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星河萬裏,綿綿無期(7)
這注定是個不眠夜,梁綿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頭枕著手掌邊,滿腦子想的都是程星河……的錢。
手機也不敢開,就怕又一個陌生電話打來,催她還錢。
照理來說,程星河的身價在那裏,應當是不急這小幾萬的錢的。
可她愁在明明都已經決定好了要和他斷得幹幹淨淨,如今卻又是剪不斷理還亂的。
幾乎睜眼到天明,梁綿第二天又要上班,進公司的時候一路走一路打著哈欠。
柏懷宇見她一副過度熬夜無精打采的模樣,關懷的問了句:“昨晚沒睡好?”
“…嗯啊。”說著梁綿還應景的又打了個哈欠。
“嘖。”他大發慈悲的說:“要不給你放半天假?睡好了再來上班。”
梁綿拒絕了:“不至於,我喝杯咖啡就行。”
去了茶水間才打開手機,上麵沒有未接來電,很好。
梁綿鬆了口氣。
淺嚐了口,提神醒腦的咖啡苦得她渾身都打個顫,嘴裏全是澀澀的感覺,眉心微微擰起。
她的好日子還沒到頭,在茶水間打了個轉回去,就聽到其他同事在八卦。
梁綿靠牆角細細聽了會兒,突然出聲問道:“等等,你說程氏今天有人來我們公司?”
她乍一說話,把在場的人都驚了下。
被梁綿詢問的女人眨了眨眼,“對啊,你不知道嗎,就上次那個合作,說是出了點意外,聽說這次來的是程氏集團的董事長。”
程氏董事長。
梁綿用不著多想就知道是誰。
頓時覺得眼花頭暈。
這是討債來了?
她突然又想請假回去休息了。
忙不迭跑到柏懷宇辦公室,他正翹著二郎腿在看文件,見她來笑嗬嗬的,“什麽事這麽急?”
“大事!”
“嗯?”
他一副願聞其詳的表情。
梁綿頓了頓,說:“前兩天你不是說得派外差嗎,你看我能不能行?”
柏懷宇疑惑看她:“之前問你,你不是特別不樂意嗎。”
現在不是她樂不樂意的問題,她想了下,就臨時請假肯定躲不過去,還是得在外邊待段時間。
她天真的想著。
程星河日理萬機,總不會因為這點小錢就斤斤計較的,指不定過兩天拋在腦後忘的一幹二淨。
“我現在又想了,柏老板,給個機會,讓我去成嗎?”
柏懷宇神色有些為難,“這事已經和琳達商議好了,臨時換人對她很不公平,你問問她願不願意跟你交接。”
梁綿隻好出去問琳達,好在琳達沒什麽意見,她其實還有點鬱悶的,因為出外差要和她男朋友分開,熱戀期的男女恨不得每時每刻都黏在一起,有梁綿代替她去出差,她樂見其成。
忙著給柏懷宇答案,得到他同意後,梁綿還站在辦公室沒走。
柏懷宇覺得她今天奇奇怪怪的,不由得皺了下眉:“小公主,還有什麽事嗎?”
梁綿被他叫得臉色微訕,扭扭捏捏的開口:“就是你之前說的話還作數嗎?”
“我說什麽了?”
梁綿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就那讓我請假休息那話。”
她睫毛顫著,眼神真誠的盯著他瞧“我還能回去嗎?”
柏懷宇還以為是什麽事,原來就這個,當即擺了擺手,“準了。”
梁綿頓時心裏一鬆,從來沒有某個時刻這麽感謝過柏老板。
正準備轉身離開,柏懷宇又突然叫住她:“今天你星河哥哥要來公司,你都不看看?”
