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前塵往事隻是錯覺
洛秋玄看著她“五年前你之所以會有鳳凰之身是因著癡願花的緣故,鳳凰之身從來都隻有慕千雪一人,是嗎?”
白隙爻眸色逐漸暗淡,垂下的眼眸許久才抬起“是,從來都隻有千雪一人!”
洛秋玄一把將她的手握“爻兒,你可曾想過這其中的淵源?”若她們本是一人,那他的麒麟之身的異樣也就能說的通
淵源?淵源便是她也是鳳凰之身,可這話她如何能夠說得出口!她半是頹然半是自嘲的道“我修的本是夢道之術,本身便會織夢造夢,或許你所見之人隻是披了我的皮囊並非是我”
“織夢……皮囊……那當初與我相遇之人是你還是她麽?”洛秋玄不知她為何身上突然多了層拒人千裏冰霜,也不知曉自己說了什麽,努力的想要自己清醒,腦中卻是一片混沌,原本燦若星辰般的眸子此時多了絲迷惘
白隙爻看著他眸子有一瞬的不可置信與懵然,隨即是漫無邊際的苦澀“你把我當成她了麽?還是你打心底便希望是她?”她又想起了他說的夢中,或許於他來說那真的隻是一場夢,而夢中的那人可以隨意變成他心儀之人!她不明白自己明明選擇了放棄,說的做的也都是與他撇開關係,為何又會難過的快要窒息!
那包裹著她心髒的斬情絲猶如靈蛇一般一圈圈的收緊,疼痛讓她的理智收回,卻又處在情感崩潰的邊緣,心跳一下一下變得緩慢,她的手一點一點從洛秋玄的身上抽離,卻又被他用力的抓住,啟唇喊的仍是“爻兒”二字
白隙爻拂開他的手“是誰又如何?隻要你認定了是誰都一樣,又何必糾纏於過去?”離開這裏你我便是路人,從此相忘,當初的是與非全都會化為虛無。
洛秋玄的手再次伸出想要將她抓住,卻隻握住一片虛無,額上有密密麻麻的汗水湧出,心底有個聲音反駁道“怎麽會是糾纏?那是他的命啊,是他此生唯一的執念,洛兒,是你給了我心,就不能收回!”可嗓子卻幹澀異常,幾次張口,最後吐出的卻是“慕千雪與我是天地婚配,那你將如何?”
白隙爻的心突然湧起一股尖銳的痛,這種痛比之前在閱覽閣看到那拓本上撞崖而死的火鳳還要痛上許多,就連她體內的斬情絲也無法抑製阻斷,隻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全被抽幹了一樣,猶如枯木般無一絲生機。
她早已出局,落入塵埃,又有何麵目去爭奪這本是屬於她的一切,在麒麟出現在他身上時,在慕千雪鳳凰繞體時,那所有的過往,不甘的、依戀的、深陷的都成了雲煙,就連心底最後一絲的念想也被他無情的打破。更可笑的是她剛剛居然還用造夢織夢來敷衍他,若真是造夢織夢,若當初與他相遇那人真是慕千雪,她就不會落到此境地,可或許於他們三人來說這才是最好的結局!
隻是一瞬間,白隙爻的心思已經轉了幾轉,最後閉目咬牙轉身道“你想多了,我與你不過是救命之恩,又怎會如何?天地姻緣本不可逆,更何況你們是心意相通”她不會橫插到他們中間,更不會去破壞他們之間的姻緣“前塵往事,或許隻是錯覺!”
“心意相通?”混沌中的洛秋玄以為她說的是他與他心中的洛兒,嘴角不自覺的勾起一抹笑,聲音也愉悅了許多“是了,我心儀她,她也喜歡我,我們是天生締造的一對……”
這是白隙爻第一次聽到他承認的喜歡,縱使那些相守的歲月,他也未曾日此清晰直白的說過‘心儀’二字,她以為那些無意中吐露的繾綣是最美的情話,卻不知這樣直白的心儀二字最動聽,也最能傷人。手指蜷握,心髒被那斬情絲纏的滲出血來,一滴滴化作苦水在體內流淌,喉間有一瞬的哽咽,被她死死壓住,過了許久,才道“此處不知是何地,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說罷抬腿便走,走了幾步未見洛秋玄跟上,回頭卻見洛秋玄身體搖晃了幾下一頭栽倒在地,白隙爻連忙將其扶住,隻見他嘴唇哆嗦麵色發白,額上青筋爆跳,亦是滿臉的汗水“你怎麽了?”
