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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沒落穀的地下

  大雪之後的鳳鳴山被渲染成一片白,銀裹素嬈好不美哉!

  洛秋玄被帶火陽峰的主殿合生殿,鬱離子端坐於首位,在他的左右各自端坐一人,另有十幾位長老端坐兩旁,餘下數十位弟子站立座下,大殿各處零散的站著幾個守衛弟子,洛秋玄識得裏麵就有昨日與他飲酒的陸拾叁和引他出去的尉遲獻,尉遲獻見他笑著微微頷首,陸拾叁則對他擠眉弄眼算是打了招呼


  座上眾人看著洛秋玄眉目俊朗氣勢不凡皆是滿意的點點頭,其中一人道“可否讓我等看看你身上的麒麟……”說著又解釋了一句“茲事重大我們須確認無誤!”


  洛秋玄略一遲疑,也不做作直接除去衣衫露出上身火紅的麒麟,隨著他的衣衫褪去那本是磕目二睡的火麒麟瞬間猶如活了一般,從他身上一躍而下仰天大吼一聲,看著那說話之人雙目火光更勝,那道人驚了一下緩緩點頭“不錯,是火麒麟”說著轉向鬱離子“千雪是木係鳳凰,木能生火,兩者相旺,日後這二人的成就必非一般!”


  其餘眾人點頭,那人笑道“聽聞你是從冷軒院而來?”


  “晚輩如今算冷軒院的外門弟子”


  “那你之前是師從何門何派?師尊是哪位高人?”


  洛秋玄眉頭微蹙,對於他們這些問題有些不喜,但一想到那人或許被藏在了鳳鳴山之上,便強忍著性子答道“家師有令,無他同意不可自報家門,還望諸位前輩見諒”


  那人麵上一窒,繼而有恢複了正常“原來如此”說罷看向首座上的三人,見那三人依然不動如山,又道“你此次前來是為與千雪的姻緣還是?”


  洛秋玄直言道“晚輩心中有惑,特來請諸位前輩解惑”


  “哦?疑惑?”那人有些驚訝,麵上笑容微頓“你說”


  洛秋玄也不客套單刀直入“晚輩於四年前偶的麒麟之身,卻一直不能顯現,更遑論傳承,因而前來向諸位前輩求解”


  “四年前?這怎麽可能?”眾人驚詫不已,就連那坐在鬱離子身邊看似神遊太虛的俊美男子也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瞼,那被眼睫遮掩住的瞳孔中掠過一抹精光,繼而染上一抹笑意,餘光瞥了眼主座上的鬱離子,對洛秋玄道“那又是何時顯現的?如今可得了傳承?”


  他的開口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眾人震驚之餘皆是沉默的靜等洛秋玄的下文


  洛秋玄將大殿之上每個人的表情都看在眼中,直到此時說話之人的身份非同一般,再加上之前齊鳴道人幫他普及的鳳鳴山的情況,不難猜出此人便是鳳鳴山排名第二的藥師鍾道子,而坐在鬱離子左手邊的便是鳳鳴山的執掌刑法的孟宣子,眸光微轉還未開口就見陸拾叁朝他使了個眼色,無聲的說了三個字“我師傅”那表情有些得意

  洛秋玄道“晚輩於去年三月才得了這麒麟之身的傳承,也是去年年底才使得這麒麟之身穩固下來”


  “三月?千雪是三月才鳳凰離體的,你那時麒麟之身再現倒也說的通”之前那老者道

  鍾道子仿若沒聽到老者的話,問道“你是怕這麒麟之身再出變故還是心中還有其他疑問?”


  洛秋玄眸光一閃,剛要開口就又見陸拾叁背著眾人擠眉弄眼的示意他想問什麽就問什麽,洛秋玄看著他的麵光便有了幾分不同,回想到他最開始說道四年前幾個字時陸拾叁臉上的異樣與古怪,略微沉吟下道“四年前鳳羽山突生異樣,於頃刻間顛覆了漫山青翠成了寸草不生的岩漿熾熱之地,不知可與我這麒麟之身有關?又或者我這麒麟之身也會如那鳳羽山一般頃刻將人吞噬?”


  鍾道子哈哈大笑了幾聲,轉首看向鬱離子“師兄你覺得呢?我估計這小子心中怕是認定了鳳凰之身除卻千雪之外還有他人”


  洛秋玄心中一凜,看向鍾道子的目光便多了幾分忌憚與戒備,可到了此時他若再藏著掖著隻怕更會適得其反,因而直言不諱道“晚輩曾在一本異物誌上看到鳳可與鸞同,若慕千雪的青羽鳳凰是青鸞這世間是否還會有火鳳的存在?與在下的麒麟同源?”洛秋玄看著他,態度雖然恭敬但目光卻是犀利,不願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晚輩冒昧問一句:這鳳鳴山可還有另外一位擁有鳳凰之身者?”


