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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高俅

  “官人,你親眼瞧見了,是蘇義行凶在先,不能怪帥兒惱怒!”崔氏強忍著怒氣,向高俅告狀。自打把高富帥接到太尉府,她便是真當成自己的骨肉對待,溺愛非常,從未動過一下。蘇義當著她的麵,狠狠地扇了高富帥一巴掌,等同於再打她的臉一樣。方才達成的交易,瞬間拋到了腦後,若不是高俅忽然出現,她是一定會叫人把蘇義打一頓,給她的好帥兒出一口惡氣的。


  高俅把目光從蘇義身上,挪到了崔氏身上,冷淡道:“我已經回來有一會兒了,方才是怎麽回事兒,我聽得是一清二楚。這一巴掌打得好,就算義兒不打,我也要打他!一點規矩都沒有,這些年,你是把他寵壞了!”


  當著蘇義的麵,高俅如此指責,讓崔氏羞憤異常,她的眼眸之中泛起了淚光,強忍著沒掉下淚來:“官人說得是什麽話?你我夫妻十五載,今日就為了一個外人,你便指責我的不是?”


  “義兒並非外人,他是我的兒子。他娘雖不在了,我這個做爹的,不能任由他受欺負。我高俅武夫一個,不懂得什麽大道理,但也知,長幼有序,孝義為先。這孽障對兄長不敬,口出狂言,涉及義兒母親,挨一巴掌算是輕的!”說著,他吩咐一聲,道:“來呀,把他關進祠堂,什麽時候反省好了,什麽時候再出來!


  說著話,高俅身後閃出兩個虞侯,搭肩頭攏二背,便要把高富帥押了下去。高富帥哭喊著求饒,高俅充耳不聞,隻是擺手,讓虞侯押下去。虞侯見狀便要把高富帥帶走,他們是三衙禁軍裏的人,隻聽命於高俅這個太尉,並不怕崔氏。崔氏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但也看出高俅是動了真怒,薄薄的嘴唇緊緊地抿著,一言不發。


  “還是算了吧、”關鍵時刻,蘇義出聲攔了一下,高俅看向他,蘇義道:“富帥年少,不大懂事,又缺乏管教,無意中說了幾句錯話,也得到了懲罰。關祠堂就不必了,好好反省就行了。”


  高俅看了看蘇義,又看了看崔氏,對已經嚇得快要尿褲子的高富帥道:“還不謝謝你兄長?”


  高富帥顯然是個沒骨氣的,在高俅的注視下,瞬間就慫了。兩個虞侯鬆開他,他立刻一躬到底,連聲給蘇義賠不是。


  蘇義隻是微笑,仿佛剛剛動手行凶之人,根本不是他一樣。高俅見狀,欣賞之色愈濃,但看了眼兀自一言不發的崔氏,心中歎了口氣,道:“義兒旅途勞頓,還是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休息好了,咱們父子再敘話,不急在這一時。”說著,他對門口的杏兒吩咐道:“帶公子去前日收拾好的那間房安頓下來,好生伺候著。”


  杏兒瞧了崔氏一眼,高俅不悅地哼了一聲,杏兒嚇得一哆嗦,忙不迭應聲下來。


  蘇義跟在杏兒身後,離開了中廳。轉過角門的時候,蘇義回頭瞧了一眼,看到高俅十分嚴肅地在和崔氏說著什麽,崔氏的表情被廊簷下的柱子擋住了看不到,但想來也不會很好。


  蘇義搖了搖頭,把些許雜念拋到了腦後。


  他真的不是很在意這些事情,隻要不惹毛了他,他還是很希望能相安無事的。


  ……


  雖然高俅說得是一間房,但實際上,可算作是一個小院兒了。蘇義在杏兒的伺候下,除去了鞋襪,用熱水燙了腳,便躺倒床上休息了起來。一直睡到日暮西垂,也無人來打攪。蘇義起身,清醒了一會兒,杏兒又出現,給他打來了洗臉水。


  梳洗停當,又跟在杏兒身後,準備去吃飯。


  蘇義的方向感不是很好,跟著杏兒左拐右拐,早已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了。心中暗想,這宅子太大也有不好的地方,吃個飯要走這麽遠的路,得虧是有個人帶著,否則走迷路了還得餓肚子呢。也不知茅廁在哪兒,要是茅廁也這麽遠,怕是要拉在褲兜子裏了……


  胡思亂想一陣,已經來到了一處廳堂。


  廳間擺著一桌豐盛的佳肴,錢胖子也在,此時的他,雙眼目視前方,雙手擱在膝上,正襟危坐,就連蘇義到了,他都不敢歪頭瞅一眼。


  除了錢胖子,便是主位上的高俅了。在他的右手邊,坐著神態已如常的崔氏,左手邊的位置是空著的,顯然是給蘇義留的。在崔氏的右手邊,還有一個空位,應該是留給高富帥的,隻是這小子並沒有出現,想來應該是最終還是挨罰了。


  此時的高俅,已經換了一身便服。蘇義也終於有時間,可以好好打量一下他了。


  不得不承認的是,高俅生了一副好皮囊。即便已經四十多歲,又在邊關待了那麽多年,他也不見多少老態,沒有什麽滄桑之感。但他也不是小白臉的類型,雖為武將,卻生得一副儒生模樣,下頜留著的一片小胡子,為他平添了幾分成熟穩重。


  蘇義剛剛出來的時候,對著銅鏡整理過衣著。此刻見到高俅,便像是看到了二十年後的自己……父子二人,卻有八分相似。如果高俅把胡子刮了,說是兄弟倆也有人信。


  蘇義不禁苦笑,看來滴血認親的環節都省了,原來的蘇義,必定是高俅的兒子。


  安靜地吃完飯,崔氏起身離開,帶著杏兒走了。錢胖子就算再不曉事,也知道高俅必然有話跟蘇義說,也借口舟車勞頓,需要休息,回了自己的住處。廳裏隻剩下了父子二人,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這是蘇義第一次和“父親”單獨相處,他以為自己會有些激動,至少也會有些話想跟高俅說。但是真到了這個時候,蘇義發現,他好像跟高俅沒什麽好說的。


  “這些年……你怨恨我麽?”最終還是高俅先開口了,他的語氣有些發顫,顯然十分在意蘇義的回答。


  “沒有什麽可怨恨的。”蘇義實話實說道:“我也是剛知道。”


  “那你怎麽想?”高俅盯著蘇義的眼睛,問道:“你願意認我這個父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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