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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從修家具開始

  “沒問題,沒問題!


  這屋裏太擠了,沒辦法,房子就這麽大點,家裏孩子有多!”大媽也注意到了張俊平的視線,有些尷尬的解釋道。


  八十年代這種住房條件很正常。


  像馮鞏演的那個《沒事偷著樂》裏麵,一家兩代六口人擠住在兩間狹小的平房裏,這種情況在北京非常的普遍。


  電視劇裏,馮鞏兩口子,摟著樹睡覺,很多人當成笑話。


  經曆過的人才能體會到,這裏麵包涵了多少辛酸。


  也不用大媽幫忙,張俊平一個人就把八仙桌給搬到了院子裏。


  “大媽,您這個修的話有兩種方法!

  一種就是我剛才說的,加個塞子,用一二十年沒有問題,您看著給三毛兩毛都行!


  再一種,我把這個位置給您改一下,改成夾頭榫,保您一輩子都不會再晃動!


  這個您最少得給五毛錢!”


  “真用一輩子不壞?”大媽對張俊平的話,表示懷疑。


  “大媽,我是中央美術學院的大學生,能騙您這幾毛錢?


  這麽說吧,加個塞子,我最多一個小時就能幹完,改成夾頭榫的話,我得幹半下午!”


  “哎呀!你是大學生?


  要不說,這大學生就是厲害!


  不光上學厲害,還會修家具!比我家那倆小子可強多了!

  行,大媽相信你,那你給我改成夾頭那啥吧!”大媽一聽張俊平是中央美術學院的大學生,態度立馬變了。


  這年頭,大學生絕對吃香,大家對大學生的信任程度也高!

  “行嘞大媽,您家有木頭嗎?我需要一些木頭!不用多,有這麽些就夠!”張俊平比劃了一下。


  “有,廚房裏有不少,喏,都在那,你自己去挑吧!”


  大媽說的木頭是一堆不知道從哪弄來的破舊家具。


  被大媽拆散了當柴火燒。


  張俊平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連忙走過去,拿起一根木撐,仔細觀察。


  沒錯!


  就是自己想的那種木料。


  真是作孽啊!

  把上好的海南黃花梨家具當柴火燒!

  沒見過這麽敗家的!

  再過幾十年,大媽要是知道,自己把幾千上萬一斤的海南黃花梨當柴火燒了,會不會抽過去?

  “大媽,我看這木頭挺好的,燒火可惜了!”


  “一堆破木頭有啥可惜的,我大兒子在舊貨站上班,他們那,這樣的木頭多的是。


  這些木頭倒是禁燒,就是太硬,不好劈!”


  張俊平聽的嘴角直抽抽。


  拿海南黃花梨當柴火燒,還嫌木頭硬,不好劈?


  這要是二十年後,大媽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張俊平一定給大媽打滿分。


  這逼裝的,馬爸爸也得挑大拇指。


  “大媽,我看您家人口不少啊!得有六口人吧?”張俊平隨口問了了一句。


  “那是六口啊,九口人!兩個兒子,一個姑娘,還兩個孫子孫女!”


  好家夥,祖孫三代,九口人住三間平方裏。


  北京的四合院都是有規製的,一間房子麵積大約在11—12平方。


  如此小的房間,平均一間房裏要住三口人,居住環境可想而知。


  孩子小還好說,等孩子大一點,那……


  隻是想想就讓人感覺窒息。


  隨即啞然失笑,自己一個在北京還沒站穩腳跟的人,居然替人家北京人操心。


  真是閑的!


  “大媽,您看這樣行不行,這些木頭給我,我免費幫你修八仙桌!


  如果您還有其他東西要修,我也一塊幫您修了!”張俊平破有些期待的看著大媽。


  “哎呀,這多不好?


  就是一堆燒鍋的木頭,怎麽能讓你白幹呢?


  你想要就拿去!


  修桌子的錢,該多少,大媽給你!”大媽很是大氣的擺擺手,表示木頭拿走,錢照給。


  “大媽,這些木頭在您這兒就是燒鍋的料,可是到了我手裏可就不一樣了!


  我回去拾掇拾掇,可以做個馬紮,自己坐著方便。


  就是拿去賣,一個也能賣七八毛錢!


  所以,您就別和我客氣了,說起來還是我占您便宜呢!”


  “你這小同誌,就是實在!

  要不怎麽說你們手藝人吃香呢!

