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她要如何做?
白隙爻思緒一片混亂、眼眸空洞,腦中反反複複都是白淺夜今日所言和以死為她換來的自由,以及洛秋玄在她耳邊所說的那句“爻兒……我隻有你!”他說他隻有她,可她卻毫不留情的斬斷兩人的情誼!如今她還有誰?為何連她最後的堅持與慰藉也這般離她而去?那她的決絕、她的委屈求全又是為了什麽?莫要委屈了自己……白家兒女不受任何人威脅與牽製!可她這一生卻處處委屈自己、處處被製,她還配麽?!……白氏子女縱使被誓言所縛亦能掙脫,可父親你告訴我這天罰該如何破?你告訴我怎樣才能掙脫?又怎樣才算是一個合格的白氏子孫?!
腦中一片混亂,腳步亦是虛浮,什麽也不願想、也不願顧及,隻一個念頭帶著父親去尋他,告訴他那些諾言她從未忘過,亦不是真心要將她推給別人,那些應下的話更是從未想過改變!
白隙爻對周遭的一切都恍若未覺,就連天空那一層層的雷雲散開將整個火陽峰籠罩在內發出一聲轟鳴她亦無所覺,出了合生殿一步步往山下行去,腳步急切而又淩亂,柳曳華跟隨了一段距離驀然而停:或許她一個人去更好解釋!就那般目送著她下山
山路漫漫,從高處望去隱約能看到山路之上幾個人的身影,心中一喜,更是加快可腳步,眼見距離那幾人越來越近卻突然在轉彎處不見了那些人的身影,自己更是被人攔住去路,此時她那原本有些渙散的眸子才有了些許的聚點,看著攔著自己的鳳鳴弟子有些許的怔然,繼而是了然,聽著漫山皆是她叛離師門的聲音心中更是淒然!一手抱著白淺夜,一手緊握長虹劍“讓開!”
她身前的幾人卻無半點退讓之意,其中一人長劍推出直取她的命門,被她反手隔開,手掌翻轉手中的長虹劍指向那人“讓開!”
幾人麵麵相覷,之前出手的那人更是駭的白了麵色,隨後幾人一咬牙卻是一哄而上,她目光冷然長虹翻轉轉瞬已打飛了那些人手中的兵刃,製住了幾人的穴位,從容的從眾人之間離開,隻是還未行至多遠又有鳳鳴山弟子來襲,一波波層出不窮,她雖如之前一般製住不少人但終歸心有顧慮不忍下死手,再加上她一手抱著白淺夜處處避讓不願那些弟子傷了他的屍體,而那些弟子又不會任她擺布,出手狠辣處處直擊要害,眾人協力雖奈何不得她卻也讓她討不了半點好處,眼看身上劃出一道又一道傷口,四周人越聚越多將她團團困住,卻不知此時洛秋玄所在,心中著急,長虹劍起一連傷了數十人,卻也被逼的步步退讓
柳曳華從初始鳳鳴弟子圍上她時便急急而下,見她手下處處留情,心中感歎其善之時亦是有些不滿,道“他們處處想要你的性命,你又何必手下留情?難道還盼著這鳳鳴山能容的下你麽?!”
白隙爻一震,看這眼前的眾人嘴角澀然,當真是不死不休了嗎?
鳳鳴山除卻鬱離子與鍾道子收徒甚少之外,其孟宣子門下弟子有三十二人,徒子徒孫千餘人,各大長老管事亦有弟子若幹,不加新進弟子與在後山侍奉不出者共三萬七千八百六十三名弟子,此時蜂擁而上,其場麵何其震撼,而她白隙爻何德何能竟能讓這些人爭相斬殺?一晃神間便有一柄長劍劃破了她的衣衫,鮮血湧出傷口雖是不深亦是不淺,她回轉過頭看著那人,那人被她看的心中發寒不自覺的退了一步,卻是她之前幾次三番的放過的人!
心中淒然,長虹劍再出卻是帶了幾分淩然,雖仍未取人性命卻也傷人無數,但就算是這般那些弟子仍是蜂擁而至,她與柳曳華不得已步步後退
慕千雪怔怔的站在大殿之中沒有移動半步,人流湧動仿佛都與她沒了半點關係,腦中所現是白隙爻兩次被逼著立下誓言的情景,心情複雜,一切都是為了今天嗎?不爭不搶?是因著有兩個鳳凰之身還有她們之間還存著血海深仇嗎?從小到大師傅的處處維護,白隙爻的步步退讓讓她心神恍惚之時卻也隻有一個念頭:她不許她就這般的離開,更不能讓她背離師門!
大殿之外的唱和聲讓她驚醒,快步出了殿門看著那被人團團圍住的白隙爻心中大駭,回首看了一眼麵色陰鷙的鬱離子,和被門下弟子合圍住的沈黎一與鬼穀弟子,鳳凰離體向著白隙爻的方向而去,卻不想被陸拾叁攔在了半空,慕千雪知曉他自白隙爻踏出往生殿在鳳鳴山自由走動時便對白隙爻處處維護,以為他誤會了自己要去對付白隙爻不由得解釋道“我是去幫師姐,你讓開!”
