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那一盆碳火
蘇念卿一直跪著,跪得腿都麻了,墨蕭該是明白的,她推沒推木初迎。
可是他終是未發一言。
可墨蕭又怎會看不出皇帝的試探,他若為蘇念卿求情,皇帝必定懷疑他做戲,他若不為蘇念卿求情,皇帝勢必會懷疑他對蘇念卿的真心。
所以木初迎這一招甚得聖心。
可蘇念卿看向墨蕭,“王爺,你信我嗎?”
那眼神,墨蕭從未見過,似乎帶著無奈,所有人都懷疑她,可若是墨蕭信她,她便不覺得委屈了。
墨蕭垂眸,避開蘇念卿的眼神,“父皇自有定論。”
蘇念卿冷笑,嗬,墨蕭,她怎會希望墨蕭信她,定是所有人信她墨蕭也是不信的吧!
蘇延澤來了,身後還跟著蘭雅,蘇念卿有些許安慰,原來蘭雅去找哥哥了。
蘇延澤跪在地上,“皇上,念兒絕不會是行凶之人,請皇上勢必查清楚。”
皇帝一臉無奈,“朕也想查,可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譽王妃是無辜的。”
木初迎落水時,沒有任何人看到,也不能隻憑別人聽到的片麵之詞就定罪。
皇帝終是下定決心,“等木小姐醒來再說吧,木老將軍那裏,朕該給他一個說法的。”說完看向蘇念卿,“來人,將譽王妃帶去偏殿,事情未查清楚前,任何人不得見她。”
侍衛將蘇念卿帶走,墨蕭並未發一言,隻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終於蘇念卿也留給了墨蕭背影。
宮宴還未開始便鬧成這樣,誰都沒了心思,有些多嘴的已在底下議論起來。
“譽王妃竟做出這等事,我可是聽得真真的。”
“是啊,譽王都沒保她,看來是真的了。”
“……”
蘭雅和蘇延澤跟在幾人身後,聽著這難以入耳的言論。
蘭雅終是忍不住,伸手拔出蘇延澤手裏的劍,指著方才說話的幾人,“你們若再胡說八道,本郡主殺了你們。”
蘇延澤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他未曾想這個性格率真的丫頭會突然做出這舉動來。
幾人落荒而逃,蘭雅將劍還給蘇延澤,“哼,她們再敢議論念兒姐姐,我割了她們的舌頭我。”
蘇延澤收起劍,抬眸看著發怒的蘭雅,她小臉紅紅的,眼中還燃燒著怒火,不過在她眼裏無論如何她都是那個偶爾俏皮的小姑娘。
蘇延澤臉上毫無表情,緩緩道:“你管她們說什麽,念兒不是那樣的人。”
在蘭雅心裏,蘇延澤像木頭一樣,他隻會練劍,隻會帶兵打仗,每次他的書信裏也隻說他今日做了什麽,昨日又練了什麽劍,書信開頭永遠是那一句“見字如麵,蘭雅郡主安。”
蘭雅氣呼呼地上前,一甩衣袖不理他,“哼。你永遠都是這樣!”
幾年不見,方才在宮門口遇見,他也隻是雲淡風輕地說:“蘭雅郡主,你也來了?”
可蘭雅不知,蘇延澤是刻意等她的。
皇帝寢殿裏,墨蕭跪在地上,“父皇,蘇念卿怕冷,偏殿潮濕,父皇可否讓人燒些碳火?”
他並未為蘇念卿開脫,蘇念卿是否是清白的,他也不多問,隻求皇帝給蘇念卿送些碳,雖是小事,實則透露著他對蘇念卿無微不至的關心。
果然皇帝對他另眼相看,打量他許久,“你為何不為她求情?”
墨蕭再次拱手垂眸,“父皇自會給兒臣以公道,兒臣若求情豈不是難為父皇了,父皇若不答應便是傷了兒臣的心,若答應便是傷了木老將軍的心。”
墨蕭一席話說得入情入理,即便是皇帝再不喜他,他這些話多少也暖了皇帝的心,即便皇帝再多疑,也是挑不出毛病來的。
皇帝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墨蕭,“也隻有你會為朕考慮了。”
他不喜這個兒子,因為墨蕭的母親,愛之深,責之切。
“可你信她嗎?你的王妃?”不知皇帝是何種心思,他竟問了墨蕭這樣一句。
墨蕭沉默良久,“即便所有人都不信她,我也該信她的,隻是事情到底如何,尚且不知。若事情真是她所為,我便替她受罪責,畢竟此事或許因我而起。”
墨蕭說得信誓旦旦,隻是不知他的話裏有幾分真情。
皇帝挑眉看向墨蕭,眼裏滿眼的疑問,“因你而起?”
果然,墨蕭的話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墨蕭起身,轉過身去,“兩年前,木小姐向我表示過愛慕之意,可我心裏隻是蘇念卿,所以……”
墨蕭轉身看著皇帝。
皇帝顯然不知,伸手捋了捋胡子,眉頭微皺,可臉上呈現出一抹笑意,“你是說有可能是兩人爭風吃醋?”
墨蕭點頭,“兒臣隻是懷疑,還請父皇不要將這事宣揚出去,以免影響到木小姐的聲譽。”
皇帝點頭,“那是自然。”
墨蕭今日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尚且不知。
蘇念卿被鎖在偏殿,起初她平靜地坐著,後來身上漸漸冷了,她開始後悔方才沒有披著披風進來。
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侍衛提著碳火進來,放下便離開。
“哎,是誰送的……”
蘇念卿話未說完門被關上,也沒有半點回音。
蘇念卿急忙將手伸到火盆上方,此時她雙手冰涼。
“一定是哥哥吧!”
蘇念卿小聲念著,因為除了哥哥,誰會給她送來碳火呢?墨容,墨容今日並未出現,蘭雅,可是蘭雅並不知道她如此怕冷。
這火好歹可以堅持到太陽落山,到那時木初迎也該醒了。
可是蘇念卿還是會偶爾看向窗外,連她自己也不知她在看什麽,她在等,等那個她想見的人。
若墨蕭此時出現,她定會告訴他,她沒有推木初迎,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可墨蕭終是沒來。
太陽快落山時,木初迎總算是醒了,一醒來便哭。
蘇念卿被帶出去,因為木初迎一口咬定是蘇念卿要殺了她。
蘇念卿走到木初迎床前,看著她依舊蒼白的臉,心下竟有幾分佩服她,佩服她的勇氣,這麽冷的天,為了陷害她,她竟往湖裏跳,還險些搭上了命。
蘇念卿大聲質問,“木初迎,是你自己跳下去的,還是我推的你?”
木初迎哭得更厲害了,“王妃,你何須這般敗壞我的名聲?事到如今你承認了,我也會原諒你,我們曾是那麽要好的姐妹。”
蘇念卿不想聽這些,她最恨的便是這樣的女人。
皇帝坐在外麵,墨蕭也在,還有蘇延澤。
蘇念卿跪在皇帝麵前,“父皇,兒臣可以自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