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楚天的神經立刻緊張了起來，繃緊了身體看向門口。
腳步聲在門外來來回回地轉悠著，似乎在猶豫著什麽，又似乎在聆聽著什麽。
楚天看著櫃子裏的女人，心像是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一樣，生怕女人一聲尖叫，把田德波給引來。對方要是往這房子裏粉末一灑，三個人可就全沒命了。
所以，他表情複雜地看著女人，隻要對方有想要尖叫的趨勢，就絕不手軟！
可是女人一聲未吭，依舊呆呆地看著地下，情緒雖然穩定了下來，但神情還是相當的落寞，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楚天想象的如果一個都沒有發生，門外的腳步聲徘徊了一陣，似乎聽到其他地方有動靜，又急匆匆地走了。
他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心中大石落地。
“解藥……解藥……”
既然女人沒開口說話，也沒吱聲，他也就沒搭理對方，在櫃子裏尋找起解藥來，口中還碎碎叨叨地念叨著。
找著找著，忽然一雙白皙如藕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麵前，彈開的手掌上是一小瓶子。
楚天愣了一下，低頭一看，卻是那女人。
“這是？”他疑惑地皺了皺眉頭，問道。
“解藥……”女人小心翼翼地說道，聲音極輕，像是羽毛落地一般。
雖然她給楚天遞過去解藥，但是身子卻是向後縮著的，一副畏懼的狀態，似乎生怕楚天動手打她似的。
“解藥？”楚天有些疑惑，半信半疑地從女人的手中拿過小瓶子。
打開朝裏麵聞了聞，果然是自己正在尋找的東西！她怎麽知道？！
“你……”
他話剛說了半句，隻見那女人身子猛地顫抖起來，毫無血色的臉再次露出了顯而易見的惶恐，剛剛才平穩下的情緒再次被擊碎。
楚天隻好後退一步，遠離了女人。心中不免想到，這女人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居然會如此惶恐不安，應該是被田德波囚禁在這裏的。
女人緩緩地抬起頭，看著楚天的眼睛，但隻有零點幾秒。當楚天還沒回視的時候，女人便已經避開了視線。
楚天剛想開口，隻見女人的手又緩緩地舉了起來，指向柳餘妍。
“她……她的……解藥……”
“我知道。”楚天輕輕地說道，生怕嚇壞了對方，“隻是你……怎麽會在這裏？”
女人身子又一次劇烈顫抖起來，像是想起了可怕的回憶，瞪大的眼睛裏寫滿了恐懼。
短短的幾次接觸，女人就已經無數次的害怕、慌張、惶恐、不安……
這是楚天從來都沒有見到過的狀態。即使一個再怎麽害怕的人，都會在心中殘留著那麽一絲的堅強和倔強，在某個時候會突然地爆發，將恐懼驅散。
但是這個女人，卻不盡然。
她的恐懼是完全的，是深入骨髓的，是與她整個人融為一體的。
她早已沒有靈魂，早已沒有了反抗，她就是一具行屍走肉，在這一平方米都不到的櫃子裏苟延殘喘。
她的心理早已崩塌，需要完全的重建才可能恢複。
可現在是不可能有時間的，這樣的心理建設，少則一兩年，多則可能是一輩子……
況且田德波隨時都可能推門而入，楚天似乎又聽見對方尋找不到自己身影時，焦慮和煩躁的怒吼。
這個女人恐怕是毀了，他縱使想救，可心有餘而力不足。
楚天心裏閃過的念頭被他的理智一個個地擊毀，他無奈地長歎一口氣，將身上的外衣脫下，輕輕地蓋在女人的腳邊。
即使沒有伸手觸碰到女人，女人也已經像是驚弓之鳥，將身子蜷縮成一團，頭埋進雙腿之間，輕輕地嗚咽著。
“唉……”楚天長歎一口氣，心有不忍，可又無能為力，“我不會傷害你的……”
他隻得輕輕地拋下這一句話，拿著女人遞給他的解藥，走到柳餘妍的身邊。
他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在對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隻能奉上這麽一句話，而沒有任何的實際行動。
他感到恥辱，感到無奈，甚至感到憤怒……可是縱然他百感交集，理智卻始終占據上風。
若是再拖著一個精神崩潰的女人逃跑，那三個人誰也別想離開。
在糾結之中，他給柳餘妍服用了解藥，後者慢慢地舒醒過來。
柳餘妍一睜眼，看到的便是楚天。
“你……”
一個字還沒出口，楚天的大手便已經堵住了她的嘴巴。楚天早就料到柳餘妍會大喊大叫，所以先下手為強，將其捂住再說。
“如果不想死，就閉嘴。人在外麵，你隻要一出聲，我們都得死。我現在放開手，你要是想死，盡管叫。”
楚天神情嚴肅，雙目深邃，直盯盯地看著柳餘妍壓低了聲音警告道。
柳餘妍被嚇住了，眨巴眨巴眼睛，怔怔地看著楚天，點了點頭。
楚天長歎一聲，放開了手。
“人呢？”柳餘妍輕聲問道。
“在外麵，你感覺怎樣？”
“還行，但還有點虛……”
話音未落，柳餘妍隻感覺到身體內一股強大的氣流湧入，把那虛弱和疲倦給驅散。她低頭一看，楚天的一隻手搭在自己的脈搏上，不知是什麽原理，她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爽快。
“這……”
“不要說話，待會兒我帶你下山。”
柳餘妍點點頭，此時此刻，她隻能選擇信任楚天。
她想起方才和楚天分開之後，賭氣往回走，剛走沒多久便覺得有人拍她的肩膀，她還以為是楚天，正準備大發雷霆。
可沒想到一轉頭，確實一個陌生而猥瑣的麵孔，還未等她發出聲音，對方便一把將自己擒住。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便看到了楚天在和一個陌生的男人對峙，接下來的事兒她又有些模糊了。
隻是依稀記得自己始終靠在一個溫暖而結實的胸膛上。
柳餘妍本想要詢問，可是又不好意思開口，隻能藏在心中，默默地看著楚天。她又不好意思老是盯著楚天，視線便在房間裏觀察起來。
猛然間，她突然看到了櫃中的女人，嚇了一跳，正準備尖叫，卻又想起楚天的交代，趕緊捂住嘴巴。
楚天感覺到柳餘妍的異樣，抬頭看去。
“怎麽了？”
“她、她是誰……”柳餘妍驚恐地指著披頭散發的女人，惶惶問道。
“不知道。她一直在那衣櫃裏，不說話，也不移動。”楚天皺了皺眉頭，不知如何回答，“你現在感覺好些了吧？”
柳餘妍點點頭，視線依然停留在女人的身上。
“行，那我們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