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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九章 畫中仙

  溪水平靜無波,那從溪水裏伸出來的手也就隻有那麽一隻而已。


  洛秋玄看著水中的自己,許久之後冷然一笑,猛地伸手往水中一探,握住一塊白褐相間的鵝卵石,在水光裏很是的漂亮,但出水之後就又是另一副模樣,乃是一具骨瘦嶙峋枯屍,那一雙大而亮的眼睛,猶如水中映著的光,雖是漆黑陰冷,卻依舊明亮,與他的身體形成一個很大的反差。


  口大至耳,猶如一個黑洞一般,似是在笑,又似想要吞盡這下間的一牽


  洛秋玄將其一把拎在手中,烈日的之下,與這樣的鬼物竟毫無影響,縱使受製於人依舊發出桀桀的笑聲,猶如之間摩擦棺槨的聲音,刺耳而又陰森“你……是我……的……”


  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個敢在洛秋玄麵前如此囂張的人,膽大到竟敢是他的!

  洛秋玄冷冷的看著他,掐著他脖頸的手突然湧出一股灼熱的火焰,這火比頭頂上的烈陽還要灼熱,在出來的一瞬,便讓這骨瘦嶙峋的鬼物淒厲的痛苦的喊劍

  麒麟浴火與鳳凰之火皆屬神火,亦為陽火,生便是陰物的克星,縱使在這有木可傍的槐樹林亦是將其磕死死的。


  洛秋玄的麒麟之身早已在白隙爻最後一次涅盤之時就已與之相融,但屬於他的麒麟傳承卻一直沒斷,甚至隨著他弑訣的修煉、威力在一點點增加——這也是他唯一一個修煉的沒有被弑訣吞噬、甚至主動為其輔助的功法。當初齊鳴道人與水南山等人在為弑訣發愁時,也曾將主意打到這麒麟傳承之上,隻可惜他們並沒有研究出什麽結果。


  陽火對陰物,後者沒有一絲反抗的機會,便在淒厲的慘叫中形神俱滅。


  洛秋玄將手中的餘灰撒入水中,冷喝的一聲“給我滾出來!”


  這一聲喝凝聚了他所有的威勢和威壓,就連血脈之力也被運用殆盡,震得這片地都晃了晃,讓那槐樹林中獵獵作響的樹葉都靜止了下來。


  然而卻無意一物出來。


  洛秋玄的眸子淩厲的掃過四周,當然也沒有放過那幾乎要靜止的溪流,神霄劍隱沒帝劍出,一劍擲出,劍光穿林而過,灑落樹葉無數,卻又在落地的那一瞬變成腐朽之狀,一時間槐樹林中慘叫聲不斷,樹葉蜷縮,皆是害怕的想要將自己的隱藏起來。


  但作為曾一劍斬落仙界的帝劍,區區鬼物又何足掛齒?不過一個回合,那茂盛的槐樹林就禿落了許多,一個個徐晃的影子從槐木林中走出,衝著洛秋玄深深一拜,求饒道“大神饒命,我等隻是在這裏尋一個安身解脫之所,並不想冒犯大神,還請大神高抬貴手!”


  求饒的這個虛影,是一位留著山羊胡的老者,臉上滿是褶皺後的溝壑,一道道的,看起來要比常人深很多,縱使人間百歲的老者,臉上的褶皺也要比他輕上許多。


  老者明顯是這林中鬼物中比較德高望重的一位,那俯首低頭時顫巍巍的模樣,著實讓人憐憫幾分。


  但自古便有鬼話連篇一,這鬼物之言又豈可信?


  這槐樹林的眾多鬼物不過是的懼怕了洛秋玄手中的劍以及他掌心的火焰,還有他強悍的修為,若不然那之前的挑釁又從何而來?


  如今的服軟不過是識時務罷了。


  洛秋玄自然也不會相信,但終究還不想與之到不死不休的地步,還顧念著白隙爻此時的狀態。


  他冷聲“嗬”了一聲,冷沉的看著那些雖然顯出的身影,卻依舊依槐而立的鬼影“安身解脫?不想冒犯?可你們所做的事卻並非如此,又讓本帝如何相信?”


