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火兒是誰?
忽然,腰間被一個強勁有力的手臂圈住,帶著她快速後退,手中劍勢如虹,直接劈向那頭妖獸,血液噴灑中一聲震耳欲聾的吼叫聲貫穿了耳膜,才讓她堪堪回神。
還未看清身側那饒表情,便聽到一聲冷冽的斥責聲“想死也別死在我麵前!”罷將她往後一甩“乖乖呆著別再添亂!”
白隙爻被放下時還有些未反應過來,那一聲冷斥聽在她的耳中是妥妥的嫌棄,卻又因著“乖乖”二字讓她在難過之餘,苦中作樂的當成了慰藉。
目光落在那把插在地上的長虹劍上,卻沒有勇氣再將其握在手中,許久之後才看向與那饕餮戰在一起的洛秋玄:人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人,隻是再也沒簾初那不經意的溫柔與狠厲的執著,那時的他是尚未磨去利刃的冰淩,如今的他卻是沉寂數萬年的堅冰,所有的棱角都被掩藏在了暗處。
而她早已是他世界之外的人!
白隙爻看著已經落入下風的饕餮,想著之前的擔憂,自嘲的一笑,為你那可笑的直覺與不自量力——如今這般修為的洛秋玄又怎會輪得到她的相助!
不管那些年是如何度過,他與她都相差了十七年,她醒來不過是昨日一夢,而他卻是實實在在的度過了六千多個日夜,所有的情感在此間發酵,長成她不知的所在,就連修為亦是跨過了一個質的跳躍,自立稱帝,乃是雄踞一方的霸主。
白隙爻在這一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短見與無知,默然許久,茫然的不知自己此時是該走還是該留。
但終究還是沒能邁動腳下的步子,暗自告訴自己:火兒極有可能是隨著他來的,如今火兒重傷,總該與他上一的,還有陸拾叁的消息,也需向他打聽一下。
——即使這般安慰自己,心中還是忍不住的發虛,洛秋玄擁著那雲袖換麵一直在眼前揮之不去,還有那一句“未婚妻”,猶如魔咒一般進入了自己的腦海,再難剔除!
那邊洛秋玄一劍將饕餮的腹部劃傷將後者的怒氣激到了極致,怒吼之聲不斷,巨大的身體躍起,張開的是那張散發著腥臭味的巨口,露出鋒利的牙齒,對著洛秋玄的脖頸處咬去,利爪如鉤,抓向洛秋玄的胸膛。
洛秋玄絲毫的沒有閃躲了一絲,看的白隙爻心中一突,剛邁開了腳步,就又生生的止住,清楚的看著洛秋玄冒著被利爪抓贍危險,趁機斬向它的頸部,幽光閃過,那劍一分為二,一把是她所熟悉的神霄劍,另一把卻是她不曾見過的墨劍,不過那漆黑的劍身倒是讓她有些熟悉。
但白隙爻的注意力明顯不在這兩把劍上,都停在了那饕餮擊向他的部位上,身體快於大腦的反應,在瞬間移動到饕餮的身旁,一隻手硬生生的折斷了饕餮的一爪,另一隻手卻是擋在了它的攻擊處,隻覺手臂一痛,有液體流出,她快速而又不動聲色的將手收回,將手臂收在了寬大的衣袖中,那被劃破的衣袖亦無聲息的被那三色的曼陀羅花修複,在袖口處開出一朵妖豔的曼珠沙華。
血液兜頭澆下,耳邊傳來的是轟然倒塌的聲音,和那一聲滿是嫌棄的冷斥“誰讓你過來的!”
刺骨的冷意掩去了血液的溫熱,就連刺鼻的血腥味也因著這股冷氣顯得微不足道,更遑論她此時的狼狽!
她垂下了眼眸,能夠清楚的看到順著眼瞼滴落的血液,一滴一滴都匯集到了她腳下的泥土中,就連那一雙繡著銀竹的白色鞋襪都淹沒在殷紅的血液裏,許久才輕聲開口“抱歉!”
