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蘇念卿,一路安好
一整夜翻來覆去睡不著,蘇念卿直到半夜才沉沉睡去,第二天起來時已快到晌午了。
打開窗,外麵已是白茫茫一片,果然,下雪了,連同那些毒草,也被積雪壓彎了腰。
可四處都不見楚沉,蘇念卿走出門來,門口有深深淺淺的淺坑,整整齊齊,蘇念卿蹲下,用手扒開上麵的雪,果然裏麵還夾雜著泥土。
放眼望去,像是人的腳印,如果真是這樣,那這腳印定是半夜留下的,而一夜的雪將腳印覆蓋了一半。
難道楚沉出了什麽事?
蘇念卿左右環顧,可都不見楚沉。
蘇念卿不知,昨夜發生了何事。
墨蕭被太子假傳聖旨騙進宮,剛進宮門就被堵了。
皇帝中蠱一事有了些眉目,所以太子狗急跳牆,在宮門口將墨蕭堵了,想先下手為強,把所有的事推給墨蕭。
墨蕭一個人與太子的人周旋,蘇延澤到的時候,他的劍上滴著血,身上臉上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可,下蠱一事皇帝早就知道了,昨夜太子被廢,囚禁東宮。
三更時墨蕭才回去,一路上他在想蘇念卿是否回去了,隻要她回去,他便不追究她和楚沉單獨離開的事。
所以墨蕭顧不上換衣服便去了後院,藏青色蟒服上深一道淺一道的傷口。可房裏仍舊燒著碳火,桌上還放著熱氣騰騰的薑湯,不知玉竹熱了幾次。
墨蕭轉身大步往外走,到馬廄牽了馬冒著大雪趕往楚沉的小院。
一路上許多不堪的畫麵出現在墨蕭腦海中,墨蕭眼睛通紅,她若敢與別人苟且,他定是不會饒她的。
墨蕭到的時候,楚沉在外麵烤著碳火,蘇念卿在屋裏睡得香甜。見墨蕭來了,楚沉轉身進屋,在香爐裏點了一味熏香才轉身出來。
兩人就這樣站著,楚沉臉上少了往日的戲謔,似是早就等著墨蕭了,他知道墨蕭娶蘇念卿的理由,因為太像了,所以即使不愛她,也要把她留在身邊的。
墨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楚沉隨即跟出去,墨蕭拔劍低著楚沉,的胸口,“我說過,蘇念卿你是不能碰的。”連同想也不要想。
楚沉不動聲色地看向墨蕭,眼裏多了幾分嘲諷,“墨蕭,她不是你的替代品。”
不過是長得像罷了,他何須這樣將她困在身邊?
“她是我的王妃,你堂而皇之地帶走她,把我至於何地?”墨蕭終是怒了,手裏的劍絲毫未有放下的意思。
楚沉輕笑一聲,“她在門外凍得發抖時你可有想過她是你的王妃?”
墨蕭頓時語塞,可昨夜他並非故意,他想來接她進去,看到楚沉將她摟在懷裏……
想到此,墨蕭臉色煞白,他不想再想昨夜的那個畫麵,手上微微用力刺向楚沉。
楚沉將折扇打開,頓時兩人纏鬥在一起,那些藥材被兩人幾乎破壞殆盡。
楚沉功夫在墨蕭之下,可墨蕭身上有傷,幾個回合下來,兩人都已汗流浹背,誰也沒有討到好處。
墨蕭再次警告,“你日後不許再出現在她身旁,否則休怪我不顧及情誼。”
可他們之間還有情誼可言嗎?
楚沉嘴角掛著血跡,也不甘示弱,“我若想護著她呢?”
他閱女無數,可她是他見過最特別的女子,有時像小野貓,有時故意裝出的堅強卻讓人無故生出幾分憐惜來。
墨蕭眼裏的怒火更甚,“我們之間走到今天竟是因為一女子。”
墨蕭從未想過他會因為蘇念卿而遷怒於楚沉,在他心裏,蘇念卿從來都是不配的。
邵淳和幾人上前,手上的劍隨時準備出竅,語氣卻一如既往的恭敬,“楚公子,請!”
楚沉瀟灑自如地收回手中折扇,“墨蕭,你是個自私自利的人,你打算將她困一輩子嗎?”
困一輩子?墨蕭從未想過的,他們有交易,事成之後他接回語兒,與蘇念卿和離。
想到和離二字,心口突然的疼痛起來。
邵淳突然出言打斷了墨蕭的思路,“爺,王妃……”
墨蕭輕輕啟唇,“天亮再說。”
雪下了一夜,直到天亮時才微微停了下來,寒風凜凜,吹得整個大地似乎毫無生機。
墨蕭一早便來了,在某處看著這裏的一舉一動,他知蘇念卿中了迷香不會這麽快醒來,所以便耐著性子等了兩個時辰。
墨蕭出現在雪地裏,今日破天荒地穿了一件墨色披風,就這樣看著蘇念卿。蘇念卿抬眸,一眼便知他是墨蕭,二人無話就這樣看著。
蘇念卿等著墨蕭開口,她不知墨蕭怎會找到這裏,昨日將她鎖在門外,這個人她是不想見的。
墨蕭同樣等著蘇念卿的話,昨日她隨旁的男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她該有個說法的。
二人終是無話,蘇念卿轉身想要去別處尋楚沉,在別人的地方叨擾一日,總該告個別的。
“蘇念卿,你還要去哪裏?”墨蕭不大的聲音傳來,夾雜著風聲,可依舊吹不散他語氣裏的憤怒。
他不該生氣嗎?蘇念卿是他的王妃。
蘇念卿回頭,“王府大門緊閉,我該去哪裏?”
“……”
墨蕭頓時無話,可他不屑解釋昨日他想親自接她進去,他還讓人燒了碳火,煮了薑湯。
墨蕭抬腿朝蘇念卿走來,腳步比平時輕些,因為每走一步身上的傷口都非常疼。
“所以你便想在此常住了?蘇念卿,你現在的身份還是譽王妃……”
“應當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拂了王府麵子,是嗎?”
墨蕭話未說完便被蘇念卿打斷,聽聞他這話,蘇念卿越加不想理他,一口一個蘇念卿,像是她犯下了誅九族的罪。
這話確實是墨蕭想說的,他除了這句還能說什麽呢?
墨蕭一步一步走到蘇念卿身旁來,厚厚的積雪帶著泥土,印上一個一個的腳印。
“隨我回去。”
墨蕭的聲音很低沉,帶著幾分沙啞。
麵對墨蕭突如其來的變化,蘇念卿突然愣住了,臨別前一晚他也是這樣的口氣,他說:“蘇念卿,一路安好。”
那聲音很輕柔,也很溫暖。
前世,有太多事記在蘇念卿心頭,也有太多事她不知。比如,墨語一個養公主,南霖國竟要她去當質子。
而那天墨蕭帶她買首飾時,那個盒子其實是墨蕭買給墨語的,她們同一天生辰,這真的隻是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