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死神會晤
老板娘手向著扶梯口柔柔一指:“這邊請。人已經到了。”
蕭尺素不緊不慢地跟在老板娘身後,始終與她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臨近客房,他頗有意味地了句:“蕭某的陳年老底——美人知道了幾樁?”
老板娘聞言一震。
呆了呆,她回眸一笑:“嗬,蕭盟主何必那麽毒舌?難不成,你還有親人給我查?”
蕭尺素不知怎麽的麵上一寒,目光如刀,貼著老板娘的俏臉蛋兒刮過。老板娘情不自禁地攥緊了拳頭,隻感到周身皆是他逼仄的氣息。冷汗隨著他緩慢的轉身一滴一滴流下。
他上前了兩步。
老板娘不由自主地想逃。奈何雙腿像灌了鉛絲毫動不得。她想幹笑兩聲緩和一下,又驚恐地發現嘴唇也不聽使喚了。
她的手心裏全是汗……
蕭尺素在劍拔弩張的臨界點,“噗嗤”笑了起來:“哈哈哈,是啊。美人若能順帶著把蕭某的雙親尋了來,那真是感激不盡了!”
老板娘澀澀笑了笑,轉身匆匆下了樓。
這時,伴隨著漸漸飄出的琴聲,屋內壤:“蕭盟主就準備一直在門外站著麽?”
屋內臨窗坐著一位麵蒙紗巾的女子。黑底紅紋的交領襦裙,正紅明豔的長披帛,繡滿金絲祥雲紋的裙擺。她安靜地把玩著麵前的茶具,將泡好的茶一杯又一杯倒入茶托的罅隙。聽見蕭尺素進門,她也未曾停手,隻是輕柔地抿了抿嘴角。
“久候蕭盟主不至,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蕭尺素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嗯~若知道是個美人,我一定來得早些。”
女子又道:“比起碧輔閣,我這‘禪茶’功夫是略勝一籌,還是平分秋色?”
“略遜一點。”蕭尺素直言不諱。
他來到女子對麵,坐下之時借勢湊近女子,鼻尖幾乎頂上她的紗巾:“你們教主呢?我不和美人談生意。”
“為什麽?”
“因為——”蕭尺素笑的有些曖昧,“虧本的總是我。”
女子忍不住笑了一聲:“蕭盟主的嘴果然是蜜做的。”話畢,她順手遞給了蕭尺素一杯茶。
蕭尺素莞爾,淡然接過。杯沿剛剛沾到雙唇,他卻又停了下來,看著清淡明澈的茶麵,道:“和雪兒相比。姑娘的動作雖更為嫻熟,但少了份隨性的禪意。這是刻意訓練的結果。所以——請你們當家的出來話吧。”
女子沒有回答。
蕭尺素譏誚地勾了勾嘴角,看似隨意地將茶盅往桌上輕輕一擱,待他鬆手時,這杯子竟在瞬間化成了粉末!
茶水四溢橫流。
“另外,我也不喝——”他似笑非笑地吐出兩個字,“毒茶。”
女子倒吸了一口氣。她暗自握了握拳,迫使自己冷靜下來。
言行間早已完覆了方才成竹在胸的大氣:“教主被教務纏身委實無從走開,亦不願爽約,錯失了結交像蕭盟主這樣的人中龍鳳。因此,先譴屬下前來恭候。”
女子話語極盡諂媚。蕭尺素聽著,不自覺地微微皺了下眉。
“結交的誠意便是一杯上等的毒茶?”
