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信
柳生像是終於找到了一個訴苦的夥伴,表情真摯而誠懇,把壓抑在心頭的苦悶一股腦地傾吐了出來。
“是你們醫院的這個萬醫師,將妍兒綁架的。”他說著,深情地看了身旁的柳餘妍一眼,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後者的腦袋。
柳餘妍一臉嫌棄,躲了躲,像是生怕被柳生的智商傳染一般。
萬蔭錯愕驚呼:“是萬醫師將柳醫師綁架的?!不可能吧?!”
柳生緩緩道:“現在看來,是十有八九的事情,隻是還沒有確鑿的證據。”
萬蔭冷冷問道:“是誰告訴你們綁架的事情是萬醫師做的?”
柳生道:“這還不明顯嗎?之前來我們家說妍兒去出差的,就是這個萬醫師。而後來又在萬醫師辦公室的密室裏發現了被藏匿起來的妍兒。都不知道妍兒受了多少苦,這難道還不夠明顯嗎?!”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像是質問,擲地有聲,平地驚雷。
柳餘妍被震到了,傻傻地看著父親,這才知道對方的情緒是多麽濃,對自己的愛是有多麽深,情不自禁就紅了眼眶。她輕輕地挽住了父親的手腕,將頭靠了上去,緊咬著嘴唇,讓眼淚不至於流下。
萬蔭卻麵無表情,看著眼前溫情的畫麵,冷若冰霜。
他說道:“照這樣看來,的確是萬醫師最有嫌疑。那為什麽柳醫師不直接指控對方,讓其受到法律的製裁呢?柳叔您知不知道,雖然萬醫師之前被抓,但現在好像已經被放出來了。那就說明沒有證據,是不是您搞錯了?”
柳生一拍桌子,騰一下站起來。桌麵上的茶壺茶杯嘩啦啦作響,吵吵鬧鬧像是在應和著柳生的怒火。
“你什麽意思?!你難道是來為那個姓萬的洗白的嗎?!你現在還不相信那個姓萬的是凶手哦?!”
萬蔭趕緊解釋道:“那倒不是,柳叔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既然有柳醫師作證,為什麽那個姓萬的還沒有受到法律的製裁呢?”
柳生的氣頓時泄了下去,一屁股重重地坐在沙發上,唉聲歎氣,神情憂慮。
“我何嚐又不想讓那個姓萬的受到製裁呢?隻是……隻是……”
他說著,撫摸著柳餘妍的長發,麵帶愁容。
柳餘妍表麵上雖然是乖巧的模樣,但是內心中卻藏著一團火,熊熊燃燒。她恨不得現在就把萬蔭給撕碎,將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讓他在監獄裏待上一輩子!
可她有所忌憚,楚天不在,他們不可能是萬蔭的對手。要是打草驚蛇,反而會讓萬蔭得到逃竄的機會,而且有萬星漢在背後支持著,他們可能這輩子都沒辦法將萬蔭繩之以法。
所以,他們現在必須要忍,要找到關鍵性的證據擺在萬家父子麵前,讓他們沒話可說,不留下任何操作的空間。
唯有這樣才能報仇,才能泄恨。
萬蔭挑了挑眉毛,問道:“隻是什麽?”
柳生道:“隻是妍兒現在的狀態,不能夠出庭作證,指認那個姓萬的。”
萬蔭疑惑道:“哦?為什麽?”
從剛才開始,柳生就一直在回避這個問題。他的心中早已是疑惑重重,本以為是柳餘妍出了意外,沒辦法指證自己,應該是陷入昏迷之中。可是他今日一探究竟,卻發現柳餘妍好端端,活蹦亂跳的樣子,並沒有什麽異常。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讓自己出獄?究竟怎麽回事,柳生為什麽一直三緘其口,不願提及。讓自己出獄難不成還有什麽陰謀不成?
萬蔭沒辦法確定,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追問柳生,讓其將真相告訴自己。
柳生又沒說話,臉上愁雲密布,一臉嚴肅。
萬蔭可不會再讓其糊弄過去,趕忙追問道:“柳叔,別忘了我也是一個醫師,能夠替你們分憂解難。有什麽事你就盡管隻說,我和柳醫師早已不分彼此,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說得極其不要臉,一臉真摯誠懇的模樣,再加上長得帥氣,很難將其聯想到猥瑣小人的身上。但是經曆過他手段的柳餘妍,直犯惡心,她這才明白萬蔭的的確確是個無恥之徒。
若楚天是個真小人,那他萬蔭就是徹頭徹尾的偽君子。真小人易躲,可偽君子則難防啊。
柳生猛地抬起頭,上下打量著萬蔭,說道:“哦?難道你們是……”
萬蔭一愣,知道柳生的意思,是將自己和柳餘妍誤認為是情侶關係。他也沒有否認,隻是一心想要知道真相。若是這樣的關係能夠將真相帶給他,他便毫不猶豫地承認。
“柳叔,您別問了,可趕快說柳醫師的事情吧。”
他說著,關切地朝柳餘妍看了一眼,能夠從眼神中看到他的焦急。
這讓柳餘妍都愣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是真是假。這萬蔭也太厲害了!騙人的把戲一套一套的,著實厲害。難怪楚天千叮萬囑自己要小心,差點又掉進坑裏。
“唉——妍兒她、她現在是失憶了。”
萬蔭臉上的疑雲散去,露出了迷惑不解的雙眼和懵逼的神情,仿佛柳生在說天書似的。
他提高了音量,驚呼道:“失憶?!”
柳生點點頭,不苟言笑。
但即使如此凝重的表情,還是沒能讓萬蔭相信,他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想要朝柳餘妍走去。
可是柳餘妍的身子猛地縮了縮,蜷縮著躲在柳生的背後,瑟瑟發抖。
柳生趕緊攔下萬蔭,語重心長道:“小蔭,你別著急,先坐下。你這樣會嚇到妍兒的,她現在內心很脆弱,受不得打擊。你先坐下,坐下……”
他一手拽著萬蔭的手腕,用力地扯了扯。
“我知道你著急,但是著急沒用。你這樣驚慌也不是辦法,還是先冷靜下來吧。”
在柳生的安慰下,萬蔭漸漸地冷靜下來。
他並不是因為柳餘妍的失憶而慌亂,而是驚訝。而且一百個、一千個的不願意相信,怎麽可能這麽巧,偏偏在這時候失憶了?!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萬蔭盯著柳餘妍,嘴角顫抖了一下。
她一定什麽都記得,一定都記得!失憶肯定是假裝的,想要糊弄自己罷了!
他咬牙切齒地想著,雙眼冒著青光,像是吐著信子的毒蛇,目不轉睛地盯著柳餘妍,帶著懷疑,伺機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