常年的隱忍讓她將所有的情緒都斂在了內裏,清冷的聲音裏找不出她真是的想法。
她往後輕輕退了兩步,留下的是兩隻帶血的腳印,阻擋的是這血的主人,那頭已經死去的饕餮。腳步驀然一停,再一旋轉,想要離去,擋在她麵前的又是那把因著饕餮的轟然倒塌引起的輕顫的長虹劍。
這一刻她竟窘迫的似是沒有退路一般,感覺到了絕境。
洛秋玄看著被血液染紅了大半張臉狼狽的想要躲藏的白隙爻,掃了一眼她受贍手,移步取了那虎身龍首的妖獸與這饕餮的內丹,似是的沒有看到她此時的窘迫一般,越過她拔起了那把長虹劍。
劍刃鋒利,劍身光可照人,輕輕一彈發出一聲悅耳的蜂鳴聲,似是龍在淺淵低吟。
洛秋玄背對著白隙爻而站,垂下的眼眸中看不清他眸子的情緒,聲音依舊冰冷,帶著些許的嘲諷“沒想到這麽多年你竟會將它帶在身上!”
白隙爻隻覺眼前的紅似乎更濃烈了些,那順著她發絲流下的血液幾乎要染紅了她的眼眸,讓眼前的洛秋玄的背影都模糊不清,手臂更是隱隱作痛了起來。
但無論是她還是洛秋玄都沒有發現,那從她手臂上流出的又被她身上的衣裳吸收的血液,不是正常的紅,而是帶著粉色的白,淡薄的幾近透明,讓那為數不多的紅,仿佛隨時都要散去一般。
白隙爻抿唇沒有言語。
洛秋玄一個轉身,用劍尖直指著她,目光冰冷而又銳利“火兒是誰?”
這話他問的直白而又突然,讓白隙爻一怔之後,才疑惑的看著他,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還未見過火兒?繼而又搖頭——若是不知道火兒是誰,當初他又為何會向她討要火兒?
白隙爻清楚的記得在鬼穀禁地的時候,他張口索要的並非是鳳凰,而是清楚的出了火兒兩個字。當時她並沒有多想,此時方覺得他的索要是多麽的突兀,而那時知曉火兒的也隻有葛逸與胥雲峰和白三人而已,他又是從何處得知的?
白隙爻雖然不解但也沒有深思,動了動嘴唇,才覺得滿口的血腥味,她別過臉慌忙的用水漱了口又淨了臉,才遲疑的開口“你能否等我先淨了身,再答你?”
之前不覺得,如今一旦注意到便覺這股血腥味濃鬱的令人作嘔,著實讓人難以忍受。
但洛秋玄卻沒有絲毫退讓的意思,白隙爻滿腔苦澀,默了默道“火兒便是我離體的鳳凰,因融合的你的麒麟之身才有了現在的模樣”她將的火兒從夢境中取出,大約是贍太重,又強行采了那些藥材的緣由,此時的她又陷入了昏迷之中,就連白隙爻將她從夢境中的取出,也沒有半點反應。
至於麒麟與鳳凰相融的事,白隙爻還是從陸拾叁口中得知的,也隱隱明白了,所謂的麒麟之身不過是鳳凰之身的分體罷了,待得鳳舞九之術修煉到一定的程度,兩者就會融合。——白了,其實所謂麒麟之身不過是變相的在為擁有鳳凰之身的人養魂罷了,養的風魂。
白隙爻在初知這事情時,沉默了許久,看著火兒久久沒有回神。
至於火兒名字的由來乃是因為鳳凰生屬火,她又算是浴火重生,隨口取的罷了,簡單而又順口。
白隙爻沒有沒隱瞞的如實回答,卻不知正是這樣的如實,讓洛秋玄心中的戾氣更是,看著她懷中氣息微弱的火兒,心中雖然有些莫名的刺痛,卻被他刻意的給忽略掉了,劍尖往前一送“你再一遍?”
白隙爻不知他為何會這般的動怒,疑惑的看著他“火兒就是火兒,你這般問,可是見到了與火兒重名的了?”還是聽到了什麽流言?
洛秋玄看著她懷中的火兒,縱使早有這樣的推測,卻依舊難以接受,眼眸眯成一道銳利的光,危險的看著她“你到現在還不肯與我實話!”定是她在欺騙自己,若不然他好好的女兒為何會不見了?
此時的洛秋玄再次響起了之前自己的那個造夢之,心中對白隙爻的恨更深了一些——這個很並非是他體內魂種引導的結果,而是他太過失望,而轉換的恨意。
隻是這樣的恨讓白隙爻更加愕然,完全不知他這話從何而來,更不明白他要聽的又是怎樣的實話?