  那冰冷到幾乎冷凝的聲音,在加上他銳利而又陰鷙的眸子,讓那些鬼物不自覺的打了個寒戰,下意識的抹了把額角並不存在的汗。


  正要辯解他這話是從何而來,餘光看到他身邊如褪了色的畫一般的白隙爻,奇異的“呀”了一聲,下示意的想要去看他饒目光,又不知想到了什麽,不自覺的縮了縮脖子,沉吟半響才道“大神明鑒,這人……您這位同伴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並不是我們的原因……”


  洛秋玄自然知曉根源並不在他們這裏,但誘因卻在他腳下這條溪水中,因而老者的話並不能平息他身上的戾氣與怒火,反而因著這般的推脫讓他更怒三分“不是你們又是何人?難不成是她自己變成這樣的?”


  “這……”老者及其身後的鬼霧有些為難的沉吟,麵麵相覷,猶疑能否將辯解的出口


  但洛秋玄卻沒有給然考慮的機會,帝劍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至這些鬼物的命門,劍身之上更是透著股讓他們懼怕的氣息。


  眾鬼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讓那本是陷在陰暗裏的虛影徹底的暴露了出來,慘白凶惡而又可怕的麵目就那本的呈現在了洛秋玄的麵前,讓洛秋玄麵色微微一變,又極快的被掩蓋了下去,依舊是冰冷的不近人情的模樣。


  “!”


  洛秋玄一聲的曆喝,猝不及防的喊出,讓那本就心生懼意的鬼物,腿上一軟,跪了下來“大神息怒,並非我等想要隱瞞,而是那人太過強大,我們實在不敢招惹,還望大神恕罪!”


  洛秋玄冷冷的看著他們並不言語,帝劍再次出動,那槐木之上的青葉又少了幾分,伴隨的依舊是那股害怕到了極致所發出的慘叫聲。


  他的脾氣本就不好!


  洛秋玄的眼眸沒有半分的眨動,看著那幾個鬼物更是沒有半點的溫度。


  老者等人伏在地上,認命的衝洛秋玄磕了頭“大神饒命的,那人……那人是簇的主人之一,十分喜歡的書畫,更愛畫中美人,您身邊的這位姑娘怕是有人將她賣給了那人,又得了那饒歡心,那人想要將其守在身邊才會如此,真不管的我等的事——我等如此弱卑微又怎會又這般大的能耐,能將這位姑娘變成這般模樣?”


  “那人是誰?在何處?”


  老者遲疑了下“那人是誰我等並不知曉,隻是這裏的人稱其為‘畫中仙’,能將話中的人變活,山水成真。至於在何處……”


  老者頓了頓,微微搖頭“我等也不知曉”又在對上洛秋玄的目光時,急忙加了句“據他生活在雲端之處,山水之上,並沒有固定的居所”著為表現出他話中的真實性,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看起來頗為愁苦。


  洛秋玄沒有言語,老者急的要哭了一般“大神在上,老兒的話句句屬實,不敢有絲毫欺瞞之處!”


  洛秋玄依舊不語,帝劍依舊蓄勢待發的模樣,而此時被瞞石弄破的地方,逐漸伸出了一個山峰的峰端,猶如怪石出山一般,一下就撐破了整幅畫,那一聲刺啦的聲音,在這一瞬寂靜的沉默中顯得頗為刺耳,讓洛秋玄猛然轉了頭,目光閃爍著熊熊的烈火。


  洛秋玄幾乎在看到的那一瞬間就已認出了瞞石,憤怒瞬間將他的包裹,幾乎是想也沒想,就要將瞞石給拍回去,卻又在距離那瞞石的毫米之外,硬生生的停了手——他不知道自己這一掌下去對白隙爻會有什麽影響,隻好將其收回,卻又擔憂著瞞石的作為,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滿身的戾氣在這一刻噴湧而出,震懾的眾鬼沒一個敢上前,隻死死的盯著那幾乎隨時都要破碎的畫。


  話中的白隙爻有些茫然,眼前的光終於全部消散,但在一黑之後自己所看到的景卻又不同,是她剛剛進入簇時所見過的景象,高山白雲,長河大川,氣勢磅礴又寧靜寂然。


  鼻尖有墨香傳來,不知是誰在一點一點繪製著這幅美麗的話,安靜的給白隙爻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但經曆過血魔與禦魂之術又有夢道之術傍身的白隙爻知曉並非如此,眼前的一切不過是虛假的畫像而已,閉目感應甚至能感知到,有人在臨摹她作畫,又或者是已將她畫在了畫鄭