  隨著他這話音一落大殿之上人人麵色各異,他們在這鳳鳴山上時間最少者也有十幾年的時間,從未聽說過這世間除了慕千雪還有其他鳳凰之身,殿上的眾人一時麵麵相覷


  鍾道子笑而不語,斜睨了首座上的鬱離子一眼,此時那一直沉默的鳳鳴山之主才緩緩開口“這天下鳳凰者隻有一人便是我的小徒千雪,鳳凰者非一不可得,這是自上古之戰後數萬年不曾被打破的定律”


  孟宣子也在此時開口附和了一句“這世間鳳凰者皆是獨一,若這世上還有另一個鳳凰之體慕千雪的鳳凰之身就不會存在!”那人目光如炬,看向洛秋玄之時帶了些咄咄逼人之勢,洛秋玄也不懼,平靜的與他對視


  鬱離子道“本座聽聞凡麒麟者有先驅之夢,你或許能在此傳承中解開心中困惑”說著微微一頓“你身上的異變是否與鳳羽山異變有關本座自會派人前去查證,至於你所看到的那本異物誌,或許並不可信,況且這世上還有衍夢之道,是你出現了錯覺也不一定”他這話一落鍾道子便輕笑了一下,低垂著眼眸,慵懶的坐在檀木椅上,對他們之間的話語再提不起半點興趣

  “衍夢?”洛秋玄心中一顫麵上一滯,腦中浮現的是那日日的鳳鳴之音“望前輩賜教!”


  鬱離子看著他緩緩道“


  衍夢之術是依著一人影像演化出另一個自己,根據每個人的喜好來塑造出心儀之人,隻存在於夢境之中,與現實相去甚遠,又或許你與小徒曾在夢境相遇,因而你這麒麟之身才會早得不穩皆因這衍夢之術的影響”


  洛秋玄的目光瞬間深了幾分,看向鬱離子的目光晦澀不明,目光輕轉在鍾道子身上微微一頓,見後者一副淡漠慵懶的模樣,還想再問,卻聽孟宣子道“且不問你麒麟之身不穩之事,我且問你,你即是從冷軒院過來想來與千雪也是相識一番,你可否對千雪滿意?可願娶她為妻?”孟宣子生的頗為威嚴,有常年執掌刑法整個人坐在那裏便不怒自威,整個鳳鳴山除卻鍾道子與掌門皆懼他三分,此時他這般問話雖是尋常卻也帶了幾分威壓

  洛秋玄並不願在此時提及此事,便道“晚輩目前還未想過成親,再說婚姻大事也應明報父母長輩才能作數”


  孟宣子眉頭一蹙,顯然對他避而不答有些不喜;鬱離子心中明白自己之前所言並不能打消洛秋玄心中的疑慮,卻也不願逼他太過“婚姻乃大事,理應如此,你可還有其他事?”


  洛秋玄不語,他並不非執著於那鳳凰是何中顏色,隻是在乎那種感覺,有人曾對他說過“這世間幻化之術萬千但追其根本卻隻有一種,那便是‘本’,本乃是一切之源,隻要抓住其本源一切幻象便不再是幻象”而她至於他的感覺便是一切的根本,而鳳凰之體不過是他所能抓住的唯一線索,線索之所稱之為線索不過是一條線而已,卻並不能證明其是正確的所在!

  鬱離子話中的意思他聽的明白,卻並不認同,他不相信與自己日夜相處了半年有餘的人再見時會一點感覺也沒有,哪怕是在夢中,哪怕真如鬱離子所言他所有的記憶不過是衍夢之後的執著,這般想著腦中一個人影一閃而過,還未來得及細想腦中有浮現出昨日陸拾叁所說的每涅盤一次身上便多一道顏色與他這話中之意相悖,誰真誰假?他看向鬱離子欲要再問,卻見鬱離子麵色轉冷,已然下了逐客令“既然你不是為了小徒千雪而來,我鳳鳴山也不留外人,恕不遠送!”


  鬱離子話音剛落,尉遲獻已上前一步站到了洛秋玄的麵前伸手說了個“請”字,雖仍是之前的謙謙之禮卻不容人有半分拒絕,洛秋玄知曉今日已問不出什麽結果,躬身一拜,轉身出了合生殿,看著眼前一片雪白一時竟有些恍惚,而合生殿內卻是炸開了鍋


  “他這般是什麽意思?沒看中千雪小師妹嗎?”


  “還以為他是來提親的,沒想到時因著自己的麒麟之身”


  “四年前就得了麒麟之身,那時千雪小師妹還沒鳳凰離體,兩人更沒見過,不是說麒麟之身非摯愛不能顯嗎?他是怎麽得的麒麟之身?”


  “掌門師尊不是也說了麒麟者有先驅之夢,也許他就是在夢中得的呢”


  “好奇怪,以前怎麽沒聽說過麒麟之身還有這種特性,典籍中也沒有記載,向來都是先有鳳凰離體才會出現麒麟之身的,我還以為隻有鳳凰所愛之人才會有享有麒麟之身呢”


  “瞎說,典籍中哪有這樣記載了,你自己胡謅還敢拿出來說!”


  “……”


  而他所問的那句可有第二個鳳凰之身卻仿佛無稽之談一般,讓人自動忽略。


  鬱離子聽著眾人的議論麵色有些不悅,孟宣子開口道“兩位師兄怎麽看?”


  他問的是鳳凰之身,而鬱離子答的卻是麒麟之惑“確實有些蹊蹺,讓人去查一下!”鬱離子說罷起身離開,眾人一見趕緊禁音,對著他恭身一拜聲音整齊劃一“恭送掌門”


  孟宣子領命,卻又有些疑惑地問鍾道子“鍾師兄覺得這一世可會有兩個鳳凰之身?”


  鍾道子看著他麵色不變,眸光卻又幾分深意“師弟覺得呢?有還是無?但不管是有還是無全是天意,又豈是你我可妄論?”鍾道子微微搖頭,起身“有或無於你我來說都是一樣,又何必執著”


  “你……”孟宣暝看著他頗是無奈,鍾道子修的是無為之道,還真是無所作為,平日間除了那些個藥草之外還真不知曉他還能在乎什麽,或許還有他那個無良的徒弟吧,這樣想著往下方看去,卻不知陸拾叁何時又不見了蹤影,不由得怒哼一聲


  第二十二章真或假

  尉遲獻領著洛秋玄拾級而下,一路之上白雪皚皚,添上一抹冰涼的氣息,台階兩旁三三兩兩站著許多鳳鳴山弟子,好奇觀望,尉遲獻領前半步引路“洛師兄此去是回冷軒院還是回家?”


