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頭土臉
無數雙眼睛看著楚天,會場裏鴉雀無聲,形成了一種特殊的氛圍。
王局顯然比楚天更加的緊張,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汗珠,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掌心像是打開的水龍頭,不斷地從指縫中間冒出汗來。他眼巴巴地看著楚天,心跳加速。
這可是關係到他的顏麵,關係到整個東道市的顏麵,甚至往大了看,是關係到整個國家的顏麵。要是楚天答不上來的話,自己的位置算是徹底完蛋了。
而柳餘妍還在這個時候冷嘲熱諷,給予他會心一擊。
“這東西楚天能知道嗎?他們棒國好幾次都拿這東西來挑釁我們……”
“小柳,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說喪氣話……”王局聲音緊張得顫抖著,嗬斥道,“就、就不能給予同事一點關心和愛護嗎?非要挖苦、嘲諷嗎?”
“王局,這可不是我說了算。這麽多雙眼睛盯著,等著看笑話呢。若是楚天真答錯一句,我倒不要緊,大不了明年我不領導團隊,可是你呢?”
“我……我……”
王局腦海中出現了自己卷鋪蓋走人的畫麵,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小柳!別嚇我了……”
“這不是我危言聳聽,你自己看看楚天的樣子,他像是能夠反擊嗎?我看……還是先走吧,免得留在這裏丟人。”
柳餘妍對楚天完全沒有信心,不相信楚天會化解危機。
這個找茬的棒子她早已經見識過了,有文化的流氓是她給對方下的定義。前幾次大會,他找的是其他人的麻煩,沒有一人能夠在他的進攻下全身而退。
楚天肯定也不例外,她長歎了一口氣,轉過身便朝著會場外走去。楚天冒然上前應戰,就是雞蛋碰石頭,雖然不是他們團隊的,但也是和他們相識,這人她可丟不起。
團隊裏的人見柳餘妍要離開,眼底也透出一絲無奈,紛紛跟在了柳餘妍的身後,造成了不小的動靜。
“哎!你們去哪啊?”
忽然,楚天叫住了他們。
柳餘妍緩緩地轉過頭,衝著楚天嫵媚一笑,既帶著禮貌的嘲諷,又帶著細微的蔑視。她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露出了這樣莫名其妙的笑容。
王局是一頭霧水,他全神貫注地關注著楚天的動向,並不知道柳餘妍離開的事情。直到楚天出聲,他才注意到。
“小柳!你們……你們這是要去哪裏?”
“王局,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沒有必要再在這裏浪費時間了。”柳餘妍淡淡地說道,雖然並沒有直說,但是意思已經清楚。
楚天,輸定了。
樸太鐸聽到這話,露出了得意的神情,眼睛裏盡是傲慢,他微微一笑,陰陽怪氣道:“小子,連你的同事都承認了,你也就別掙紮了。趕快夾著尾巴逃跑吧,別丟人現眼的。”
楚天一臉驚詫地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樸太鐸,說道:“我去,你這語言天賦可以啊!居然會說成語和諺語。”
樸太鐸一聽,更是得意,說道:“那是當然的思密達。”
“不過我們語言的博大精深,恐怕是你們彈丸之地所不能想象的。不知道你聽說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和灰頭土臉嗎?”
“啥?”
“這就是待會兒你要出現的狀態。”楚天微笑著說道。
柳餘妍懶得再耽擱時間,也懶得聽楚天的廢話,說再多也隻是拖延時間而已。她翻了個白眼,留下一個好自為之的表情,噠噠的高跟鞋聲又響了起來。
“《東醫寶鑒》,我當然知道。”楚天突然朗聲說道。
“哦?你知道?嗬嗬,那你就更沒有辦法否定了吧?這可是申遺成功的!是第一個被收錄的醫學著作。是我們醫藥史上的巨著,也是你們起源於我們的證據。”樸太鐸略微露出驚訝,但很快又被自負給淹沒。
“你確定?”楚天拍了拍手,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那我就跟你念叨念叨,幫你普及一下知識。”
他背著雙手,踱著小步,慢慢悠悠地走了起來。
“《東醫寶鑒》為許浚所編纂,光海君五年刊行。當時你們的王說過,東垣為北醫,丹溪為南醫,劉宗厚為西醫,許浚則可謂之東醫。你來順順,前三個都是我們的人,最後一個憑什麽你就硬生生地插進來?豈不是暗示了許浚是我們的人?而當時那塊地也是我們的地盤?”
“再有,許浚所做的工作是編纂,不知道你能理解不,就是把各家的給列在一起,做一個大合集。我來給你數數上麵的內容來源於哪裏,《素問》、《靈樞》、《傷寒論》、《證類本草》、《聖濟總錄》、《直指方》、《世醫得效方》、《醫學正傳》、《古今醫鑒》、《醫學入門》、《萬病回春》、《醫學綱目》等八十餘種。把一本抄來的書當作巨著,還當作正統?我怕你腦子不是進水了吧。”
“你居然還有臉說申遺,誰知道你們幹了什麽不要臉的事情,就像當年的世界杯一樣,嘖嘖嘖……所以,現在你跟我解釋解釋,為什麽你們的王要說這種話,你是想否定你們當時的王說的嗎?還有,那些個抄了八十餘種的書,你來洗洗唄?”
楚天一氣嗬成,沒有給樸太鐸任何插嘴的機會。眾人頓時目瞪口呆,詫異地看著楚天,沒有人料到,楚天居然說得頭頭是道,毫無破綻。
最主要的是,這種流氓似的言論,居然被他駁斥得體無完膚,絲毫沒有反擊和解釋的餘地。
樸太鐸臉上寫滿了驚訝二字,瞬間又變成豬肝色,最後漸漸地泛紅,跟燒過頭的鐵似的。如果這時候打顆蛋上去,一定能瞬間熟透。
楚天麵帶微笑,輕輕地問道:“樸老弟,還有什麽想補充的嗎?”
“你……我……”
“哦!對了。”楚天突然想到了什麽,繼續補充道,“至於什麽四象醫學就更不值得一辯了,四象就是來自我們的《易經》,要不你主張一下《易經》是你們的好不好?我保證肯定能夠得到不少沙雕的聲援,到時候你們就可以一起肩並肩地翱翔在沙壁上了。”
死一般的寂靜,楚天能夠清楚地聽到樸太鐸急促的呼吸聲,越來越重,越來越急,他生怕對方一口喘不上來,嗝屁了。
“嗷——”
樸太鐸一聲長嘯,掩麵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