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大概是氣質吧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陳卓用餘光看到，自己已經毫無退路。
糟糕，這情形有點難辦。
現在的自己，別說沒辦法使用兵甲了，受信仰壓製所賜，原本的身體能力也受限製。
不過事已至此，也就隻有硬著頭皮頂上去了。
看來，今天不受點傷是沒法解決這問題了。
但是……
你們自己也別想完好無損的離開！
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在遠處默默看著熱鬧的一些家夥，不知為何竟然也緩緩湊了上來。
先是一個身材魁梧的壯漢。
然後是一個長發遮住半邊腦袋的瘦子。
然後是一個將食指放在鼻子下方來回摩擦的眼鏡男。
四個……五個……六個……
人越聚越多。
陳卓被高個和他的同夥圍在了牆邊，而他們又被這些新來的家夥圍了起來。
這些人麵無表情，神色堅毅，眼睛中隱隱可見某種不知名的火焰，熊熊燃起。
目標對準的，正是高個和他的三名跟班。
而這些人的腦後，全都有一枚芯片。
不到一分鍾，過來了七八個人，將那四個人團團圍住。
整個大廳內的空氣越發陰冷起來，有某種東西一觸即發，安靜令人感到快要窒息。
幾個路過的職員終於鼓起勇氣，帶著顫抖的嗓音喊道：
“喂，你們……你們要做什麽？”
活了二十多年，薑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麵。
同時被這麽多人用憤怒的眼神直視所帶來的震驚和不可置信，讓他忽然感覺大腦有一些暈眩，後背甚至開始流下了幾滴冷汗。
雖然他知道，就憑九黎人的身體素質，再來十個也不是他們四個的對手。
但是，這些人眼神中，仿佛有一種能夠把人活活燙傷的灼熱，讓他感覺如坐針氈，讓他感覺有些恐怖……
薑琅不得不低下頭，咬牙切齒地穩了穩心神，然後惡狠狠瞪了陳卓一眼：
“我們走！”
說罷，他帶著那三人灰溜溜地離去，走到拐角處回頭的那聲哼笑，代表了這幾個敗家之犬最後的倔強。
當薑琅一行人從角落消失的刹那，大廳內忽然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叫好聲，把陳卓嚇了一跳：
“耶——！！”
“看他那樣！傻了吧哈哈！”
“太踏馬解氣了！”
“嚇死我了，下次別拉著我啊！”
被頭發遮掉一半臉的瘦子抱起胳膊，上下打量陳卓，一半欣賞一半自傲地哼笑道：
“哼，終於算是來了個有骨氣的家夥。”
他身旁魁梧的壯漢興奮地拍了拍陳卓的肩膀，滿臉讚揚之色，朝陳卓伸出右手道：
“你是新來的嗎？敢當麵頂撞那家夥的人，我還真是沒見過，我叫高常飛。”
陳卓：“哦哦，你好。我倒是覺得，是你們圍了上來他才被嚇跑的。”
“不，要不是你第一個站在他麵前，我根本不可能出頭。哎，說來也真是慚愧，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走了過去。
當時我看到你扶起文蛉，又毫不畏懼地站到那家夥麵前，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久違的熱血，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身後。”
旁邊一名長著龍套臉的家夥道：“誒，我也是啊！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跟高哥站到一起了。”
“誒我也是欸……”
陳卓一陣苦笑。
“話說剛才那家夥到底是誰啊？”
陳卓此話一出，在場的人瞬間凍結，一個個臉上的驚訝之色就好像聽到自己被老婆戴了綠帽子一樣。