  “冷軒院”洛秋玄淡淡的道

  “千雪過了十五也會回冷軒院,到時候還要麻煩洛師兄多加照拂,千雪性子頑劣,若是有莽撞衝撞了你,還望洛師兄多加擔待”


  洛秋玄的目光在他身上掃過,慢慢吐出一句“有白隙爻在,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照拂”


  “大師姐?你和我大師姐很熟?”尉遲獻很是意外,洛秋玄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尉遲獻詫異的道“師姐性子冷淡,極少與人接觸,你能與我師姐相熟看來是得到了我師姐的認可,想來千雪也對你頗為滿意了,如此尉遲在這裏就先恭喜洛師兄了,日後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洛秋玄的目光驟然變得深遠飄渺,嘴角勾起一抹晦澀難懂的弧度“多謝”


  尉遲獻淡然一笑“自來麒麟鳳凰乃天定姻緣,世人豔羨,洛師兄得了這麒麟之身怕是要羨煞許多人,此去一路怕是多變,爭相拉攏著頗多,若是師兄有何需要幫忙者皆可來我鳳鳴山”說著取出一枚玄鐵令牌遞與洛秋玄“還望師兄不要嫌棄”


  古來麒麟者皆大能之輩,與鳳凰並駕於世人之上,前途不可估量,世間每出一位麒麟者皆是有毀天滅地之能,世人望之生畏,與鳳凰者共守這片中州大地,世間修道者無不拉攏。


  洛秋玄看著他手中的令牌,略一沉吟,接過“多謝”


  尉遲獻送他出了火陽峰,揮手告別。洛秋玄看著漫山的白,回首又看了眼火陽峰上那座巍峨的宮殿,以及與之相對那抹青翠,抬步拾級而下,合生殿嫩鬱離子等人明顯有所隱瞞,又如何能打破他心中的疑慮!

  這一趟的鳳鳴山之行顯然並未能如願,可見媿玉之言,並不可信,也是,這世間又有誰會輕信媿玉的?但終究他都是要走一趟的,無論結果如何。


  山路蜿蜒,石板濕潤,還留有幾分雪融的痕跡,兩邊斑白,積聚在枝椏花草之上,在陽光的照射下透出晶瑩的光亮,偏午的光芒將人的倒影逐漸拉短

  陸拾叁飛快的沿著石階而下,邊跑邊喊道“洛秋玄等一等,洛秋玄……”


  洛秋玄聞言轉身,待他近了,微微一笑“陸兄有事?”


  “也沒什麽事,就是相識一場,送送你”陸拾叁笑著,領先一步“你打算就這麽走了?”


  “不然呢?”他反問

  陸拾叁歪著腦袋看了他一會,突然笑了“你來就隻為自己的麒麟之身?難道不是想知道我師傅那句意思?”


  洛秋玄的瞳孔驟然一縮“哪句?”


  洛秋玄腳步一頓看著他“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我能知道什麽?我也好奇啊,我師傅那人你不知曉,想要問個問題極難,更何況是事關我鳳鳴山存亡之事?!之前在大殿上聽你話裏話外都有幾分懷疑這世間另有一個鳳凰之身,我還能不好奇?話說,你這些推測的依據是什麽?之事因著你這麒麟之身來的太過詭異?”陸拾叁的眼中透著幾分狡黠,好的光芒在瞳孔中煜煜生輝


  依據?洛秋玄默了默“我曾見過一隻渾身是火的鳳凰,身上沒有一絲雜色”


  陸拾叁肅然一驚“何時見到的?在何地?”


  “鳳羽山被顛覆之前,當時我也在那裏”


  “你也在?可前去巡查的弟子回來說鳳羽山是山體岩漿噴發導致整個山體崩塌,漫山青翠化作滾滾岩漿,成為不毛之地,難道就是因著你所說的火鳳?”陸拾叁驚得無以加複,喃喃道“難道鳳羽山的變故是因著另一個鳳凰之身的存在?難道我鳳鳴山要有劫難降臨?”陸拾叁霍然轉身,看著山頂之巔的那株青翠欲滴的梧桐樹,漫山的風雪不曾在它的身上留下絲毫的痕跡,手指微微蜷曲,又快速放開,看向洛秋玄的目光帶有幾分凝重“你確定?”


  洛秋玄心中很是確定,但看到陸拾叁的反應竟有幾分後悔自己的魯莽,不該以此來套話,若這世間當真還有另一個鳳凰之身、又非鳳鳴山之人定然會成為鳳鳴山之敵,若那人是自己要找之人,那他與這些人又如何能和平相處,今日結交俞深他日越難決斷,又如何能對剛認識不過一天之人坦誠?於是搖頭“不確定,若是確定我也不會跑這一趟了”


  陸拾叁探究的眸光一閃而過,笑的頗為從容豁達“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鳳鳴山也不是好欺的,再說若真有另一個鳳凰之身的存在恐怕梧桐木早就示警了,你我也不必在此猜測”


  洛秋玄的眼睛一眯,前麵好奇如今豁達,這前後有些矛盾的態度是他故意為之還是不知者無畏,知之者綢繆?