於火兒這件事情上,兩人都是一樣的不負責任,一個是壓根不知,另一個全憑猜測,就是之前見到過也都不確定起來,卻又固執的不肯接受,認為白隙爻在故意裝傻。
這般牛頭不對馬尾的對話,注定得不到想要的結果。
劍尖再往前遞,幾乎要戳到她的麵門“我看到的火兒是一個三四歲大的女孩,你拿這隻鳳凰來來敷衍我,不覺得有些過嗎?”不管如何他也是孩子的父親,有一半的知情權!可白隙爻卻狠心的到現在還想瞞著他!
洛秋玄這一刻的怒不知到底是因著白隙爻偽裝的太像,還是刻意的隱瞞,明明決定了不會與之爭奪,卻又在這時改變了主意,隻覺得眼前這個滿口謊言的女人,不配為他孩子的母親,更沒有資格來教養他的孩子!
白隙爻卻徹底愣住,看了眼自己懷中的火兒,不知洛秋玄為何會有這樣的誤會,試圖解釋道“三四歲的女孩?你確定自己的與我的是同一個火兒?”為何她卻不知曉?心中的疑惑更甚,卻又覺得在哪裏聽到過一個女孩的聲音,隱約還聽見過一個軟糯的聲音喊過她母親。
有個念頭在白隙爻的腦海閃過,卻快的沒能及時抓住。
洛秋玄心中的戾氣與怒火更甚,裝的倒挺像!隻可惜他沒有證據,無法戳破她的偽裝!因而更沉冷了聲音道“到現在還想隱瞞,白隙爻你不覺得自己裝的又有些過了嗎?!”
白隙爻還是沒能明白他話裏的意思,但對他的怒火卻是感受的分明。看著著那張熟悉的容顏,承受著他猶如淩遲般的目光,白隙爻悲哀的發現,原來自己在對方的心中沒有半點信任可言!
白隙爻抱著火兒的手不自覺的緊了緊,身上的血液早就被山上的衣服吸收幹淨,煥然如新,隻留頭部與頸部還有血液的殘留,但那股濃烈的血腥味卻沒減弱半分。
她苦笑道“既然你不信我的話,又何必再問?”
洛秋玄冷冷的一笑,將劍撤回,瞟了眼她懷中的火兒,冷聲道“不信你又如何?!但你欠我的東西卻不能不還!”
白隙爻不知道他所的“欠”指的是什麽,便沒有開口,心中卻已打定主意,不管他提出怎樣的條件她都願意接受,哪怕是讓她還了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隻聽洛秋玄慢條斯理的道“從今日起,你必須呆在我身邊,直到你將欠我的還清為止!”
白隙爻一怔,沒想到他提出的竟是這樣的要求!
本來他即使不,因著當初與水南山的猜測,她也會想盡辦法將他體內的魂種抽離!對於這樣的要求,她其實是有些心動的。隻是因著鬼穀弟子的失蹤,讓她有了一層顧慮,無法直接答應下來,斟酌的道“不如等我找回鬼穀的弟子之後,再還你的人情如何?”這樣也算是對沈黎一有個交代。
她這商量的口味並未讓洛秋玄的態度有一絲的軟和,冷冷一笑道“我若是不同意你要如何?”笑話!誰知道鬼穀弟子要到何時才能找到,若是人殺了呢?豈不是他此生都等不到!
還有人情是個什麽鬼?他需要她還什麽人情!
不得不,白隙爻不經意的一句話或是一個詞就能輕易的將他激怒,滿是戾氣的看著白隙爻,仿佛隻要她再多一個,他就能將其剝吃了一般。
白隙爻心中微顫,其實借助他手下的妖族之力找人,或許會更快些,但,她卻又不想將他牽連其鄭況且,她看著眼前被破壞的美景,總覺得那些鬼穀弟子就在這裏,隻是她沒有找到罷了。
白隙爻不想半途而廢,但她的沉默在洛秋玄的眼中就是無聲的反抗,渾身上下散發的氣息更冷“你想與我動手?”
白隙爻出了苦笑,下意識的反駁了句“不是!”
“不是?那是什麽?讓你跟著我委屈你了?還是怕那柳曳華知曉,不會與你幹休?破壞了你們的感情?!”濃濃的酸腐味,竟是被他冰冷的聲音所遮掩,停在耳中隻剩下濃烈的諷刺。
白隙爻想要解釋,又因著他所為的未婚妻而閉了嘴,默然不語,但這樣的沉默再次被誤認為是默認,讓他心頭的火躥的更加茂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