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僅剩一計
一隻粉白的蝶兒自眼前飛過,翅膀扇動之間,逐漸變得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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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不清任何東西,才驚覺眼眶被淚水填滿。她素來是個不愛落淚的人,也就上一世母親和哥哥去世,令她痛徹心扉,哭了幾日。之後,不曾再有任何事能驚動心湖的波瀾。
用袖子拭去即要漫出眼眶的淚花,告誡自己定要努力振作起來。至少,不能被徐燕熙看到她的異樣,剩下的日子都充滿擔憂,鬱鬱寡歡。
曾太醫瞧見她這隱忍著故作堅強的樣子,不禁歎息一聲:“其實徐六小姐的狀況,也並非一點希望都無。”
霍天心一怔,忽的激動不已,狂喜的抬頭,“曾太醫,您是說,熙姐姐還有救?”
隻要還有一點希望,哪怕還有一點希望,也總歸能想想辦法啊。
她的反應之劇烈是曾太醫沒有想到的,苦笑道:“你先莫要急著開心,我隻是說並非一點希望也沒有,卻不意味著我就能救她。”
便是這樣,也算得上是天大的好消息了。以國公府和將軍府,再加上尚書府的能力,便是躲在深山裏頭的神醫,也能給翻出來。
她的期盼越重,曾太醫的壓力便越大,沉聲道:“你之前獻給皇上的藥方,我細細看了,所用之藥除那金銀花外,都很常見,其中幾味藥方,我們也曾在疫症上試用過,卻是沒想過可以這般搭配。”
說起那張藥方,他既有些慶幸挽救了天下許多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又有些惋惜為何太醫院裏這樣多人,卻無人能想得到。
“開出此藥方的人,可謂是思路奇巧,用藥精準。徐六小姐的心疾隻是初起,應該還未發病過,若及時調養,應當能痊愈。主要是魚翔脈一症,更為凶險,但陽氣尚有一絲存留,未完全耗盡。若能找到此人,徐六小姐的病,或許有救。”
開出疫症藥方之人,正是當年將《百草錄》賣給霍天心的方堅,而她所學習的醫術,正是來自於方家。
方堅是方家上一代的繼承人,她是這一代的繼承人,換個角度說,她應當是方堅的親傳弟子。
可是這師傅神龍見首不見尾,自那次之後,便沒了蹤跡。用方強的話說,他為了拯救天下百姓,走遍大江南北,比隱居深山的神醫更難找。
隱居者至少還有個居住的地方,他卻是連個定下來的地兒也沒有,想要找到他,談何容易?
心中的期望一點一點的往下落,最後泛成一抹苦笑:“我知道了,謝謝曾太醫。這件事還請太醫莫要說與他人知曉,待我細細思量後再做打算吧。”
“哎。”曾太醫唏噓的點頭,又提醒道:“徐六小姐畢竟身份不一般,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又是知情著,怕是會引起軒然大、波。”
任何人進出皇宮都是有記錄的,雖然這次行程隱秘,但要真細細調查起來,也能查出一二。
徐燕熙得絕脈一事,本與霍天心和曾太醫都無關,可他們既然知道了,就成為當局者之一,若有什麽事,不但他們要被追究,就連銘淩和傅雅彤,也免不了被牽扯進去。
其中的厲害,霍天心也是知道了,點點頭道:“謝曾太醫提醒,此事我會好好斟酌,若三日內想不出辦法,便會告知國公大人。隻是還容給我三日時間,若能有法子應對熙姐姐的病情,不必張揚更為穩妥。”
這個年紀的女娃兒能想到這些,已是極為不易。曾太醫沒再多說,點頭道:“既然你心中有數,那我便不多言了。如此,咱們便進去吧,也省得徐六小姐多想。”
“嗯。”霍天心努力舒展眉眼間的憂愁,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平和冷靜,隨曾太醫走回學舍。
“心兒,曾太醫,你倆聊什麽聊這樣久?”徐燕熙大咧歸大咧,對自己的身體還是在意的,有些擔憂道:“莫不是我的身子有什麽大問題吧?”
記得原來老國公得了絕症,大夫就是把父親和母親都請了出去說話,就怕老國公得之自己無力回天,連最後幾日都撐不下去。
曾太醫微微一笑,朝銘淩拱了拱手:“九皇子,宮中還有許多事情等著老臣去做,老臣就先告辭了。”
“今兒謝謝曾太醫了,曾太醫慢走。”銘淩沒有細問,朝窗外打了個手勢,朗聲道:“阿翔,送太醫回宮。”
一抹黑色的身影不知從哪個地方翻身下來,利落的落到學舍門前,“曾太醫,請。”
曾太醫笑嗬嗬的拱拱手,“九皇子,諸位小姐們,老臣先告辭了。”
“哎,曾太醫,你還沒說我身體有什麽問題呢。”徐燕熙急了,就要追上去,被身邊的霍天心一把拉住。
“熙姐姐莫急,方才我與曾太醫在外頭,便是討論應對你病情的藥方。你的身子狀況,回頭我再與你慢慢分說。”
徐燕熙一怔,有些猶疑:“這麽說來,我的身子確有不好?嚴重麽?”
傅雅彤也在一旁直勾勾的看著她,就連銘淩,亦是一臉好奇。
他倒不擔心徐燕熙的死活,反正名門閨秀多了去了,多一個少一個沒什麽太大區別。
反倒是霍天心所表現出來與年紀不符合的成熟,以及那奇妙但又說不清道不明的醫術,更叫他驚訝。
霍天心不忍騙她,更不忍心讓她知道真相。心底悄悄歎息,麵上依然裝作輕鬆,“大概就是如我之前所說的那般,你的寒氣十分重,所以時常感到疲乏無力。接下來的三天,我會給你一邊調養一邊注意你的身體變化。當然,你現在身子有恙,切不可再如往常那般蹦來跳去的,要少動多躺,才可保存精氣,知道嗎?”
她這般說,主要但是擔心徐燕熙靜不下來的性子活動太多,引起心疾發作。心疾發作的次數越多,病症就會越來越嚴重,更加難以治療。
不得已,隻好用這樣的借口暫時將她安撫下來。也幸好徐燕熙心思單純,並未深思,雖有些不情願,卻也深知身子的重要,還是乖乖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