  “不過話說回來,若是這世間真還有另有一個鳳凰之身你是選她還是選我千雪小師妹?”陸拾叁一臉好奇的問


  “你覺得我應該是選誰?”洛秋玄不答反問

  陸拾叁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又促狹的道“自然是誰能讓你身上的麒麟傾心就選誰啊,再說了這天地姻緣一說還不知到底是怎麽回事呢,萬一那人之前有鳳凰之身後來又沒了呢?又不是沒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洛秋玄眼睛一亮“你是說鳳凰之身能夠破解?”


  “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既然能有鳳凰之身的存在,自然會有破解之法,三萬多年之前就曾有過這樣的情況,當時慕家堡繼承鳳凰之身的白羽鳳凰但隻得了十三年便不知為何沒有了,此後又隔了一百七十三年才又有另一名鳳凰之身的誕生,那人便是我夜淩師祖,那一世的麒麟之身也出現了兩位,打破了千年隻得一次的傳聞”陸拾叁道“不過據我研究,很可能是那白羽鳳凰還未鳳凰離體沒能得到傳承的緣故,也有可能中間還出了其他什麽變故,此事成迷,典籍記載極少……”


  洛秋玄想起了之前他聚賭時所說的話,心中豁然開朗,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默聲不語

  陸拾叁撇著嘴,有了幾分吊兒郎當的模樣,話語之中盡是不羈“三萬餘年前的事早已無法追究,但你說的四年前之事或可查證,師伯既然打算追究此事,相信很快就有結果,若是三萬年前的事重演,不知另一個麒麟之身在哪?你到時候有了情敵,不知還能不能取到我千雪小師妹,嗬嗬,到時候就又好戲看嘍”


  洛秋玄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不會有機會看到”若是真是如此,他定然不會強求,他所做的一切都隻為尋找心中那人,至於什麽麒麟之身天地姻緣他並不在意,反過來說縱使他沒有這麒麟之身,若他心中之人確為鳳凰之身,他定也會不擇手段的將她留在身邊,原因無它隻因她是她而已!


  “你倒是有自信,這麽快就吃定千雪小師妹了?”陸拾叁玩味的看著他,一雙桃花眼溢滿了流光,笑的有些浮誇“你放心若是千雪站在你這邊你就有了慕家堡和鳳鳴山兩大助力,這世間能耐你何的人很少,縱使另有麒麟者也無所畏懼,千雪那般好,定然會待你一心一意的”


  洛秋玄嚼著他話中的意思,看著輕笑一聲“我還沒無用到讓人保護”


  陸拾叁眼中浮光一閃,笑的更開懷了“你這話堪堪自負,縱使你不需要他人相護,可你可護得了想護之人?倘若日後千雪心係你,你又不想娶她,便是要承受我鳳鳴山與慕家堡壓力,與我們為敵,你也不需要人保護嗎?一人力弱,百人勢長,修道者不知是需要實力也需要勢力”


  洛秋玄看著他略一沉吟“若真有那一天你我都不要手下留情”


  陸拾叁哈哈一笑“那自然是,不過若真到那時你我是敵是友還說不定”說著腳步一頓極其認真的看著他“我不希望與你為敵”


  洛秋玄停住腳步看著他,雙眸微凝“你到底想說什麽?”


  陸拾叁嗬嗬一笑,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凡鳳凰者需浴火涅盤,破而後立,始為凰,凰為尊,亦為皇。千雪資質極高,得之需好好珍惜,你若負她,小心萬劫不複”他說的甚是隨意,仿若在談論天氣,可話裏的威脅警告之意,亦是明白顯然,山門在即,離別在前,他頓住的腳步仿佛帶有千鈞之勢,與他吊兒郎當的模樣甚是不符

  洛秋玄想鳳鳴山果真是藏龍臥虎,尉遲獻內斂修為已是不凡,陸拾叁看似不羈隨意,僅此一站便有可碾壓這世間絕大多數的修道者,隻是若慕千雪不是他要尋之人,縱使萬劫不複他也不懼不畏!洛秋玄深深看了他一眼,取出一壺酒遞與他“隻有這麽多了,給你”


  陸拾叁接過打開喝了一口,眉心微皺卻是笑道“還是你了解我”說著又將酒蓋上放置腰間“他日你若能再上這鳳鳴山我與你不醉不歸,就此別過!”轉身踏步而去

  洛秋玄搖搖頭,轉身出了山門,隻是剛走出不遠就猛然回頭:他不是陸拾叁,陸拾叁對他釀的桃花釀不可能隻喝一口就放置不管,他是誰?隻見山間寒風陣陣,巡山者幾許卻哪裏還有陸拾叁的影子,注目許久,緩緩轉身,這鳳鳴山上一定有一些不能宣之於口的秘密!


  第二十三章恍然入夢


  洛秋玄出了鳳鳴山地界,看著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心間沉重,往來過客匆匆而過,無他相熟之人,亦無牽掛之力,被封淩冽,天地一片冰寒,如他的心境一般。


  年節將近,處處張燈結彩,那一片紅火之中無一處與他相關,那些燈火更無一處能給他溫暖,他腳步緩慢穿梭於世人之間,恍惚之人有人在耳畔低語,唇瓣張張合合,呼出溫熱的氣息,卻無半點聲響,低眉淺笑如春風和煦,暖人心脾。


  不知是哪出人家的公子小姐結伴相遊,嬉戲打鬧之間情意綿綿,羞澀呢喃,多是兩情相悅的繾綣,忽而一人輕呼“夫君”聲音軟糯微嗔,惱怒之中羞澀難耐更是夾雜了絲喜悅嬌嗔,打的他措手不及,隻覺胸膛之上火熱一片,一陣冷風吹過仿佛是她指尖的涼,在他胸膛之上一遍一遍的描繪著“夫君”二字


  行走的步伐不自覺的偏了,再清醒時他已處在一片暖爐之中,山已不複之前的山清水秀,滿目蕭索,還未靠近便有滾滾熱浪撲麵而來,他緩步而行看著山間岩漿噴湧,心中沉悶,他每次到此看著眼前的一切就能感到一股壓抑的悲傷,他想他的失約定是讓她失望的狠了才會一念之下令這鳳羽山寸草難生走獸不入,也是傷了心才會這麽多年對他不理不問,讓他遍尋不著!

