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楚天死了。”
施鴻升內心毫無波瀾，冷靜地說道。
“真的死了？”萬星漢反問，眼神狐疑。
“萬總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讓我動手呢？難道隻是為了手中多一個我的把柄和要挾我的籌碼嗎？三番五次的質疑詢問，我可也是有脾氣的！”
施鴻升忽然加重了語氣，將茶杯重重地砸在桌麵上，力量之大，讓茶杯瞬間粉碎。
他死死盯著萬星漢，一動不動，目露凶光。
他是故意用怒火來掩飾他的緊張，萬星漢一次又一次的逼問，他著實有些招架不住了。一直處在被動盤問的局麵，讓他的心理防線一次次地遭到衝擊。
即使再牢固再厚重的牆，都會被摧毀，又何況是在家人被綁架的情形之下。
好幾次，施鴻升的心中都有些動搖。幹脆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訴給萬星漢，興許對方還能對自己和何玲、圓圓網開一麵，讓他們離開東道市。
然而，腦海中楚天的叮囑不斷地提醒著他。萬星漢不是個善茬，即使答應過的事也可能會反悔，千萬不能相信。
所以，他立即調整了呼吸，不能再被這樣攻擊，必須要反客為主。
果不其然，萬星漢立馬收起了剛才凶神惡煞的麵孔，笑了起來。
“施局，別動怒啊。我這人，在商界混跡久了，生性多疑。你知道的，無奸不商嘛，那些個做生意的，一個個精的跟猴兒似的，一心想從我的身上吸血。我可不能不提防著他們，不然的話，我這偌大的集團，怎麽能夠生存得下去？所以施局，你可千萬別動怒，我並不是在針對你。”
他笑著解釋，將剛才的咄咄逼人變成了他性格的一部分，倒也是能夠成立。倘若施鴻升依舊大發雷霆，可就是後者的不對了。
“萬總，還請注意你的語氣。”施鴻升冷冷道。
“是啊是啊，也請施局注意自己的脾氣。”萬星漢笑著點點頭，陰陽怪氣地說道。
施鴻升知道，這又是萬星漢有意無意地在威脅他，老婆孩子可不能忘記。
萬星漢聳了聳肩，站起身來，衝施鴻升點了點頭。
“萬總，你這是什麽意思？”施鴻升一頭霧水，萬星漢這是要走？這麽簡單？
萬星漢沒說話，衝門口努了努嘴。
“我可不會猜啞謎。”
“施局，你說楚天死了，我總要看到屍首吧？走吧，帶我去關楚天的地方看看。”
“楚天不在那裏。”
萬星漢果然沒有這麽容易就放過自己，施鴻升並沒有起身，依然坐在椅子上，沏茶喝茶。
“不在？施局這麽不願意帶我去，是不是那裏藏著什麽秘密啊？”
“嗬，我能有什麽秘密？你要我做的事兒我可都是照做了，你什麽時候放了我老婆孩子？”
“不急不急，待我確定楚天已經死了之後。”萬星漢陰笑著，踱步起來，“但是現在施局的表現，讓我有些懷疑，這楚天是不是真的死了。若是看不到真憑實據，我可不會放了她們。”
“你到底要我跟你說幾遍？！楚天已經死了！死得透透的了！”施鴻升一聽萬星漢不會放人，又焦躁起來，指著對方的鼻子，怒吼連連。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點道理，施局不會不明白吧？”萬星漢絲毫沒有被對方影響，依然淡定自如。
施鴻升不再說話，咬牙切齒地瞪著萬星漢，雙手緊緊地攥成拳頭，青筋暴起，微微顫抖。
半晌，他才慢慢地吐出幾個字。
“好，我帶你去。”
他不得不服軟，萬星漢拿住了他的命脈，即使自己的性命他都可以不要，但是老婆孩子，他一定得保住。
施鴻升垂頭喪氣地站起身來，長歎一聲，憤憤地從抽屜裏拿出鑰匙，步履沉重。
“施局，快點吧，蝸牛都比你爬的快。”
施鴻升沒回應，低著頭，快步朝前走去。萬星漢和他的司機就跟在身後，緊緊跟隨，生怕前者耍什麽花招。
不一會兒，三人來到了拘留室。
“之前楚天就關在這裏麵。”施鴻升避開萬星漢的目光，麵無表情地說，“我也是在這裏動的手。”
萬星漢似乎並沒有興趣了解，而是催促道：“開門。”
咣當當。
施鴻升把門打開了。
萬星漢和司機二人身子一閃，魚貫而入。
拘留室裏，散發著濃重的腥臭味，似乎灑滿了整間屋子，令人作嘔。地麵上，是暗紅到近乎發黑的顏色，集中在房間一隅。
“這是什麽？”萬星漢問道。
“應該是……”司機蹲下身子，在地板上摸了摸，放到鼻子下一嗅。
“血！”
萬星漢的臉色有些難看，朝四周掃視了一圈，在鐵床上，發現了一件極為熟悉的東西。
楚天的衣服！
就是楚天老是歡穿著的那件黑灰色的，有些破爛和邋遢的T恤。萬星漢對這件衣服的印象極為深刻，因為楚天第一次出現在他辦公室，因為陳有道的事情威脅他的時候，穿的就是這件。
他還納悶，一個聽聞身價不菲的少年，怎麽穿得跟乞丐似的，邋裏邋遢。
萬星漢快步走了過去，將衣服拿在手中，仔細端詳著。
一模一樣，的確是楚天的衣服，絕不會有錯，看來這裏的確是楚天住過的拘留室，可是現在人卻沒了。
“施局，人呢？”萬星漢朝門外嚷了一聲。
施鴻升臉色鐵青，嘴唇煞白，一副丟了魂兒的模樣，小心翼翼站在門口，並沒有走進房間。
“問你話呢？人呢！活要見人，死要見……”
可是萬星漢的話還沒說完，施鴻升便咽了咽口水，衝著地上努了努嘴，身子瑟瑟發抖。
“什麽意思？”萬星漢一時間沒了解施鴻升想要表達的意思，反問。
“就在那裏。”施鴻升好不容易地擠出四個字，朝萬星漢和司機所站的方向指了指。
“就在這裏幹嘛？！你能不能把話說完？真特娘的要急死我啊。”
“毀屍滅跡。”
施鴻升忽然抬起頭，眼睛裏帶著癲狂的、瘮人的光，嘴角的笑容，看得連萬星漢都背脊發涼，頭皮發麻。
“萬總，你可能永遠都見不到楚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