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步
楚天開著車，一路風馳電掣，發了瘋似的在路上狂奔。由於夜半三更，路上既沒有行人也沒有車輛，讓他能夠隨心所欲地駕駛，泄憤式地狠踩油門。
一路上把柳餘妍嚇得驚叫連連，甚至出現了一些暈車的跡象。
“楚天，慢點……”
“慢不了。”楚天惡狠狠地回答，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發生什麽事兒了？”柳餘妍還處在半昏迷的狀態之中，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隻是隱約地感覺到楚天的狀態有些奇怪。
一股子衝鼻的血腥味湧進她的鼻腔，她微微皺了皺柳眉，心中更添疑惑。
“血腥味怎麽這麽大？”頓了頓，柳餘妍猛然意識到了什麽，驚慌地坐起身來，“你受傷了？！”
“有一點。”楚天惜字如金，並不想多說剛才的情況，也不願意回憶施鴻升死去的畫麵。
“讓我看看是什麽回事。”
“不需要。”
“我是醫生！必須讓我看看！”柳餘妍帶著命令的口吻道。
“我也是。”楚天淡淡地吐出三個字，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甚至還能從口氣中聽出凶狠。
柳餘妍愣了一下，以往隻要自己稍有不悅，楚天肯定會讓著自己、依著自己。但是這一次，卻不知道楚天吃錯了什麽藥，竟然跟她對著幹，甚至還用如此凶狠的口吻。
這讓她一時之間難以適應，但她畢竟是個通情達理之人，知道剛才肯定發生了什麽。
她長歎了一口氣，說道：“我被綁架，不是你的錯。”
楚天回答：“我知道。”
柳餘妍不悅道：“那你現在是生什麽氣？我們現在都是一條船上的，有什麽事情不能告訴我嗎？”
楚天麵無表情地看了柳餘妍一眼，後者的臉上是堅定和鎮定。他眼睛沉了一下，似乎在評估著事情的輕重，以及柳餘妍能否接受。
“謝謝你剛才開了遠光燈，救了我。”
楚天突然轉移話題，顯然是不想將真相告訴柳餘妍。
“剛才那人是誰？竟然能夠把你給打傷。”柳餘妍很快也被轉移了注意力，一下湧出太多的事情，讓她應接不暇。
“那人是萬星漢的一個同夥，不知有什麽目的。似乎不被萬星漢所控製，甚至有點在把萬星漢當作棋子的感覺。他很厲害，我根本不是對手。”
“還有這樣的人存在。”
“若不是你開了遠光燈，恐怕我就死在那了。多謝你。”
楚天突然的一本正經，把柳餘妍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楚天居然對她如此彬彬有禮，跟往常吊兒郎當的模樣判若兩人。
她反倒有些不太適應正常的楚天。
“你別這樣，弄得怪別扭的。”
“是嗎？”
楚天問完，柳餘妍並沒有回答。
楚天也沒有將話題進行下去，他的心如一團亂麻，記掛著塞在後備箱的施鴻升屍體，心中滿不是滋味。因為害怕嚇到柳餘妍，他隻能飛快地將施鴻升的屍體塞進後備箱裏，倉狂逃竄。
他不知道如何開口告訴柳餘妍這個消息，所以他把車子開得越來越快，越來越失去控製。他也不知道目的地會在哪裏，隻是想要瘋狂地往前，再往前。
從來沒有如此的絕望過，他隻感覺自己無能為力，什麽都不能做，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災難的發生。
作為一個醫生，《神農寶典》的繼承人，竟然沒辦法做到讓身邊的人活下去，又怎麽能夠做到讓世界的人活下去。
修真六層……這是他目前所無法逾越的鴻溝，若是想要超過上師，自己恐怕還得再修煉上個十幾二十年，這還是最快的情況下。
到那時候，什麽黃花菜都涼了。
車裏的血腥味越來越重了，連強製自己不去聞的楚天，也迫不得已地聞到了。
柳餘妍在楚天的身上使勁地嗅了嗅，猛地抬起頭，冷冷道：“這血腥味不是你的。”
楚天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回答。
柳餘妍知道楚天心中有鬼，再次質問道：“楚天，究竟發生什麽事？這血腥味是從什麽地方傳來的？”
在柳餘妍的一再追問下，楚天隻得承認，車內的血腥味並不是來自於自己。他本以為這樣就能夠避免柳餘妍的擔心，從而不會再追問這件事情。
然而他低估了對方的好奇心，即使在他承認之後，柳餘妍還是問個不停，沒完沒了。
楚天被問得厭煩了，猛地踩下刹車，車子吱的一聲停在了路中間。
“你幹嘛？停在這裏不要命了？！你……”
可還未等柳餘妍發泄完，楚天便打斷了她的話，用一種近乎冷靜的方式說出了一個殘酷的事實。
“施鴻升死了。”
柳餘妍頓時閉上嘴巴，啞口無言，睜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楚天。半晌，才露出一絲苦笑，問道：“你、你在說什麽？哈哈，別開玩笑了。”
雖然柳餘妍嘴上說著不相信，但是眼裏卻看著楚天漠然的表情，兩行熱淚從她的眼裏鑽了出來，順著麵頰流下。
“真、真的？”她的聲音、身體都在顫抖著。
楚天沒說話，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那……”
“我把他的屍體帶回來了，怕嚇著你，就藏在後尾箱。”
聽到這話，柳餘妍抿著嘴，早已是泣不成聲。
楚天也隻好長歎一聲再無別的話，他看著柳餘妍如此舉動，也不知道將這個消息告訴她是對還是錯。
他隻能輕輕地拍著柳餘妍的肩膀，又不敢將其擁入懷中，身體極為僵硬，不知如何是好。
而柳餘妍哭著哭著，倒是一頭栽進了楚天的懷中，將眼淚鼻涕全都擦在了他的衣服上。
楚天一時之間也分不清這究竟是幸福來得太突然，還是柳餘妍就是想把自己當成一塊手帕。他隻好輕輕地摟住柳餘妍，輕撫著其後背。
也不知過了多久，柳餘妍終於哭累了，輕輕地推開楚天，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下一步，我們該怎麽辦？”
楚天緊緊抿著嘴唇，雙手抓著方向盤，渾身都在顫抖著。忽然，他握緊拳頭，重重地砸在方向盤上，夜空中響起了一陣刺耳的喇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