哪知陸拾叁卻搖了搖頭,看著她認真道“你去隻會讓她更加為難,如今的鳳鳴山已容不下她,不如讓她就此離開的好!”
慕千雪咬了咬唇,看著他的眸子滿是哀傷“難道就隻有這一條路可走麽?我會求師傅……”
陸拾叁冷冷的打斷她的話“求了又能如何?是讓她繼續留在鳳鳴山受苦還是要她嫁到慕家堡囚禁一生?若是那般與此時又有何不同!”
慕千雪驟然一窒,深吸一口氣道“縱使背離鳳鳴,我也不能置她於不顧!”說著便要繞過陸拾叁而去,又被陸拾叁移步死死攔住,直直的看著她道“你以為你這是幫她?如今的鳳鳴山能讓她放不下的人是誰你不清楚嗎?你若真想幫她,就保持緘默,這才是對她最好的幫助!”
慕千雪怔怔,看著人群中的白隙爻緩緩落下,對讓陸拾叁冷然的眸子心中一凜,卻是再無半點上前的勇氣,昂首望天心中一片茫然:她要如何做?!
天空雷雲四散,紅金藍三色已慢慢延至火陽峰之外,此時亦是驚動了那久不出世的鳳鳴山的老頑固,看著幾人晃動從後山直奔前殿而來,信合閃身上前擋在那些人麵前緩緩道“小輩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你我這般活了一把歲月的老古董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幾人之中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對著信合一拱手道“神君,不知這天罰從何而來?”
信合嗬嗬一笑不答反道“你鳳鳴山的好徒孫逼死了人家父親,如今又要斬草除根,可不是好本事麽?如今卻硬要說人家判離了師門,弄了個什麽鳳凰令的說什麽殺無赦……”說著將紙扇一敲,斜眼探究的看著幾人“我聽聞你們幾位也是道門之中頗為德高望重的,為何你們門下第子卻是這般行徑?就連自己的同門師弟……嗯,那個叫什麽道子的也逼的不再過問你鳳鳴山之事……”說著搖頭一歎,指著天上的雷雲道“就連這天罰好像也是那人弄出來的,真不知你這鳳鳴山是如何選的掌門人!”
那老者竟被他說的有幾分尷尬,麵皮紅了幾分,側首看了眼身後的一人,那人立刻上前道“如今鳳鳴山掌門是耒陽師兄門下的大弟子鬱離衍,神君口中所說的應該是他的師弟鍾離怨如今的道號鍾道子,當初耒陽師兄是要將鳳鳴山交於他的,隻是他生性散漫不喜管理事物百般推脫,這才讓那鬱離衍做了掌門”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麽,瞪大了眼睛看著信合道“神君剛剛說他自此之後不再過問我鳳鳴之事?”
信合含笑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將之前殿上鬱離子與鍾道子的對話學了一遍,看著那人變了色微微有些詫異“怎麽?這其中還有什麽隱情不成?”
那人連連歎息,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神君有所不知,我這位師侄乃是天賦異稟之輩,學道不過十載便將我鳳鳴山的道法典籍背了個通透,二十年便將我鳳鳴山的道法修煉到了極致,我師兄在歎其才華之時亦是教的有些力不從心,隻好讓他出了師門遍訪天下道友,他這一去便是三百餘年,再回來之時這中土大地的修真者已是少有對手,就連我那耒陽師兄亦甘拜下風想要傳位於他卻被他一口拒絕,說什麽自己修的的是無為之道,做不了授業解惑之事,管不了俗塵雜物、約束不了門下弟子,但若是門下弟子有不解之處倒是可以指點一二,如此師兄便專門給他指了一處修道之地,劃了一下座山峰給他,但數百年來他卻隻收了一個弟子,對那三百多年的經曆更是絕口不提,耒陽師兄仙逝之時他雖不願接任掌門一職卻也許下承諾,這一生無論何時何地隻要有人拿著鳳凰令便可以對他提三個要求或是做三件事,三次之後這鳳凰令便對他再無用處,師兄本意是在鳳鳴山生死存亡之際讓其出手幫鳳鳴山度過危機,如何竟讓鬱離衍這般用了,當真是愚不可及!”
那白發老者見他又急又氣的模樣微微有些不悅,斥道“他是我鳳鳴山弟子,縱使沒那鳳凰令也不能置我鳳鳴山不顧!”
信合看了那老者一眼微微一笑,那人無奈的看著老者道“師祖有所不知,這鍾離怨性子頗為乖張怪異,且凡事講究一個緣法,再說他身兼百家之長,若真論師門又豈止隻我鳳鳴山一家?若他說日後不管就算是咱們鳳鳴山有了滅頂之災頃刻覆滅他也不會看上一眼管上一管,你看這天空雷劫翻湧威壓震震可曾有他的身影?!……”
那老者這才麵色凝重起來“他的修為到了何地?”
那人微微一歎又一搖頭“當年耒陽師兄鼎盛之時在他麵前走不過三十招,我入後山之前曾找過他一次,不過一招我便已無招架之力!……”
老者肅然一驚,信合也是目色一凝有幾分訝然,那人仍是唉聲歎氣,看著遠處鬱離子的目光複雜之中頗有幾分憤怒怨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