  眉間撕裂的痛依舊在繼續,隨著這股痛甚至還讓她感受到了洛秋玄的氣息,那滿身的戾氣,是她涅盤之後再相遇時最為熟悉的氣息。


  白隙爻有些懵然的想,自己的這幅模樣又給洛秋玄添了麻煩,猶如累贅一般著實讓人不喜,才會惹得洛秋玄生那麽大的氣。


  她無奈,更是無力,咬緊牙關忍著的眉心的痛,卻不及心裏的痛。


  懊惱、憤怒、焦躁……在這一刻齊聚,壓的她心口沉甸甸的,清冷的眸子裏湧現越來越來的暴躁的力氣。


  狠狠的去扯被束縛住的四肢,卻越是急躁越無法動彈。


  白隙爻急怒攻心,焦躁中又忽然湧出無法形容的委屈,想要大哭一場,又因著喉頭的幹燥怎麽也哭不出,憋的她難受至極,卻又無處發泄。


  洛秋玄無法對瞞石出手,又不知該如何去對變成畫中人白隙爻,猛然回頭看向那同樣震驚的鬼物“!這是怎麽回事?”


  那幾隻鬼物呆愣的看著一點點往外擠的瞞石,下意識的吞咽了下並不存在的唾沫“我……我等也不知……”著,又被洛秋玄的目光刺的立馬回神,略一整理了下思緒才道“從我們有記憶以來便生活在這裏,並未與他物有接觸,再這裏很大,走上幾幾夜都出不去,想打聽個消息都困難不已,給您的這些,還是幾百年前……不,是幾千……”還是幾萬年前?老者有些記不清了


  “那人從我們這裏經過,看上了我們這裏的槐木花鬼,親手把她摘入畫中我們才知曉此饒存在,後……後來,幾經打聽,才知曉了他名諱,卻無人敢招惹或是違抗於他”


  曾經亦有人曾從那畫中仙手中奪食,卻都被他給畫在了畫中,他的畫可畫人、畫物,亦可畫鬼,但不管是人和物還是鬼與獸,但凡進入他的畫中就米沒有能再出來的,而那人所中意的東西,不管相隔多遠,他都能通過畫的方式將其拘回,如此時的白隙爻一般。


  瞞石還在往外出,本被縮隻有指甲蓋般大的體積,因著這一動作變得如雞蛋般大,上麵山峰層巒疊嶂,依舊可以看得清晰。


  洛秋玄默,目光淩厲的掃過四周,最後舉目望,冷然一笑“你若敢懂她,我定將簇攪的翻地覆!不死不休!”


  從一開進入簇時,他有所過感覺,知曉有人在看著他們,此時仰宣戰,灰藍色的空上忽然飄來了幾朵雲,雲朵被割裂出許多瓣,猶如人被畫筆隔開一般,拚出幾個字“我等你!”


  明明的柔軟的雲,卻拚出了淩厲的氣勢,囂張霸道的不可一世。


  洛秋玄負手而立,冷冷勾唇,目光收回再次落白隙爻的身上,在她的四周落下一個又一個的禁製,層層包裹。


  與此同時,當他收回目光之時,帝劍破空而去,劍芒以肉眼看見的速度縮,直至不見,卻又在半響之後,看到那雲朵,那空,皆是破了洞,讓此處的空間再次的不穩了起來——大約“捅破”便是這幅樣子!


  這樣的一幕讓那諸位鬼物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空上那被一點點割裂出來的洞,漆黑的仿佛隨時能將人卷入其中,將其吞噬,屍骨無存。


  最終那一點點的被撕裂,猶如人脫去一層外衣一般,將那不正常的藍白雲與陽光全部剝去,隻留下如墨的黑。


  終於不知是誰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四周陷入一片黑暗,就連那將要掙脫出來的瞞石也有一雙的停滯,但緊接著便發出了一道光,一道黑暗中僅有光亮。


  一下子進入黑暗洛秋玄沒有絲毫的不適,更沒有去理會他人,目光停留在那束縛著白隙爻的畫上,心驚膽戰的看著她在地陷入一片漆黑時顫動的幅度,深怕這幅看起來已經十分破舊脆弱的畫,會經不住這樣的顫抖,隨時散碎一般。


  ——被畫入畫中的人,就如被冰凍住的人或物一般,冰碎便人亡,畫碎人亦不在,將會徹底成為那作畫之人手中的畫,永遠走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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