  洛秋玄一步一步走向深處,越走熱浪越大,仿佛隨時能灼傷人的皮膚,使其焚燒殆盡一般,他以為他還會如以往一般入不得身體深處,還未靠近便會被這裏滾燙的空氣灼傷,不得不退,卻不想這次這次竟渾然無覺,熱風滾燙,於他來說卻如魚入水,每個毛孔仿佛都舒暢了起來,血液在體內咆哮,衝向那隱藏在體內的火焰,烙印在靈魂深處。他知曉這是他得了麒麟之身的緣故。


  這麒麟之身……他又想起玉虛子他們說的話,三月十初九是慕千雪的生辰亦是她鳳凰離體之日,也是他得到麒麟傳承之日,那一日一覺醒來覺得身體灼熱難當隱隱有異物要破體而出,在一聲驚雷之後漫天火光噴灑而出,而火光之中一隻麒麟就那麽直直的看著他,四目相對他仿佛看到了另一個自己,悲傷、失落、不甘和倔強,他們仿佛在一瞬間讀懂了彼此,火光散後,他身上便有了這麒麟的紋身,順帶著還有一些傳承秘法。他在那一瞬間知曉他有了天下世人人人所羨慕的麒麟之身,心中亦是隱隱透出喜悅,以為自己終於苦盡甘來,要找到自己苦盼之人,因而他閉關剛出便求了齊鳴道長,引薦他去了冷軒院。


  他微微瞌目,慕千雪是他要找之人嗎?他從她身上未曾找到一絲熟悉的痕跡,就算是衍夢一說,也不應該那般的陌生!他看著這裏的山丘石塊,順著岩漿慢慢前行,仿佛要走到這岩漿的盡頭,就能看到她的身影一般,正在他神情恍惚之際,突然地動山搖,原本平靜的岩漿瞬間洶湧翻滾直衝天際,洛秋玄退至一旁,傾餘,隻見一塊巨石從岩漿深處翻湧而出,其色如墨剔透似玉,洛秋玄目中一凝:這不是他初見她時她躺的那塊石頭嗎?難道這就是她所說的寒千石?

  驚喜之餘隻見巨石翻滾順著岩漿以極快的速度向遠方飄去,洛秋玄哪能讓它就此溜掉,在後緊追不止,頃刻間已追出很遠眼看就要到了這岩漿的盡頭,那巨石卻是不停從岩漿之中一躍而出,落入一處斷崖之中,洛秋玄也隨之一躍眼看就能觸及卻見那巨石硬生生的在空中轉了個彎眨眼消失不見,仿佛在這片天地間有一隻無形的巨手撕破虛空硬生生的將其拿走一般,洛秋玄看著巨石消失心中翻湧,奈何這處斷崖極深,他身子不受控的往下飄落而他眼中所出現的景物與他之前所看到的一片火紅不同,入眼是滿目的青翠隱隱還有小鳥的鳴叫,就連空氣中的炙熱也隨著身子的降落越來越遠,待得他腳踩實地之後所見之景更是不敢置信——這裏就是他夢中與她廝守的地方!


  洛秋玄看著眼前的溪流欣喜不已,急急往前奔去,很快便見到一處木頭搭建的庭院,心中狂喜湧動就連血液也變澎湃洶湧——這是他動手搭建的,這裏的一草一木皆是他為她做的,還有這院前的鳳凰花也是他親手為她栽種的,那時還是一小株樹苗如今已高約丈許林立兩旁,還有屋後那片桃林,她說那是她親手一株株栽種的,以後為他釀酒而用

  他小心翼翼的走著,生怕這是夢稍不注意就會立刻醒來,他走過鳳凰花樹,在門口猶豫許久才緩緩推開房門,在門開的那一瞬他連呼吸都變得緩慢了,他仿佛能看見一襲紅衣的她正含笑看著自己,又或者是埋怨他的遲來,隻是待得眼前清明屋內卻無一人,房間擺設茶幾杯盤都是他所熟悉的,迎麵的牆上還掛著他所寫的“鳳凰於飛,吾為所依;青山不老,此誌不渝!”十二個大字,他還記得她拿著這幅字時呆愣的模樣,也還記得她踩著椅子將這幅畫掛在牆上時輕笑的模樣……他眼眶微濕,許久才將目光移回,推開右手邊的簾幔,這裏是他們臥室,臨窗的案幾上還擺放著一張燕尾琴,手指佛過發出叮咚一聲輕響,她是喜歡坐在這裏撫琴的,還有這張床……他看著,桃色的簾幔被鉤掛起來,一床紅色的鴛鴦被整齊的疊放在一邊,仿佛一切都未變,回首便能看到她含笑的坐在窗前,青蔥般的玉指在琴間跳躍奏出這世間絕美的樂章,那時他最喜歡坐在床邊看她的側顏……隻是為何會記不清她的樣貌呢?明明那一顰一笑都是烙在心裏的!


