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上）
“外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洪振興在後院，悠閑自得地吃著早餐。他躲在最裏邊，就是為了耳根子清靜，卻沒想到那洪振氣嗓門極大，竟然傳到最後邊的房間。
而且，街上的人越聚越多，一傳十，十傳百，大家都來觀看這兄弟反目的戲碼，把一條街堵得水泄不通，好不熱鬧。
洪振興即使藏在最裏邊的房間，也還是能夠隱隱約約地聽見，而且似乎那聲音還有逐漸增大的趨勢。
“回大當家，外邊的人越來越多了。”
“謔，那倆家夥真不知廉恥呢？還在吵？！”洪振興啪一聲將筷子拍在桌子上，震怒道。
“不是，二當家和三當家已然消停，隻是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大家都沒見過咱家內訌，便也都來尋刺激，看熱鬧。”
“這有什麽好看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但他們就覺得好看，因為這也是大當家的家事。”
洪振興聽得洪高博分析，便也沒了胃口，拿起筷子看著麵前的這一疊疊精致小菜，實在吃不下去。
他長歎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感覺口中美食索然無味，幹脆便把筷子把旁邊一扔。
“吃好了，收了吧。”
“是。”
洪高博趕緊派人把桌子收拾幹淨。他擅長於察言觀色，不然也不會從洪振興的女婿變成幾乎是秘書之職。他知道洪振興心煩，若是看得那雜亂無章的殘羹剩飯，更是怒由心生。
他麻溜地讓人收拾趕緊，也是讓洪振興能夠舒坦一些。
“你覺得呢？”洪振興沉默了片刻，突然問道。
“爹，我覺得這事還是得您來解決。若是您不出麵，他們指不定會鬧成什麽模樣。您恐怕不知，昨晚二當家都帶了人往三當家的家裏衝呢。”
“有這事？你剛才為何不提？！”
“兒見你煩憂，想著先用過早餐再告訴你。可誰知情況惡化得這麽快，讓您也掃了食欲。”
洪振興眉頭緊緊地皺著，點點頭。洪高博的處事方式，他一直相當的欣賞，能夠麵麵俱到的同時讓自己減輕不少的煩憂。短短的兩年時間，他便已經成為了自己不可或缺的得力助手。
但洪振興也知道，有利的事情自然也會有弊的一麵。
洪高博來到洪家也有近十年的時間，可自己卻一直猜不透這人的性格。況且有很多人跟自己反映過，洪高博在自己麵前是一副模樣，在其他人麵前卻又是另一副麵孔，態度、性情、脾氣都完全不同，易燃易怒。
這也是洪振興遲遲沒有重用洪高博的原因，自己滿意不代表所有人滿意。所以，他隻能將洪高博留在身邊，替自己處理一些雜事。
然而，隨著洪高博逐漸成熟，他近期所做的事情也和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比如他時常外出收買路錢這事，他是絕對不同意的。
但他也拿洪高博沒有任何辦法，隻能選擇包庇和警示。他越來越發覺到，不是洪高博離不開自己，而是自己離不開洪高博了。
他有一種被漸漸吞噬的錯覺。
“讓他們進來吧，別在外邊丟人現眼了。”
“是。”
洪高博答應著，匆匆離去。
洪振興看著對方的背影，長歎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朝著前廳慢慢踱步而行。
門一打開，洪振氣率先竄了進去，直接衝到了洪高博的麵前，衝其發難道：“洪高博！你什麽意思？！”
洪高博卻從容不迫，冷靜回答道：“三當家，這是幹嘛？”
“幹嘛？！”洪振氣表情都變得扭曲起來，在外邊被人恥笑了這麽久，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幹嘛不開門？！等著看我們笑話是不是？！”
“三當家，我不敢。”洪高博微微低頭，冷冷道。
“哼！裝什麽犢子，去尼瑪的！我大哥呢，我有事找他！”洪振氣翻了個白眼，懶得再找其麻煩，大大咧咧道。
“大當家在前廳。”
話音剛落，洪振氣便風風火火，揚長而去。
而洪振業在洪夢的攙扶下，慢慢吞吞地走了過來。
“爹，小心台階。”洪夢輕聲道，小心翼翼地照顧。
“二當家……”洪高博微微一鞠躬，招呼道。
洪振業並沒有說什麽，隻是拍了拍洪高博的肩膀，歎了一口氣，也跟著往前廳而去。
楚天在其身後，正準備跟上去。
而洪高博卻突然伸出一腳，攔住其去路。楚天眉頭微皺，看向前者。
兩人並沒有語言上的交鋒，隻是交換了一個眼神，鋒芒畢露。
洪高博嘴角微微上揚，冷冷地笑了笑，便收回腳，依然端正地站在原地。
楚天也沒有理會對方，大步跟上洪振業。他知道，此時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更是要集中精力應對洪振氣，不知其會惹出什麽事端來。
眾人來到前廳，洪振興早已端坐在椅子上，等著他們的到來。
“大哥……”
“大哥。”
洪振氣和洪振業分別拜見了大哥洪振興，在這裏，他們不敢再放肆。
洪振興臉色凝重，沒好氣地看了兩人一眼，這才緩緩地開口道：“什麽回事？大早上的在我門口吵鬧什麽？”
雖然語氣不重，但是眾人都能夠聽出他的不滿和不悅。顯然是早已知道兩人在門口大吵大鬧的事情，隻是懶得理會罷了。
“大哥……”
兩人異口同聲道，也同時往前一步。誰也不願意落了下風，如今在大哥洪振興的麵前，誰若是先說，誰便會有先入為主的優勢。因此，兩人暗自較勁，互不相讓。
“還請大哥主持公道！”兩人又是不約而同道。
洪振業一聽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你洪振氣憑什麽要公道？！
明明自己才是受害者，現在搞得好像自己這個當哥的欺負弟弟似的！明明就是洪振氣卑鄙下流，蛇蠍心腸，不僅害了洪夢的一生，昨晚也想將自己置於死地。
他忍不住嗬斥道：“你閉嘴！你要什麽公道？！”
洪振氣見狀，便順勢開始裝模作樣起來，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幽怨地看著大哥洪振興，歎了一聲。
“大哥，你看看二哥，他就這麽欺負我。”
“二弟，三弟，你們兩個到底在幹什麽！？成瘋成魔了嗎？！好好的兄弟不當，現在是想要決裂嗎？還是說不想認我這個大哥了？！都別在這裏發瘋，好好說話！”
洪振興突然拍著桌子，震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