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
楚天婉言謝絕了陸乾的陪伴，匆匆忙忙地朝著洪振業家中跑去。他一心掛念著的是哭哭啼啼的柳餘妍。
在電話中，柳餘妍並沒有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又不敢打電話再次詢問，柳餘妍的哭聲實在太過於淒慘，他不忍心再一次聽見。所以，他隻能在腦海中猜測著，做著最壞的打算。
若是真的是柳餘妍受了一點委屈，他發誓，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個凶手，一定要讓他們付出千萬倍的代價！
他一路狂奔，顧不得身體的疲倦。
大老遠，他便看到了洪振業家門口團團圍著一群人，哭聲震天響，令人心碎。
楚天的心中咯噔一聲，暗叫不好，加快了腳步。
“讓一讓，讓一讓……”
他從擁擠的人群中擠開一條縫，鑽了進去。越接近，他的心就跳動得越厲害，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一般。
“怎麽……”楚天剛想要開口詢問，往裏麵一瞧，卻正好把事情盡收眼底。
他猛地閉上了嘴巴，一股憤怒匯集著悲傷湧上心頭，淚水忽然就在眼眶裏打著轉，口幹舌燥，微微顫抖。
“楚天——”
柳餘妍抬頭正好看到楚天，大叫一聲，從地上爬了起來，一下撲進了後者的懷中，放聲慟哭。
“你終於回來了……你……”
楚天機械式地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柳餘妍的腦袋，像是往常一樣的動作，卻沒有溫度和情感。
“天哥……天哥……”
趙四海也哭哭啼啼的，早已不成人樣，鼻涕眼淚都堆積在了臉上，卻沒有閑工夫擦一擦。他懷裏緊緊抱著的，是早已經沒有了呼吸的洪夢。
隻見洪夢像是睡著了一般，靜靜地躺在趙四海的懷中，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甚是好看，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但是，那白皙的脖子上卻是血肉模糊，一道被割開的刀痕，觸目驚心，令人心悸。
血已經凝固，變成了黑紅色，縱使楚天現在有一身本事，也回天乏術。他現在隻恨自己，為什麽沒有起死回生的本領……
楚天僵愣在原地，呆呆地看著，視線忽然變得模糊起來，腦袋也開始嗡嗡作響。懷中的柳餘妍還在顫抖不已，耳邊傳來趙四海的慟哭聲。
忽然，他發現少了一個人，猛地驚醒，慌忙問道：“二當家呢？！”
趙四海止住哭聲，哽咽著指了指房裏，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著。
楚天趕緊安慰好柳餘妍，將她放在椅子上，自己趕緊朝著房間裏跑去。
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洪振業異常的冷靜。
小小的房間裏，他還是坐在那張椅子上，默默地看著窗外，神情漠然。
“你回來了？”他淡淡地說道。
“伯父……”楚天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敢動，輕輕喚了一聲。
“外邊發生什麽事兒了？鬧這麽大。”洪振業輕輕問道。
楚天一愣，難道洪振業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嗎？！難不成趙四海還沒有跟洪振業說？不可能啊……外麵的聲音這麽大，洪振業不可能不知道……或者……
還未等他想明白，洪振業又開口道：“怎麽不說話了？”
“伯父，你……你真的不知道嗎？”楚天擦了擦麵頰的淚水，小心翼翼道。
“知道什麽啊？哈哈，我應該知道什麽？有時候，真的還不如什麽都不知道的好。”洪振業沒頭沒腦地說著這些話，讓楚天感覺到懵逼。
“伯父，對不起。”楚天說道。
“有什麽好對不起的，這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啊。”洪振業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地呼了出來，“洪夢，是不是死了？”
楚天隻感覺像是有一道閃電劈中了自己，從頭到腳，渾身發麻。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更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隻有大張著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沒事，如實告訴我就好了。你看我現在有事嗎？”洪振業輕描淡寫地說道。
但是楚天知道，越是這樣的人，心裏的悲傷越是巨大。那些不想發泄，不想被別人看出來的悲傷，隻能埋藏在自己的心底。像是柳餘妍和趙四海那般的放聲慟哭，他反而不擔心，因為他們會宣泄自己的情緒。
可是洪振興這樣的並不相同，他們寧願選擇埋藏在心底都不願分享表現出來。看似平靜的人，心底才是暗潮湧動的。
“伯父……”
“說吧，說出來就好了。”
“是的，洪夢死了……”楚天決定，還是如實相告。其實洪振業什麽都知道，隻是他們自己覺得洪振業不知道罷了，不過是自欺欺人。
“已經確定了嗎？”洪振業的語氣依然淡淡的。
“確定了，沒有了生命體征，在趙四海的懷中抱著。”楚天說得更加詳細了一些。
洪振業這下沒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良久，他似乎是在整理自己的情緒，椅子有些搖晃，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楚天看過去，這才發覺洪振業的身子在劇烈的顫抖。
他剛想過去扶住對方，洪振業卻突然伸出手，像是提前知曉楚天的行動一般。
“我沒事，你不用過來。”
楚天停下腳步，僵愣在原地。
“恐怕，這就是洪夢想要的歸宿。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都在身邊，總算比客死他鄉的好……也知足了……知足了……”
“伯父，我一定會替洪夢報仇的！”
楚天握緊了拳頭，眼裏閃過仇恨的光。這不需要向洪振業保證，他也一定要做到。不管是誰，不管對方在哪裏，縱使是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將對方繩之以法！
洪振業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沒再說話。
之後不管楚天再說些什麽，洪振業都沒有再答話，像是機器人一樣，規律地搖晃著椅子，靜靜地看著窗外昏黃的燈光。
楚天不放心，還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但是發覺洪振業並沒有做出什麽異樣的舉動，想著洪夢還在門外屍骨未寒，便走了出去，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洪振業盯著窗外昏黃的燈光，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那盞唯一的燈灑在身上，卻讓他感到無比的孤獨和淒涼。
“夢兒……我的夢兒……”他蠕動著嘴巴，輕輕哼道。
忽然，窗外那盞燈滅了。
其餘的路燈都還好端端地亮著，唯獨這一盞，滅得如此突然，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洪振業的身子立即陷入了黑暗之中，但他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依然一眨不眨地看著那盞燈。
“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