洛秋玄費力的睜開眼見,看著眼前的她,嘴角不自覺的扯出一個弧度,真好,洛兒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吧?眼前的人兒與記憶中的執念相融,心是滿滿的幸福,恍惚中看到一尾青鸞,唇瓣翕合,本想說他不在意什麽麒麟天配,更不會娶慕千雪,可脫口而出的卻是“慕千雪”三個字,這三個字讓白隙爻身子一僵,以為他將她錯認成了慕千雪,抿緊了唇再無半點血色,又哪裏知曉從他們進入這神葬之地洛秋玄遇見那貌似聶火淵的殘魂開始,這神葬之地的幻境便已打開,洛秋玄的思也好言也罷,都或多或少的受著這裏的殘魂與死氣的影響,之前那殘魂的一指雖讓洛秋玄體內的封印有所鬆動,可也給了它可乘之機。
白隙爻的手指再次搭在他的脈搏之上,隻見他之前還渾厚的真元此時卻躁動不堪,橫衝直闖,仿佛要破體而出。白隙爻大驚,手指微微顫抖——若是她修為未損,她以夢境為引,為他疏通引導自是不難,但她此時的修為卻做不到十成的把握,但凡有一分隻差,他便會爆體而亡!
白隙爻沉默,思量了許久,選擇以己為爐,為他煉化體內真元,再轉還給他,隻是這般一來弄不好爆體而亡可能就是她自己,但她似是沒有想到這一層,低頭覆上那緊撇的唇,在她與他相接的瞬間洛秋玄體內原本暴躁的真元突然靜止了一瞬,然後爭先恐後的往她體內衝去,就連那不知是何時進入洛秋玄體內伺機而動的殘魂也不受控製的湧入她的體內,任由它怎麽掙紮,都逃不出白隙爻身體的束縛,憤恨懊惱不甘的嘶叫——數十萬年的等待籌謀,重複過千萬次的算計,好不容易遇見一個能承受他魂魄的內體又在一夕之間化為泡沫!它心中的恨使得它肆意的破壞著白隙爻的經絡髒腑,卻又被她的血液所侵蝕,本快凝練出實體的魂魄,在瞬間變得稀薄透明,嚇得它再不敢妄動。
白隙爻悶哼一聲,本就脆弱的經脈此時更是支離破碎。但不知是否因著寒千石與她融為一體的緣故,白隙爻雖經脈破碎,血肉相融猶如一個人體熔爐,卻無半點生命流逝的跡象,那洶湧而至的真元在她體內歡喜跳躍,又被無形的大手一點點拘禁、煉化,通過她的唇回到洛秋玄的體內,讓那乖張暴躁的真元乖順的細細為他滋養著經脈,使得他體內的真元通過那細小的缺口連貫起來,在他的體內匯聚成一條溪流緩緩流入小腹之中,繼而在他的體內沸騰,猶如萬馬奔騰一般直衝那些被堵塞的經絡,所過之處封印節節敗退,潰不成軍的漂浮在他的經絡之中,隨著他體內的真元緩緩流淌。
周而複始,不知過了多久,他體內又恢複了以往的平靜,仿佛之前的一切隻是錯覺而已;白隙爻的身體無力的倒向一邊,漫天的氤氳之氣猶如潮水般急速的湧入她的體內,轉瞬那本是濃厚的、目光所及不足丈許的氤氳之氣變的稀薄起來,霧氣深處那些不知名隱藏在暗處的凶猛怪獸異物狂躁不安的低吼著,就連那些原本無意識四處飄蕩的殘魂也如受驚了一般四處逃竄,在他們方圓三裏內沒有任何魂魄膽敢靠近
時光如水滴穿石緩緩流淌,昏迷的洛秋玄慢慢轉醒,體內充沛的真元讓他怔了怔,閉目查看許久,終是一歎“還是需要一個契機!”封印雖然鬆動,可還未解除。回想之前最後記憶的停留是白隙爻向他一步步走來,他一驚,翻身坐起,看見一旁昏迷的白隙爻心中一慌“爻兒……”
入目所見是白隙爻沉靜的容顏,那緊閉的雙目及均勻的呼吸如常人熟睡一般,洛秋玄仔細為她查看見她無礙才放下心來,卻不知此時白隙爻體內的經絡脈搏已是大變,那原本血色的管道此時已是玉白之色,就連血液也變得稀薄起來,小腹之中一團氤氳之氣猶若遊龍來回環繞,每繞一圈她體內的脈絡便清晰一分,直至將那些破碎的經脈全部修複補齊才安靜的呆在她的小腹之中,而之前在她體內暴躁驚恐的殘魂亦隨著氤氳之氣隱藏起來!
洛秋玄將她放平躺好,放眼所見皆是亂石枯骨,雲霧深處隱隱有低吼咆哮之聲傳來,不知那裏又關押者怎樣的凶魂、藏著怎樣的危機?洛秋玄的目光幽深,抑製住心底的衝動,盤腿打坐,慢慢調動體內的真元,隨著那個缺口衝擊著自己體內的封印,希望在危險來臨之前多一份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