的弧度，像是笑，卻又比笑更加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