女子語塞,略略低下了頭。蕭尺素已起身準備離去。
女子又忙道:“教主希望與貴閣聯手一同鏟除拜火教。想必蕭盟主也知道,因為佛骨現身的傳言,清蓮閣的寧靜已被打破。拜火教不日將抵達中原。腥風血雨在所難免。教主覺得,像佛骨這般聖器是不應該落入邪教手中的。我們的聯手是大勢所趨。對您百利而無一害。況且……”
蕭尺素打斷道:“連麵都不敢露,貴教怕比拜火教好不了幾分吧?我和絕塵過招也不是一兩了,不勞貴教尊駕。”
話音落,他已到了門口。女子見形勢不對,立刻抽出藏在桌子下的劍,直直刺向蕭尺素。
“談結盟還帶著凶殺之物,嗬~”
眼看著劍尖就要頂上蕭尺素的脊梁。也不知他是如何出手的,白影一閃,劍尖已經生根似的定在了他的指間,任憑女子如何使勁也拔不出。蕭尺素忽地一鬆手。女子猝不及防向後倒去。也就在這同一時刻,蕭尺素伸手彈憐劍身。
長劍應聲而碎,片片飛羽般七零八落掉下來。
女子顯然被嚇住了。還沒來得及回神,隻覺得自己的身子莫名一輕,騰空飛了出去。驚恐之餘,腕間一冷,痛感隨之襲來!她被兩片長劍的碎片洞穿手腕,釘在了牆上。
此刻,蕭尺素已漸行漸遠:“我雖不太殺人。但……”
不代表我不傷人——這句話終是沒有出口。
他稍頓了下:“姑娘好自為之。”
女子用內力震出了碎片,扶著桌子坐下休息。嗖!她條件反射地側頭一偏。隻見一支月牙形的飛鏢釘入了她身後的牆上。
“莫追”。
落款並無簽名,隻有一個祥雲托月的圖騰。
女子立馬跪倒在地:“謹遵教主聖令!”
兩個時辰後,蓮華客棧的老板娘又差人捎來一張條子——楚月寒前來邀約玄血月這位“假教主”共商合作大計。
女子這下犯了愁,眼下的境況如何繼續裝扮教主前去會晤呢?
來也巧,就在這時她接到了玄血月的新命令——五後,玄血月的教主準備親自與楚月寒碰頭。
“清蓮閣,隻怪你太不識相!等著我大聖教無所不知的教主收拾你吧!”女子的心頭湧上一陣報複的快感,好像蕭尺素此刻已經做了階下囚。
——華麗麗的分割線——
五後。
毗鄰蓮華客棧的一間客棧。
多數去不起蓮華客棧的商旅、販夫走卒大都匯於此處落腳。
此時已是客滿。
今日,大殿內靜得有些不尋常。倒也不是因為什麽大事。而是來了一個女人。
一個傾城大美女!
原本這沙脊貧地能見到個稍有姿色的西域舞女就已經是很值得喝一杯的事情了。況且還是一個不接地氣的中原“仙女”。
白紗飄然,蓮裙拽地,身繞異香。瘦削柔和的輪廓,含情凝愁的雙眸,雲鬢花顏膚凝脂……真真兒美到絕了!
唯一教人遺憾,甚至覺得驚悚的是——她烏黑的眸子總給人一種血色彌漫,淒厲絕望的質福仿佛一眼就能洞穿在場所有人不願公開的痛苦。又恍若在末日空中凝視大地的神眸。
無情。又博愛。
人們竊竊私語地議論著。
大美人安安靜靜地坐著,一壺茶喝了快兩個時辰。
“一個大姑娘隻身跑到這鬼地方來,怕不是尋常人……”紮著包子頭,類似書童的一個少年率先發表了意見,“該不會是什麽狐仙、花仙的吧?”
他身邊一位穿著窄袖胡服,麵帶書卷氣的男子示意他坐下:“別胡。你見過白出沒的狐仙麽?”
“沒準是會情郎來了。”一位身穿粗麻布衣的樵夫暗暗多瞅了兩眼,也湊上來打趣,“聽在中原,越是繁華的地段,家教愈是嚴。更有甚者,多和男子講幾句話,碰了碰手也是要被處死的!婚姻好不好全看父母。不過話回來,這妞——也忒膽大!”
“去!”書童打扮的人不服氣道,“你沒看見麽,那姑娘舉止雍容大氣,完全沒贏私奔’該有的樣子嘛!在這兒,一坐都快一個上午了。”
幾個人正起勁地猜著,忽地,一陣滾滾壓下的殺氣逼得他們張不了口。
門口傳來一個聲音,陰沉卻又富有磁性。
聲音不大,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這間客棧在下包了。”
眾人聞言先是不動,互相觀望。但經來者的目光洗禮後,都灰溜溜地走了。再不聽話者,便是被來人取了性命如垃圾般隨手丟了出去!隻還剩那個女子如沒事人兒一般繼續淡定地喝著茶。直到那人來到她對麵,拉了椅子坐下,她才抬眸看了一眼。
眼前的人渾身都透露著一股帝王氣。華麗寬大的黑紅色鬥篷,鑲了七彩寶石的金色麵具,玄鐵鍛造出的護腕。蘇州衣坊的綢緞廣袖銀袍。額前美人尖,身後青絲揚。
“你怎麽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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