梁綿心虛的就是這個,還看什麽看。
背對著柏懷宇,梁綿說:“不了不了,以後有的是時間,我現在就想回家。”
說完人有撒丫子的溜得飛快。
柏懷宇挑了挑眉。
奇了怪了。
程星河隨著秘書助理一同來到柏氏集團時,已經是上午十點的時間。
那會兒梁綿早已坐上了回家的地鐵,心情悠哉悠哉的。
柏懷宇以禮相待,知道程星河喜茶,差遣人煮了好茶送過來。
今天是來談公事,程星河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戴著銀絲邊框的眼鏡,領口係在最上方,一絲不苟的嚴謹模樣。
他垂眸看著那飄著縷縷熱氣漫出清香的茶盞,不經意間用視線在辦公室內掃蕩。
柏懷宇多精一人兒。
腦袋瓜動一動,就看出他是在找誰。
可惜梁綿早已離開,今日不在公司。
於是不動聲色的把話題岔開了。
再說梁綿。
下了地鐵倒沒了想要回家睡覺的心思,一想到自己負債六萬三就睡不好覺,鬱悶之時隻好用食物來安慰自己。
掉頭去了美食街,烽城不負火鍋城的名號,那美食街都是幾條連著的,雖是工作日,但人仍然不少,熱熱鬧鬧的聚集在一起,人頭攢動著,梁綿也湊其中的熱鬧。
高消費她花不起,低的她倒是付得起。
在美食街轉悠了兩圈,吃了個飽,又打包了一碗酸辣粉和一份麻辣兔頭。
她曾經對街攤美食是嗤之以鼻的,直到有次跟胡可來到美食街,大吃大喝了一頓,從此愛上了。
去到國外時反倒對國內的各種零食小吃思念得緊,簡直垂涎三尺。
反觀程星河,因著潔癖的原因,是看不上,每次見她吃那些辣食,都會皺眉,稱其為垃圾食品。
梁綿有時候跟他鬧脾氣,就會去美食街買很多各種辣的刺激的食物,就擱在臥室,慢悠悠的吃。
等到程星河回家,聞到那股油膩的氣味,氣得臉黑,差點沒把梁綿連人帶吃的一同扔出去。
明言勒令,禁止她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帶到臥室。
梁綿是屢教不改,這次被教訓了,下次還敢這樣。
一直不斷的挑戰程星河的底線。
***
逢出差就要下雨。
在梁綿這裏似乎成了定律。
她在海城出差一周,除去工作時間,她都是閑適狀態,沒有陌生來電的打擾,偶爾還和胡可煲電話粥,一聊就是幾個小時。
時間就這麽一點點的流逝。
返程當天,海城下了很大的雨。
梁綿沒帶厚衣服來,不坐車的時候站在外麵,風吹得她打冷顫,好在回到烽城,隻是天氣陰冷,地麵濕潤,不過是下了微微小雨罷了。
已經提前跟柏懷宇報備過,梁綿拖著行李箱往小區走。
在樓下遇到一人。
霎時心裏咯噔一下。
是嚴華。
嚴華也恰巧看到她,笑眯眯的走上前,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梁小姐,好久不見。”
梁綿抿唇:“程星河叫你來的?”
他若是想知道她的行程,輕而易舉。
嚴華但笑不語。
意味已經很明顯了。
有人幫她提箱子,梁綿自然樂得輕鬆,徑直往前走。
沒走兩步就被嚴華攔下。
嚴華說:“梁小姐,程總在金樽等你您。”
梁綿腳步猛地一頓,不由自主的吸了口氣,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躲不掉的,又腹誹這程星河可真小氣,不就是欠了幾萬塊錢嗎,她又不是還不起,至於她剛一出差回來就找人來逮她。
好吧……她是還不起,不過也隻是目前而已!
梁綿掙紮了下:“嚴助理,還是讓我先把行李放樓上再說吧?”
嚴華拎著行李箱走在前麵,當著她的麵把行李箱塞進了車的後備箱。
接著打開了後座的車門,衝著梁綿作了個請的手勢。
梁綿:“……”
行,夠直接。
不愧是程星河的下屬。
程星河近來一段時間都是住在南苑。
父母不同他一起住,早早便搬出了南苑,共享美好的二人世界。
南苑有方姨在,多了絲人氣。
再隔段時間來金樽小區的住處,他推開了門,冷冰冰的氣息撲麵而來,這裏僅僅隻有固定時間的家政過來打掃衛生,布置擺設早已恢複之前的模樣。
梁綿上次離開,把房間翻的亂七八糟,很多東西都已回歸原位,隻是少了許多女性化的物品。
無論是起居室還是客廳,都顯得空落落的,漫著冷意。
程星河摘了眼鏡去到小吧台,給自己倒了杯水。
拿出手機看消息。
幾分鍾前,收到嚴華發來的訊息,說已經接到梁綿。
難得的,程星河取了根煙出來,漫不經心的倚在吧台處,微微眯起眼打量著指尖的香煙,複而遞到嘴邊,抽起來。