  他撫摸著屋內的桌椅茶具,絲被簾幔,心中的思念傾瀉而出,手指微微顫抖,眼眶微紅,那晶亮的眸子中慢慢氤氳出一層薄霧……許久他才出了房門,走至屋後的一片桃花林,此時桃花已落,樹葉已凋,滿目桃林一片蕭索,他走至深處伸手開挖,果然被他挖到了十餘壇桃花釀,打開一壇緩緩喝著……喝著……不知不覺間已過了十餘日卻不見一人蹤影,他想當初她就是這般等他的吧,嘴角苦澀,仿佛這壇中的酒全成了她眼中的淚……不,除了第一次她哭過,他就再沒見她流過淚,他說的話她會安靜的聽著,點頭搖頭或輕笑

  她第一次開口說的是十日之約,她說鳳羽山下寒千石上她等他十日!可他跑遍整個鳳羽山都未找到她所說的寒千石,也未見到他們之前居住過的地方,他不知曉鳳羽山還有這樣一處所在,他未找到,終究是失了約!然而他當初為何沒有再多等兩日呢?他怪自己,這些年一直都沒停過,年少無知,分不清夢境與現實,一直尋找未果,他以為一切不過是他中毒之後的幻影,他放棄了,打算忘記這個怪誕而荒謬的夢,隻是在他離開的第三日遠在百裏之外的他就看見鳳羽山上空紅浪翻滾,人影晃動,他心念之下急急返回卻是再也進不了這鳳羽山腹地,他懊悔之餘知曉她不僅等了他十日還多等了十三日!

  洛秋玄再次灌了一口酒,這酒是她釀的味道,別人無法取代!如今眼前的一切讓他心中更悔,若是當初他能發現這個地方……若是他沒走……心中仿佛被壓著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呼吸都有些困難,眼眶濕了濕,卻也隻能一口一口喝著手中的酒,還好他如今找到了這裏,還好……他想他就在這裏等她,直到她出現為止,這次他再不走了,這次他不會錯過!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起身,向來酒量極好的他居然帶了醉意,腳步踉蹌間,周圍已丟了一地的酒壇,他走回木屋躺在床上緩緩睡去,他想等他一覺醒來她就會出現在他的麵前……


  第二十四章火鳳


  司藥齋內,白隙爻終於保住了性命,簾幔之中安靜沉睡,隻是眉宇間的褶皺依然的,顯示著她睡得並不安穩,不知是因著身上的疼痛還是夢見了不好的不好的事情。此時的她被困在黑暗之中,掙紮之中仿佛看到渾身皸裂的自己和破碎的夢境,她怔然許久,手指微動想要抓住什麽,又頹然放下,無力感傳遍全身,就連呼吸也變得吃力。


  死了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靈魂轉世,那麽眼前這片黑就是冥界黃泉嗎?最終自己也將變成無嗎?她垂下眼眸,本不該有眷戀的,可為何心中還貪戀著那曾經的溫暖,不願就此離去。


  閉目是滿眼的落花,側首是伊人挽發,唇邊餘溫尚存,指尖卻是刺骨冰涼,那一推究竟將彼此間的緣分褪盡,留下滿目蒼涼,眼淚從眼角滑落,流入鬢發。卻未一方巨石從夢境躍出藏於她的身下,與床榻相融,滋養著她的經絡脈搏和破碎的夢境。


  鳳鳴山上,洛秋玄走後,鬱離子看著往生池中一池的弱水,隱隱有些猜到這弱水的由來,心中恍惚不免自問:難道自己真的錯了嗎?那似染了世間滄桑的眸多了一抹懷疑,再不似之前的堅定睿智,但也隻是一瞬便又恢複常態,往生,往生,浴火重生,可在這鳳鳴山上的往生卻是罔生!

  慕千雪隨著慕家堡的人回去,一路之上倒也乖覺,隻是心中一直念著白隙爻與洛秋玄兩人心中有些悶悶不樂,前來接她之人時她父親的嫡傳大弟子劉振清,知她從小被嬌慣壞了剛開始也不敢觸其眉頭,隻是這眼看要進入慕家堡了她還是悶悶不樂、無精打采不免有些擔心,故意找了些樂子逗她卻也收效甚微,一時也不免好奇,於是玩笑道“師妹這些日子總是心事重重莫不是少了白隙爻連這魂也丟了?”


  她哼了一哼,也不理,手捏風吟術禦風而行,她本就是鳳凰之身憑風而行速度極快,如今多了這風吟之術速度更快,劉振清在後追的狼狽,在二人到得慕家堡時劉振清已是墨發淩亂氣喘籲籲,慕千雪見此才咯咯地笑了起來,趴在慕雲章夫婦身上撒嬌耍賴,胡鬧不止,卻不曾提起洛秋玄和白隙爻半句

  易天峰上冷寧翔跪別玉山真人,前往十萬大山經曆新一輪的曆練!


