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下）
眾人聚在院長的辦公室內，圍成一圈，中間則是瑟瑟發抖的柳餘妍。眼神各異，上下打量著柳餘妍，或疑惑、或懷疑、或失落……
“失憶了？”
首先發出問題的，是院長。
因為他是最晚到達現-場的人，以為自己錯過了什麽事情，得到的消息比眾人的少，所以才一臉懵逼地問道。
然而不曾想，施鴻升、趙四海、洪夢甚至包括楚天，都是茫然無措，似乎並不知道柳餘妍失憶的事情，皆是愣愣地看著柳餘妍不說話。
“各位，這到底是什麽回事？你們說說話呀？”院長急了，沒人搭理他，也沒人回答問題，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說失憶就失憶呢。
趙四海嘖了一聲，站起身來，徑直朝柳餘妍走去。
眾人皆是一驚，正想要出聲叫停趙四海，可後者卻已經三兩步躥到了柳餘妍的麵前。彎著身子，眉頭緊鎖，擠眉弄眼地看著對方。
“柳醫師，你真的失憶了？”
趙四海伸手在柳餘妍的臉前晃了晃，歪著腦袋問道。
“海哥！人家是失憶，不是瞎。你晃尼瑪的手啊……”楚天無奈地在一旁喊道。
“哦……不好意思……”趙四海立馬放下了手，嬉皮笑臉地撓撓後腦勺。
雖然眾人也都出現了翻白眼的神情，但並沒有阻擋趙四海的行為。畢竟他們也想要知道，柳餘妍到底是不是真的失憶了。
如果是，又達到了什麽程度，情況有多嚴重。
“柳醫師？柳醫師……”趙四海笑嘻嘻地叫著柳餘妍，寒暄道，“你認識我嗎？之前我們見過一次的。”
他臉上堆滿了笑容，持-久不散。可是那笑容並不燦爛，甚至還有點猥瑣，滿臉硬擠出來的褶子令人無奈和作嘔。
不要說柳餘妍了，即使是在坐沒有失憶的各位，也都有些看不下去，嫌棄地扭過頭，懶得看。
柳餘妍露出一絲苦笑，輕輕地搖搖頭。
“不認識……”
這個答案趙四海早就能夠想到，所以並沒有很吃驚。他又指向施鴻升，繼續詢問。
“那他呢？”
柳餘妍幽怨地看了施鴻升一眼，思考了一會兒，麵露難色，依舊說出那個熟悉的答案。
“不認識……”
“那他呢？！”趙四海不死心，但聲音有些急促了起來，指著院長問道。
院長隨即向柳餘妍招了招手，臉上同樣堆滿了笑容，試圖喚醒柳餘妍的記憶。
柳餘妍又沉默了下去，愣了好半晌，才再次看著趙四海，小心翼翼地搖著頭。
“靠！”趙四海一聲謾罵，倒不是對柳餘妍有意見，隻是有些失望，導致情緒失衡。
“怎麽……”
然而他話沒說完，就感覺到身側傳來了一道犀利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把利劍直接刺進他的心髒，讓他背脊發涼。
扭頭一看，是楚天正惡狠狠地瞪著他，威脅他。
趙四海立馬轉變了笑臉，咧著嘴假笑起來。
“柳醫師，那這個人你總認識了吧？這可是你最恨的人之一啊，沒失憶前你可是跟他不共戴天之仇，巴不得將他一巴掌拍死的！”
趙四海添油加醋地說著，並且還有公報私仇，夾雜私貨，試圖調侃楚天的意圖。楚天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才閉上嘴巴，不然的話不知還能說出什麽話來。
柳餘妍一邊聽著，一邊將視線轉移到楚天的身上，表情認真地盯著，柳眉微蹙，似乎在思考著什麽。
趙四海見柳餘妍露出這般表情，心中一喜，還以為後者認出了楚天，慌忙興奮地問道：“柳醫師，你是不是記起些什麽了？”
柳餘妍沒有回答，依舊怔怔地看著楚天，歪了歪腦袋。
“你是不是認識那個人？是不是感覺相當的眼熟？”趙四海一邊詢問，一邊衝著眾人擠眉弄眼，仿佛他馬上就能把事情搞定了一般。
眾人狐疑，卻也沒有橫加阻攔。因為柳餘妍的表情令人疑惑，況且看著楚天的眼神，似乎好像真的能夠想起什麽似的。
最好是能夠想起來，不然沒法指證萬蔭，又隻能讓他逍遙法外了。
院長已經雙手合十，閉上眼睛，嘴裏祈禱著。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一定要想起來，一定要想起來。”
他深知自己罪責極大，若是柳餘妍再失憶的話，那他可就是罪加一等。到時候柳生和楊慧找上門來，自己可不好解釋。
而施鴻升則是眉宇緊皺，一臉嚴肅。
若是沒辦法回憶，沒辦法指證萬蔭，那真相不知道要何時才能揭曉，老婆孩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而且他也不清楚柳餘妍到底掌握了什麽情況，若是連萬星漢的事都能知道的話，那就能一網打盡。
雖然他不似院長那般的癲狂，但是心中也默默地祈禱著。
在眾人的期待下，柳餘妍盯著楚天看了半晌，但最終依然是搖了搖頭，吐出那三個令人絕望的字眼。
“不認識……”
“靠……”趙四海一聲長歎，腦袋猛地耷拉下去，白搭自己的興致如此之高，還是什麽都不記得。
柳餘妍小心翼翼地看著失望的眾人，抿著嘴唇，縮著肩膀，雙手緊緊地握著，放在腿上，微微低著頭，不敢直視大夥的眼睛。
施鴻升提著的一口氣瞬間也一瀉千裏，臉色極為難看。他擺擺頭，站起身，大步流星朝柳餘妍走去，突然攀住後者的肩膀，目不斜視道。
“柳醫師，你是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
柳餘妍一副怕極了的模樣，身子蜷縮得更加厲害，試圖掙脫施鴻升的束縛，同時用力地搖著頭。
“我、我……我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我……我……我想不起來了……我在哪來……我想回家……”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柔弱得令人心疼。跟之前的柳餘妍判若兩人，完全是相反的性格。
洪夢這時候看不下去了，一個箭步衝上來，猛地推開施鴻升，護住柳餘妍。
“施局！你這是幹嘛？！”
施鴻升措手不及，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我……”
“我知道你著急，想要趕緊抓住萬蔭。但是柳醫師現在明顯的精神狀態不對，你再這樣逼問也是沒有結果的！”
施鴻升弱了下去，沒再解釋，點點頭，從地上爬起來。
“對不起……”
洪夢猛地一轉頭，衝著楚天就嗬斥道：“你倒是想想辦法！現在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