吞雲吐霧之間,男人側臉線條沉在陰影裏,性.感的喉結上下滾動,格外耐人尋味的誘.惑。
梁綿以前熱烈追著他那會兒,最喜歡吻他的喉結,她對他這個部位格外歡喜,喜歡盯著瞧它上下滑動,摸就算了,還鬧著要親。
大多數男人喉結部位都是較為敏感的,程星河總是多次阻攔她,無果,隻能任其她肆意妄為。
當然後果也得她自己承擔。
畢竟撩火這種事情,誰引起得就得誰來滅。
一根煙燃燒完。
程星河撚滅了煙頭。
心裏升騰起一股久違的燥意,四周寂靜得隻有他自己淺淺的呼吸聲,卻想到待會兒就會有個生龍活虎的女人來到這裏。
不免,有些壓抑不住澎湃的心緒。
已經有段時間沒和她待一起了,梁綿待會兒來,會發生什麽不言而喻。
他想她了。
梁綿一路坐在車上,內心忐忑得很,幾次三番想開口詢問嚴華,又覺得不好開口便作罷。
最後隻得眼睛一閉,像是沒了求生慾的鹹魚。
左右不過是催她還錢,她現在拿不出那麽多來,如果程星河非得要,她就去借,再不濟她還有好閨蜜和好弟弟。
不信湊不齊六萬三千塊錢。
更何況她的小金庫還有個兩萬多。
這麽想著,梁綿心裏果然舒坦得多了。
結果等到了金樽小區,一踏進屋子裏,對上那雙清冷淡漠的眼,梁綿頓覺怵得慌。
腳站在哪裏,邁不開腿了。
隱約間還嗅到股很淡的煙味,目光尋著看過去,果然見煙灰缸裏的煙頭。
梁綿有些緊張的吞了吞口水。
腦子裏飛速運轉著。
她想到,程星河一般抽煙在兩種情況下。
一是事後,他爽了會來一根。
二是他煩了。
眼下這種情況,梁綿竟然有些參不透,到底是哪種。
畢竟他此時此刻看她的眼神,就仿佛獵人看見獵物一般,勢在必得。
程星河擱在吧台處的指尖輕微動了兩下,抬眸看過來,嗓音略沉的開口:“站在幹嘛,不過來?”
不能說是他心情不好,因為他臉上還帶著笑。
但梁綿總覺得這笑是藏著針,帶著刀的。
不敢輕舉妄動。
程星河打量著她,從頭到腳的。
片刻後,指尖情不自禁的摩挲了兩下後,朝她走過去。
心裏有個想法就是現在就走。
腿是如何也動不了的。
就隻能呆呆的看著程星河走到她跟前,虎口抵在她的下巴處,微微上揚,淡聲評價:“瘦了。”
眼睛卻很亮,倒映出她的人影來。
梁綿恍惚的當口,就被他牽著往樓上走了。
就隻剩行李箱孤零零的待在原地。
“錢…我沒錢。”
話不過腦,梁綿忽而出聲。
程星河卻像是聽到什麽好笑的,“什麽?”
梁綿盯著他牽著她的手,幹巴巴的說:“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刷到你的卡了,我身上暫時沒那麽多的錢還你,可能要等一段時間才行。”
“我什麽時候說過要你還錢了?”
嗯?
不要她還錢?
梁綿錯愕抬頭,“那你……找我過來是?”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說你這還不上錢怎麽辦。”他湊近她的耳畔,碰了碰她的麵頰,嘴邊噙著笑,“要不拿你自己抵了?”
梁綿的耳朵,以肉眼可見的紅了。
偏生程星河起了打趣她的心思,捏捏她的耳垂,“想什麽呢,耳朵都紅了……”
接著又道:“臉也是。”
梁綿緊抿著唇。
瞬間羞恥了。
“沒什麽。”
程星河轉而掌著她的臉,盯著她瞧:“說實話,我也不缺那點錢,倒是缺個花錢的。”
梁綿愣了下,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
他頓了下,神色認真:“我的意思是,你要不要當我女朋友?”
男女之事講究你情我願,就跟周瑜打黃蓋似的。
若是要梁綿說程星河的缺點,叫她想破腦袋,也無非就是他不喜歡她,這就是最大的缺點。
其他地方倒還說得過去,隻或許是他比她大上幾歲,難免端了年長者的架子,喜歡管這管那的,但不可否認的說,那的確是為了她好。
可如今,他卻親口對她說,要她做他的女朋友。
梁綿整個人仿佛被電擊了似的。
回過神後,垂眸不看他,“你不是已經有了嗎,還問我幹什麽?”
“我何時有的。”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不受這莫須有的罪名。
梁綿咬了咬唇:“你相親……”
程星河眉梢微揚,眯了下眼,回過思緒來。
他說呢。
哪裏又惹到她發那麽大的脾氣,原來是因為這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