頭發遮住一半臉的家夥第一個從震驚中恢複過來，發出難聽的笑聲：
“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啊！原以為是個勇者，沒想到原來是個傻子……”
“……”
高常飛一把拽住長發男，跟陳卓賠笑道：
“原諒他，這家夥性格乖戾，嘴上毒一點，其實是個好人。”
說著，開始放肆地蹂躪起他的腦袋。
長發拚命從魔爪下掙脫開，大吼：
“誰是好人！我告訴你，當黑暗中的邪王染指神穹之玥，兩個世界終將走入毀滅。而我，心如鋼鐵、狂淩於天的胡不缺，必會為其執轡牽馬，而你等全都要臣服於我的腳下！”
中二？陳卓不禁在心中吐槽。
高常飛哈哈笑著將胡不缺擠到了一邊，神情嚴肅道：
“不過，那家夥你確實要小心點為好，他可是真正的薑姓子弟。”
見陳卓一臉迷惑，高常飛震驚道：
“不是吧，你連薑姓都不知道，你一直都在哪個深山老林裏麵住著啊？”
陳卓打哈哈道：“我……腦袋被撞了，很多事情都想不起來了……”
高常飛有些懷疑地皺起眉頭看了看陳卓，抱起胳膊說道：
“說起薑姓，那可是“八聖族”之一，是聖土內神性最強的八個姓氏。在女神之下，自古以來就是由這八個姓氏的人掌管內閣。
而那薑姓乃是神農一族的後裔，目前的內閣議會首輔就是薑家的，雖然跟他的親緣比較遠，但薑琅這家夥的老爸也極有權勢。
目前巽甲區的執政官，就是他叔叔的堂兄的兒子的伯父的侄子的親爸！”
叔叔的堂兄的兒子的伯父的侄子的親爸爸？
陳卓掰了掰手指。
“那不就是他叔叔嗎！”
“沒錯！”
陳卓大驚。不是吧，一上來就得罪個來頭這麽大的家夥！
“這麽快就認識朋友了，看來你在這邊似乎是沒什麽問題呢。”
一個動聽的聲音從遠處漸漸靠近，依依回來了。
她將抱著的那疊訓練服放到陳卓手中，交代了一些關於宿舍和床鋪位置、所屬訓練部隊的番號、訓練課程內容和時間等信息。
“還有什麽別的問題，就向你的朋友們請教吧。”
說完，她朝旁邊的圍觀人群優雅地低頭一禮，揮揮手準備離開。
沒走兩步，她卻忽然折返回來，湊到陳卓的耳邊輕聲道：
“如果你不想下輩子變成一團泡在營養液裏的神經細胞聚合體，就最好隱瞞自己那雙眼睛的事情，包括你看到過的東西。”
被這溫濡的呼吸搞得心中有些發癢，陳卓退後了兩步，為了掩飾臉紅而強硬回答道：
“不用你說我也會這麽做。”
隗依依走後，安靜的大廳再次炸了鍋。震驚中的圍觀人群擁了上來，有人不解，有人憤怒，有人哭泣，他們劈頭蓋臉推搡抓撓地質問起來：
“怎麽回事這位老弟，你跟那聖女竟然認識！？”
“快說，你倆什麽關係！？”
陳卓被眾人這莫名的憤怒搞得有些不知所措：“啊？沒什麽關係啊，今天才認識的。”
“才認識一天，幫你跑這跑那，給你辦入住手續？你逗誰玩哪！”
陳卓無奈攤手：“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為啥。”
聽聞此語，眾人紛紛握緊了拳頭，陳卓都能夠聽到他們緊咬牙齒發出的嘎嘣聲。
“嗬嗬，行，可以，裝的好……”
“憑什麽啊……”
“就是！你長得雖然帥點，但也沒有比別人帥一萬倍嘛，而且還是個九黎人！你知道有多少聖族的帥哥追她嗎！”
陳卓看眾人如此憤怒，隻好滿臉抱歉道：“這我倒是不清楚，不過我能看出來，她應該挺受歡迎的。”
“何止啊！‘純潔的聖女’，‘軍團一枝花’，多少人可望不可及的夢中女神！”
陳卓一甩頭發，轉身笑道，“大概是因為我渾身散發出的這種，成熟而不功利造作，質樸而又充滿少年般清爽的，氣質吧。”
他拍了拍旁邊那名被淚水灌滿雙眼的小夥子的肩膀，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望著他的身影，被頭發遮住了半張臉的胡不缺摸著自己的發梢，輕聲嘟囔道：
“難道說，我也該去剪個短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