  洛秋玄這一睡便不知歲月,醒來依舊還在鳳羽山的小木屋中,這裏也依舊隻有他一人,他自嘲的一笑,來到溪邊慢慢的走著,尋著那如墨玉一般的巨石,隻是他尋了許久都沒尋到,倒是在距離木屋一裏的地方有一處一丈見方大坑,他比量了一下這裏應該是之前放寒千石的地方,在小坑的一尺之外便是清清地涓流。


  他坐在坑邊許久剛要起身眼前一道紅光閃過,他仔細尋找在小坑的底部發現有一處紅色的水流,他跳入坑中,用手碰了一下那紅色的水流,沒有溫度、腥氣,隱隱還有一股好聞的香氣,他心中疑惑,自己之前是在什麽地方見過?他再次將手探入水中,隻見水流之下仿佛藏著另一個世界——滾滾岩漿之中一個身著素色衣裙的婦人,靜靜的躺在一方巨石之上,看上去極其安詳,巨石散發出柔和的光芒將這婦人和岩漿隔開,而在婦人的身旁有一團紅霧飄蕩,洛秋玄仔細端詳,仿佛那團紅霧之中有什麽牽引著他一般,須臾從那團紅霧之中衝出一隻渾身撲騰著火焰的幼小鳳凰,洛秋玄心神一震“火鳳!”


  再凝目望去隻見那幼小的鳳凰撲騰著一次又一次的撞擊著那團柔和的光團,隨著她的每一次撞擊,寒千石一點一點的往上移動,直到浮出岩漿,小鳳凰仿佛累極了趴在石頭上一動不動,也不知過了多久,繼續撞擊著保護她們的那團光芒,直到遠離岩漿巨石擱淺在岸邊這才再次鑽入那團紅光之中,時間一點點過去,洛秋玄卻是動也不敢動,他知曉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那團紅霧之中,他看著,隻見四周的岩漿仿佛受到什麽指引一般洶湧的湧向那團紅霧,又被紅霧吞噬,仿若無底洞一般,將四周的岩漿全部接納,直到四周的岩漿變成一汪清泉緩緩流淌,那團紅霧也慢慢散去,露出一個麵色紅潤煞是可愛的嬰兒,那嬰兒仿佛是剛吃飽一般,砸吧著小嘴睡得十分香甜


  洛秋玄心中激動不已,這是她小時候的模樣定是錯不了,那……那婦人就是她的母親了,若是能找到這位婦人是不是也就等於找到了她,他心中滿是欣喜想要看清那婦人的樣貌和衣飾,卻未發現那水中的紅竟順著他的手指流向他的身體,紅色褪盡影像消失他一驚之餘突然聽到一人訝道“你……”


  他心中狂喜猛然轉身,還未看清那人的樣貌便被一股大力甩出,匆忙之中他隻看到一個白色的人影,之後他眼中所見一片虛無飛快的從他麵前飛過,頃刻便撞到了一塊石頭上,背後的疼痛讓他瞬間清晰,她就在這裏!他抬眸入眼卻是一片荒涼之地,除了滿目的亂石岩漿洶湧不見活物,可當他再次去找那處斷崖,卻是翻遍鳳羽山的各個角落也未能見到,就如當年一般一如所獲,他不死心的在山中大喊“你出來……我知道是你!洛兒……我當年沒有失約,你出來,洛兒……我沒有失約……你出來……出來!”


  他的聲音在鳳羽山的各個角落回蕩卻不見有人回應,隻至聲音沙啞再也發不出聲來,他頹然的跪在地上,狠狠的錘著地麵的砂石手上一片血肉模糊:明明就已經見著了,就差了那麽一點……就一點!為什麽要避而不見,明明不是他的錯為何連一個解釋的機會也不能給他嗎?她怨他,可他又去怨誰?兩人相處那麽久為何她始終不曾告訴自己她的名諱,家門,每當他問起她都是沉默,沉默,他恨死了她的沉默!

  “洛兒,你對我有心嗎?在你心裏我又算什麽?”


  “你在這裏幹嘛?”一個清脆的女音響起,他慢慢的抬起頭……


  第二十五章醒來


  司藥齋內白隙爻眉頭緊蹙,隱於她身下的寒千石此時已消失殆盡,透過她的軀體與她破碎的夢境融為一體,夢境雖仍然存在卻已不是原本的模樣,多出一片氤氳之地,猶如天地未開之時一片混沌,唯有被她拘禁的鳳羽山精魄依然如故,隻是她未曾想過洛秋玄居然在她夢境破碎之時又入了她的夢境。


  看著那被他飲盡的桃花釀和有些淩亂的床鋪,心中酸澀難耐,既然已接受鳳凰繞體,應了天地姻緣為何還要去鳳羽山,入了她的夢境?為何要這般作態?!她揮手將亂做一團的被褥重新疊好,坐在床上微微有些失神,良久,她展開夢境緩步而行,鳳羽山在她的夢境不過須臾即到,隻是……她能清楚的感覺到鳳凰之體的存在,千雪,他們一起出現在了鳳羽山,她不由得想到了那日閱覽閣中的鳳凰繞麟,想到了慕千雪的那些話,鳳凰麒麟天地婚配,而她已無這個資格,她理應祝福他們的!


  夢境收回,思緒萬千,她也不如她所想的那般看的破,可以坦然淡漠!


  黯然失神之際,忽聽耳邊有人低語“也不知你什麽時候能醒過來,要是你能在十五之前醒來就好了,那樣我就能和你去看花燈了……姐姐,你不知道咱們山下穹雲鎮的花燈可好看了,每年我都會偷偷跑出去看的,不過今年我不用再偷偷下山了,我滿十六了,十六歲了!師傅說我過了十六歲隻要有人願意帶著我我就可以去了,姐姐你那麽漂亮,人也肯定很好,肯定願意帶我去對不對?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你可要快點醒哦,我每天都會幫你擦身子煎藥的,可沒有偷懶哦,就連除夕的時候都沒有。怎麽樣?善與是不是很乖?”


