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酒後失言
席禦哲沒想到,宮越一下飛機,就自己趕到了醫院。
他從天台上下來,朝著陳曦蕪的病房而去。
守在門口的張聞看到他,趕緊迎上來:“宮少進去兩分鍾了。”
“嗯。”席禦哲腳步加速,徑直走進陳曦蕪的病房。
宮越正站在陳曦蕪病床前,手裏握著陳曦蕪的病曆和各種檢查報告,認真地查看。
席禦哲走到他身邊,他也隻是微微點頭,繼續拿著陳曦蕪的腦CT片子研究。
那雙墨綠色的瞳仁裏都是凝重。
過了有將近十分鍾,他才把片子放下,席禦哲卻覺得,就像是經過了好幾個世紀的漫長等待。
“宮越,怎麽樣?”
偏頭看席禦哲的宮越,眼眸裏有著遮掩不住的疲憊,他輕輕籲出一口氣:“不是很樂觀。”
“連你也沒有辦法?”席禦哲不能接受這樣的說法。
宮越看著病床上早已經睡著的陳曦蕪,正色道:“你失憶過,你也知道,要恢複需要契機。”
“可我不也恢複了嗎?”
“你別激動,先等等,再等兩天,像她這種情況醫學上不是沒有發生過。
有些人幾天以後就能想起遺忘的事情,但也有可能……阿哲,你要做好心裏準備。
人腦是個非常複雜的東西,我隻能說我盡力醫治,最後能恢複成什麽程度,我沒有把握。”
宮越的話,瞬間讓席禦哲的心髒跌入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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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他坐在客廳裏,麵前擺著一瓶瓶打開的紅酒,腦海中不斷地浮現宮越那些話,一杯又一杯的紅酒灌進嘴巴裏。
除了痛苦,還是痛苦!
他眼前,不斷地回放陳曦蕪凝著他時,那種陌生的眼神。
那種疏離那種冷漠,簡直讓人窒息!
現在,他終於可以體會到陳曦蕪的心情。
你深愛的人視你如陌生人,那種感覺,簡直痛不欲生。
狼狽地倚在沙發上,他搖搖晃晃地握著水晶杯往唇邊送。
猩紅的酒液,在透明的杯壁上漾出漣漪,裏麵出現陳曦蕪巧笑嫣然的模樣。
她的笑容那麽幹淨、純粹、溫暖,讓他隻是看著那個笑容,就覺得渾身暖暖的。
雙手捧著水晶杯,他喃喃詢問:“曦蕪,你是在懲罰我,對不對?你就是在懲罰我,我心裏好難受。”
他眼眶發紅地盯著那張小臉,滿目都是懊悔。
突然,他的手抖了一下,杯中的笑臉消失。
回神,還是那杯紅酒,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仰頭把那杯酒喝光,他重新給自己倒上,後來又覺得酒杯太小,直接拿著酒瓶子喝。
管家不忍心,躬身走過來:“少爺,您別再喝了,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滾,不要管我。”
他猛地揮手,將一個水晶杯掃落,管家差點被碎片劃傷,再也不敢勸阻。
迷迷糊糊的,他的手機響起來,他眯著眼接起:“曦蕪,曦蕪是你嗎?”
席禦哲醉了,心心念念就隻有一個陳曦蕪!
被她遺忘的打擊實在太大,他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就要崩潰的情緒。
“你喝酒了?”席慕霆聽到兒子醉醺醺的聲音,忍不住蹙眉。
“對啊,曦蕪,你怎麽能忘記我呢?我就說你隻是暫時失憶,看,你現在不是給我打電話了。乖啊,我這就去看你,看你……”
席慕霆聽到兒子這番沒出息的話,氣不打一處來。
於是對著話筒大聲吼:“席禦哲,你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那些可笑的兒女情長就把你絆住手腳了?我命令你馬上清醒過來。”
席禦哲不滿,將手機拿開耳朵一點:“噓,你小聲一點,我怎麽沒明白你說什麽啊?不過沒關係,我去找你。”
聽兒子越說越不像話,席慕霆越來越生氣:“你個蠢貨,席禦哲,你……”
“嘿嘿,小曦兒,你別生那麽大氣啊。”席禦哲打了個酒嗝,“乖啊,我愛你,愛你……”
說完這些話,他頭一歪仰倒在沙發上。
“喂,席禦哲,臭小子,你……”
聽筒裏傳來輕微的鼾聲,席慕霆虎目圓睜,氣得一下子摔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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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禦哲是在一陣濕意中醒來的,他覺得臉頰濕漉漉的,用手一抹,全是水!
再摸頭發,也帶著潮意。
腦袋像炸開了一樣,他眼皮沉重,閉著眼睛不想睜開。
可是臉頰的濕意越來越重,他不得不將眼瞼掀開一條縫。
朦朧中看到正上方出現的那張臉,他猛地清醒。從床上坐起來,捧著頭痛欲裂的腦袋愣了片刻。
席禦哲覺得唇瓣幹澀,舔了舔嘴角,旁邊送過來一杯水,他接過來喝下去。
仰頭,看向來人:“哥,你怎麽來了?”
“遵大伯父的命令,過來把你澆醒。”
席禦泊眉心微蹙,冷漠的聲音含著不多見的溫情。
“如果這個命令不是我來執行,現在你應該被兜頭一盆冰水潑下,而不是像我這樣輕描淡寫。”
舉著手裏的純水噴霧,席禦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伯父已經知道你現在頹廢的樣子,你可要小心了。”
管家親自端來醒酒湯,席禦哲喝完倚在床頭上,閉目養神。
半晌,才緩緩開口:“哥,我很累,現在我都在想,我之前的堅持到底是對是錯?”
“禦哲,你是席家這一代年輕人裏麵最優秀的,又從小被大伯當做繼承人培養。
隻要你還是席家人,就沒有對錯之分,隻有堅持和責任,你要帶領席家繼續發展壯大。
我聽說陳曦蕪失憶了,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結局,你的婚姻,將來注定不能自主,這樣更好!”
席禦哲對他的話置若罔聞,掀開被子下床,扶著額頭走出去,身後傳來席禦泊的聲音。
“禦哲,你去哪裏?”
“洗刷,去看曦蕪。”席禦哲頓住腳步,回頭,“也許,她今天就能記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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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曦蕪今天狀態明顯比昨天好太多,田欣過來陪她說話,一不小心,就提到了席禦哲。
但是陳曦蕪的反應是茫然的,甚至聽到這個名字都覺得莫名地排斥。
“曦蕪,曦蕪……”田欣察覺自己失言,小心翼翼地觀察陳曦蕪疑惑的神情。
“哦,沒事,我隻是覺得奇怪,我不認識那個人,你跟我說他做什麽。”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陳曦蕪望向那群人,笑了笑:“又到時間了嗎。”
田欣偏頭,看到為首的那個人,猛地轉身捂住自己的臉,心中默念。
“看不到我,看不到我,你一定看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