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掌 叫我銘淩
看她這般急匆匆的,料想定是有什麽處理不了的問題,才不得不求助於他。
卻沒想他隻回了一句,她就打算放棄。
倒叫銘淩有些反應不過來。
略一沉默,她便轉身走了。低歎一聲,追了上去,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無奈又惱恨的喚道:“霍天心,讓你喚我一聲名字,就這樣難嗎?”
他不過是想趁著這個機會讓她換個稱呼罷了,哪曉得她卻是誤會了。
霍天心茫然的眨了眨眼,一時間沒回味過來,下意識道:“九皇子身份尊貴,小女子不敢妄自喚皇子大名。況且九皇子說了,你我並沒有什麽關係,這樣叫喚,卻是大不敬。”
她的表情認真,並沒有裝模作樣之態,顯然心裏有事,一點兒也沒看出他的玩笑。
銘淩語塞,不自在的攤開扇子,又“刷”的收起來,眼睛盯著樹梢上的枝葉,故作傲慢道:“朋友之間,互相稱呼名字有何不妥?徐六和傅雅彤不也都這樣稱呼本宮嗎?本宮都不介意了,你介意什麽?”
霍天心咬了咬下唇,正要說話。他又趕緊加上一句:“無親無故,我自是不會幫你。但若是朋友,說不得兩肋插刀,也是要幫上一幫的。”
她眨了眨眼睛,總算是回過味兒來了。
說了半天,原來他是在嫌她太過疏離呢。
其實互稱名字倒也沒有什麽,隻是霍天羽分明愛慕與他,她不想節外生枝罷了。
不過比起霍天羽的情緒,徐燕熙的身體無疑更加重要。沒有多加思索,便做出了選擇,輕聲道:“銘淩,我遇上事情了,隻有你才能幫我。”
這一聲“銘淩”,輕輕軟軟的,喚得他心兒一酥,麵上做出的傲慢之色也柔和了下來,拉著她到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
“你的性子可不像是這般耐不住的,到底是遇上了什麽事?”
霍天心找他,本就是為了要他幫忙的,自然沒有隱瞞,坦白的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方才我給熙姐姐把脈,發現她的脈象與七絕脈之中的魚翔脈極為相似。可是這種脈象我從未診過,沒有十足的把握。九——”瞥到他不悅的眼神,連忙改口:“你能不能幫我悄悄請一個禦醫過來,替熙姐姐診斷一番?”
銘淩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七絕脈俱是死脈,他雖不了解,卻也聽說過一些。
“徐六事國公府嫡女,理當每個月都有大夫替請平安脈才是。你常年待在後宅,都能診斷得出來,沒理由其他大夫診斷不出。”他並非不相信她,隻是她這番說出來的話實在太叫人驚訝,由不得他不質疑:“若她真的得了絕症,為何從未聽說,國公大人還送她來書院?”
“這正是問題所在。”霍天心壓低聲音,輕聲道:“我問過熙姐姐了,上個月她覺得身體不適的時候,還請府中大夫看診過。那大夫隻開了兩劑藥,說是沒有什麽大礙。按照她的描述,那時候她的身體就出現問題了。你覺得是那個大夫診斷不出來,還是診斷出來了,卻不說?”
銘淩心中一凜,頓時想到了其中的關鍵,淡淡的心疼自心底泛出。
心兒不過是一個後宅的姑娘家,都能想到如此深刻,這些年,她到底經曆什麽?
歡快純真的女子,哪會懂得這樣多繞繞彎彎的東西?
相必過去那些年,她定是過得小心翼翼,很是辛苦吧。
不由得對她多了幾分憐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知道了,半個時辰後,你把她帶來這裏。”
霍天心眼睛一亮,鄭重的朝他行了一禮:“不論結果好壞與否,心兒都在此謝過了。”
“你在心中記得便好。”這一次,銘淩親自伸手將她扶起,“你我之間的關係,還需要這般多禮嗎?快快去用膳吧,莫要餓壞了肚子。”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他在說兩人關係那句話的時候,飽含著另一層關係。
莫不是,其實他是知道兩人的婚約的?
一念之間,他已走遠。霍天心失笑的搖搖頭,朝食堂走去。
不管他知道與否,婚約就在那裏。除非皇上下旨,否則,誰也沒辦法去改變。
即是如此,何必糾結?
回到食堂的時候,霍天心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徐燕熙身邊的霍天北,頓時大喜,步伐都輕快了許多,加緊幾步走了過去。
“哥,你怎麽在這兒?”
霍天北回頭,看到妹妹喜悅的容顏,無奈搖頭,寵溺的笑道:“我早早的就在你對麵坐下了,奈何你眼中隻有別人,卻無我這親哥哥,為兄亦是傷心不已。”
一番話,說得徐燕熙和傅雅彤都掩嘴而笑。徐燕熙最是直接,朝她擠了擠眼睛,打趣道:“方才似乎看著你與銘淩往外頭去了。昨日相見,你還與他疏離得很,怎的今日便如此熟絡,為了見他,卻是連飯都不吃了?”
霍天心臉上一紅,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偏又無法解釋,隻好避重就輕道:“不過是有些事情罷了,熙姐姐,待會兒用完膳,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隻帶你熙姐姐去,卻是不帶我嗎?”傅雅彤幽怨道:“真真是養了隻白眼狼,方才還想著要我幫著做熏香,一轉眼便把我拋在身後了。”
“彤姐姐,心兒哪能不帶上你呀?”明知道她是故意的,霍天心還是急急的解釋:“咱們姐妹三人不是說好了嗎,一路同行,誰也不拋下誰。”
“好了好了,知道你的心意了,隻是逗逗你而已。”傅雅彤和徐燕熙都輕快的笑了起來,“咱們都吃飽了,就剩你了。快吃吧,飯菜都冷了。”
三個女子你一言我一語,在外頭的霍天心,表現出的是在府裏從不曾見過的活躍和倍受歡迎。
一直擔心她無法適應書院生活的霍天北終於放下心來,微笑的看著妹妹與小姐妹們的互動。
若母親知道她這樣被人喜愛,也會很開心吧。
看著看著,目光又不自覺的轉到了正笑得燦爛的徐燕熙臉上。
從來沒有任何人,笑得像她這樣清脆爽朗,仿佛層層烏雲被陽光穿透驅散,灑落一片光明。
他的心似乎也在這一刻,漫上了明亮的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