  “姐姐,我可是守著你過的除夕哦,還許了願呢,就是要姐姐快點好起來!不過姐姐,你怎麽可以那麽漂亮呢?漂亮的連我都忍不住心動呢,嗬嗬……要是我是男人該多好,肯定娶了你,生生世世保護你!……隻是可惜了,我不是男兒身!哎……”


  “要不這樣,你嫁給我師兄怎麽樣?我師兄呢論美貌整個冷軒院也就隻有翔哥哥能比的一二,論修為除了師輩的也就隻有翔哥哥能壓他一籌,但我師兄醫術了得啊,這個是沒人能比的,整個司藥齋除了我師傅就數他了,且他性子極好,人溫柔又灑脫,待人也是溫文有禮,簡直是要多好有多好,你見到他肯定是喜歡的……”


  “偷偷的告訴你啊師兄他還沒有喜歡的人呢,他一定會很喜歡很喜歡你的,和善與一樣喜歡你的……”少女正說的得意,滿心滿意的期待她的醒來,能嫁與她口中的師兄,卻被一個溫和的聲音打斷“善與,你又在胡說什麽!”


  “師兄你來了”白隙爻能想象到這個名叫善與的女孩調皮的吐著舌頭起身挽著來人的胳膊欣喜且討好的樣子“我在跟姐姐說讓她快點醒來呀,她都躺了那麽多久了,穹雲鎮的花燈那麽好看,我想帶姐姐去看花燈,我聽聞鳳鳴山管的是很嚴的,姐姐一定沒有看過的……”


  “我看是你想去吧”男子搭上她的手腕仔細聽了一會重新放好道“嗯,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說著又拉開她的袖子看了看“身上的疤痕也淡了許多,看來過不了多久就能醒了,傷成這樣也能活下來也算她命大”


  “姐姐是好人有好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善與板起了小臉,聲音裏透著質責與不快


  “你怎麽知道她是好人?小丫頭片子!”雖是反駁卻也帶著濃濃的寵溺,如果是自己的話怕是要用手去揉揉她的頭頂吧,畢竟是這麽可愛的一個小丫頭,雖還未見到但在心裏白隙爻已有些喜歡這個叫善與的小姑娘

  “我就知道!師傅說了她為了幫玉虛爺爺才受的傷,你再敢質疑姐姐我就和你絕交!哼!”


  “師傅說什麽你就信什麽,也不想想師叔祖那麽大的能耐還有什麽是需要別人幫忙的!”說著大約是見那個叫善與的小丫頭真的生氣了,又放柔了聲音哄道“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我承認她是好人還不行嗎?以後絕不質疑,不管她以後變成什麽樣都是好人,大大的好人!”


  善與哼了哼勉強原諒“這還差不多”


  “小丫頭長大了,竟然學會胳膊肘往外拐了!”柳曳華斜睨著善與,伸手在她的頭上敲了一下,雖是責怪那溫潤的嗓音裏卻滿是寵溺


  “師兄,你幹嘛打我!”善與嘟著嘴,不滿的瞪著他


  “打你,是讓你長點心眼,走了,你自己看著她吧”


  “哼,說話不算話小心走路摔著,喝水噎著!姐姐就是好人,就是好人!”說著憤憤的一跺腳辦扮了個鬼臉,轉身又對白隙爻絮絮叨叨的道“姐姐,你別生氣啊,師兄他沒有惡意的,他平時很好的……”


  白隙爻想睜開眼看看這是一個怎樣的一個小姑娘竟然這麽護著自己,隻可惜她試了幾次也隻能讓自己的眼珠轉動了一下,眼皮像是注了鉛一般重的睜不開,直到翌日中午才睜開眼來,入目就是一個長像十分清秀可人小姑娘,圓圓的臉上此時有些困倦守著藥爐打著瞌睡,藥爐上麵正咕咕的煎著藥,她想這就是護著她的那個善與了,環顧四周,隻見這房中到處是藥材和書籍,還有遠處的一排清水出芙蓉的屏風,看了一會才試著開口“善與?”


  “嗯,啊?”善與有些懨懨的應著,上揚的腦袋剛要低下突然一驚,整個司藥齋能進入這內廬的女子也就隻有她一個,而這裏就她和白隙爻兩個人,幾乎是想也未想就欣喜的叫了聲“姐姐!”瞬間睡意全無轉身見白隙爻對她點頭,更是蹦了起來大喊道“太好了,姐姐醒了,太好了!”說著也不理她竟轉身跑了出去,邊跑邊喊“師傅……師傅……姐姐醒了,師兄……玉虛爺爺……姐姐醒了……醒了……”


  她莞爾,起身掀起自己的衣袖,隻見身上到處是龜裂的痕跡,雖然疤痕很淡可還是密密麻麻的很是嚇人,她想著之前的一切,緩緩歎息,這世間修道者何止千萬,能人異士更是數不勝數,而自己自從得了這夢道之術從未受過任何挫折、阻擾……本以為是在自己的夢境之中凡事可控,卻不知竟會如此凶險,是自己太過大意、自負了!


  她試了試自己的修為幾近於無,而夢境雖因寒千石的緣故仍可成一界可那密密麻麻的裂痕與無數的碎片仍在虛無之中漂浮,白隙爻輕歎一聲,這夢道之術她怕是要重修了!


  夢道之術需重修,夢舞九天之術她早在失了鳳凰之身時便無法使用,如今的她怕是連出入門的孩童都不如吧,若是就此傳入鳳鳴山怕是有人要笑了吧!白隙爻心中有點痛,有些悵然,也有些嘲諷,卻無半點悔意,她想這大約便是命吧!

  可笑的是從不信命的她,此時此刻竟如此的相信天命,如此的相信讖言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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