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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好威風!

  “哼!”蘇義冷哼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卻也沒有反駁,他自己對這事兒也拿不準,畢竟關於蘇軾的風流韻事,早已成了花邊新聞,他在嘉禾的時候,街坊都有人說起過。


  “名士風流,不算毛病,小氣什麽。”高富帥一抬手,自有小廝瞧見了,顛顛跑過來,滿臉堆笑:“衙內,您吩咐!”


  “還不取筆墨來,等什麽?”


  “好嘞!”小廝轉身正準備去拿,忽然一個刺耳高傲的聲音傳過來:“他用不著筆墨,不會作詩,也不會寫詞,要筆墨何用?畫王八麽?”


  高富帥聽見這個聲音,火氣騰地一下就起來了,他霍然站起,怒視來人:“飯桶!你也配評論本少爺?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麽?你哪首詩是自己作的,還不是靠他人代筆?背不下來還準備紙條,挺大個人了不知羞恥!我是做不出詩詞,但我不裝樣,你這虛偽小人,一肚子草包,還腆著臉出來賣弄,你爺爺要不是蔡京,狗都不理你!”


  蘇義驚了,這小子嘴皮子可以啊,真是小瞧了他了。


  蔡同已經氣瘋了,指著高富帥罵道:“你、你竟敢直呼我爺爺名諱?好大的狗膽!”


  “名字不就是用來叫的麽?咋啦,你爺爺不姓蔡還是不叫蔡京?大宋律法哪條規定,不讓叫宰相名字了?你上回不也直呼我爹名諱麽?憑啥你說得我說不得,你要去給我爹磕頭認錯,我便也去給你爺爺磕頭,你要是不去磕頭,就別在我這兒廢屁!”


  蘇義暗挑大拇指,有理有據,據理力爭,沒毛病!

  蔡同被懟得啞口無言,一時想不到反擊的話,氣得臉紅成了豬肝色。他身邊的人看不下去了,隻見人群中走出一個才子模樣的家夥,把蔡同護在了身後,上下打量了高富帥一眼,嘴角一撇,譏諷道:“小小年紀,如此粗俗無禮,果然呐,武夫就是武夫,再怎麽著,也學不會禮數。”


  這話說得刺耳,就連蘇義,也不禁皺起了眉。


  在高富帥心裏,在座與他對等的,隻有蔡同一個人,他今兒來,也是奔蔡同一個人去的,平時倆人鬥嘴,也從來沒人敢摻和,今日卻不想殺出來一個程咬金,尤其蘇義還在,剛說過要帶他來見世麵,就被人落了麵子,臉上十分掛不住,不由大怒。他出身崔氏大族,後成為高俅的養子,自覺身份高貴,即便在京城的紈絝堆兒裏,那也是數得上的人物。京城有頭有臉的紈絝子弟,誰不認識誰?說話的這家夥麵生的很,料想也不在惹不起之列。什麽時候小嘍囉也敢在本衙內麵前出言不遜了,高富帥哪裏肯受這等閑氣,一步三搖,走到那才子麵前,斜眼睥著他,道:“剛才那句話是你說的?你叫什麽名字,你爹是誰?!”


  上來就問爹,蘇義直呼內行,這小子還是能把握住關鍵麽!


  才子搖搖手裏的折扇,哼了一聲,傲然道:“好說,我叫朱瑱,我家父朱勔,奉官家之命,主持蘇州應奉局。”


  應奉局!


  圍觀眾人倒吸了口冷氣,果然來頭不小!

  徽宗喜好奇花異石,設蘇州“應奉局”專辦采貢,專門搜求奇花異石,用船從淮河、汴河運入汴京,號稱“花石綱”。而主持這花石綱的人,便是朱勔。朱勔雖算不得宋徽宗麵前的第一等紅人,但也在核心的圈子之內。最重要的是,他乃是蔡京麾下第一走狗!


  要說起這段關係,還要從朱勔的爹,朱衝說起。朱衝本是一破落戶,為人強悍凶狠,受過鞭背之刑。在蘇州城混不下去,流落城外,得遇遊方道人,得了幾個治病的藥方,回到城中擺攤,病人吃了他的藥,竟有奇效。一傳百百傳千,短短數年,積累下一大筆家財。


  當時蔡京遭貶,要去杭州赴任。路過蘇州一處寺廟,見寺廟破敗,便想出資重修一下。但他人生地不熟,便琢磨找個本地的可靠人督工。寺裏的住持向他推薦了朱衝,朱衝早就知道蔡京,認為他早晚還會起複,現在正是巴結他的最好機會。於是散盡家財,出資讚助,沒幾天就備齊了幾千根木料,找來最好的工匠,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因此得到了蔡京的賞識。


  次年蔡京奉詔還京時,便把他們父子一起帶回了京城。還讓童貫給他們搞了假軍籍,冒軍功做了官。蔡京見徽宗喜好奇花異石,讓朱衝父子做準備。不久,朱勔找到三株奇異的黃楊。蔡京尋了個機會,把黃楊獻給了徽宗。徽宗聽說他是蘇州人,便讓他在蘇州造作局供職。但朱勔不甘心居於人下,攛掇蔡京再進言征“花石綱”,蔡京幾番運作之下,終於得逞。徽宗下旨另設蘇州應奉局,專辦采貢。由朱勔全權負責,而他的老爹朱衝,則退居幕後,成為朱勔在地方上搜羅花石綱的幫凶。


  蔡京用朱衝、朱勔父子,不止為了搜羅奇花異石,博宋徽宗開心。他最看重的,便是這對父子做事狠辣,蔡京愛惜羽毛,一些醃臢的事情,不便出手,就由他們去做,每次都辦得十分漂亮,讓蔡京非常滿意。


  朱勔為采辦花石綱的事兒,常年在江南搜羅,不能常住京城。擔心時間長了,與蔡京的關係疏遠,便讓自己的長子朱瑱過來伺候。憑朱瑱的身份,當然是接觸不到蔡京的,隻能整日陪在朱同身邊巴結。


  京城地界,誰不認識朱同,敢和他對著幹的人,不能說一個沒有,實在是太難找了。朱瑱苦無表現機會,好不容易遇上一個不開眼的,他豈能錯過?所以未等朱同說話,他就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不是沒人告訴他高富帥的身份,但他不在乎,他爹告誡過他,做狗的,永遠隻有一個主人。唯有這樣,才能得到主人的歡心。


  高富帥和朱同地位相當,掐架從來沒人敢插嘴,今兒不但碰見個插嘴的,還一口一個武夫,登時熱血衝頭,跳起來便往朱勔的臉上扇去,大怒喝斥道:“我還當是哪個人物,狗一樣的東西,這裏也有你說話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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