  我們當燒鍋的爛木頭,到你們手裏都能變成寶貝!”


  “習慣了,看到這麽好的木頭燒火,就感覺心疼!


  謝謝大媽您成全!

  回頭做了馬紮,我送您一個!”張俊平笑著對大媽說道。


  作為一名穿越人士,曾經的木藝師,非物質文化傳承人,憑本事撿漏,無可厚非。


  但是。


  吃幹抹淨,這種沒品的事情,他還做不出來。


  “你這小張,也太實在了,那大媽可就不和你客氣了!

  你們大學生就是不一樣!

  做事大氣!


  大媽給你倒水去!”


  一堆破木頭換免費修家具,還能白得一個馬紮,大媽高興的去給張俊平倒水。


  事情說好,張俊平也不再囉嗦,拿著斧子,啪啪幾下,把八仙桌給拆的四分五裂。


  “哎呀,你怎麽給拆了?”大媽端著水出來,被張俊平豪放的動作,嚇了一跳,差點把手裏的陶瓷缸子扔了。


  “大媽,不拆開沒辦法修!

  你這是老手藝做的家具,拆開不會弄壞家具的!”張俊平笑著解釋了一句。


  夾頭榫分為:腿足,牙頭,牙條,麵板四部分。


  腿足就是桌子腿。


  麵板,就是桌子麵。


  隻需要另外加工製作四塊牙條和四個牙頭就行。


  說起來簡單,製作起來,可是一點都不容易。


  量好尺寸,張俊平拿起鋸,把四根桌腿的榫頭鋸掉。


  張俊平的動作很幹脆,大媽在旁邊看的一哆嗦,“小張,你咋給鋸掉了?”


  “大媽,這個榫頭和改造後的夾頭榫不配套!”


  “那你這麽一鋸,那桌子不就矮了?”


  “沒事,我一會再給您接一塊!”


  “接一塊,哪能結實?


  我可告訴你,桌子你給我弄壞了,你得給我賠!”


  “大媽,我接好之後,您自己檢查,如果不結實,我賠您一張新八仙桌!”


  “好吧!你說的啊!不結實,你給我賠新的!”大媽又叮囑一句。


  張俊平嘴裏和大媽解釋,手裏的活也沒有停。


  找來四根木頭,先用鋸鋸成自己需要的長度。


  接著又用刨子把木頭的截麵尺寸修整成和桌腿一樣的尺寸。


  然後開始在上麵畫線。


  張俊平的動作很快,像變魔術一樣,把桌腿和木頭的一端都鋸掉一半,又拿鑿子在上麵開出牙槽。


  最後,張俊平把兩根木頭往一塊一拚,拿出一根剛剛做好的木契釘,穿進木頭拚合後留下的孔洞裏。


  兩根木頭完美的變成了一根。


  “大媽,您試一下,看看結實不結實!”張俊平一邊說著,一邊在地上摔打了幾下。


  大媽有些不相信的接過桌腿,也學著張俊平的樣子,在地上摔打了幾下。


  拚接的地方一點事都沒有!

  “還真結實,和整根的一樣!

  沒想到,小張你看著挺年輕,本事可真不小,比我家那倆小子可厲害多了!”


  “哈哈,大媽,以前有人說木匠不怕長,鐵匠不怕短!


  其實這都是外行人說的話!

  我們木匠同樣不怕短!


  我用的這種工藝叫做契釘榫,別說您這桌子腿了,過去四合院裏的廊柱,都用這種方法拚接!


  用幾百年,一點事都沒有!”


  “這柱子也是接起來的?”大媽看著走廊上的柱子,一臉不相信的問道。


  “當然了,您想啊!咱北京有多少四合院?


  得有多少這樣的廊柱?

  官宦人家還好,一般人家,哪裏去弄這麽多,又粗又長又直的柱子?

  隻能用拚接的柱子!”


  “那咋一點都看不出來呢?”


  “大媽,您看到的這廊柱,都是經過特殊工藝處理的,外麵自然看不出來!”


  “小張師傅,懂得真多!”大媽感歎道。


  做完桌腿拚接,接著又開始加工牙頭,牙條。


  足足用了兩個多小時,才弄好。


  重新把八仙桌組裝起來,又在腿足橫撐的隼眼裏加了個塞子,才算完活。


  “大媽,這桌子給您修好了,您檢查一下,看看行不行!”


  “行,小夥子幹活挺麻利啊!這麽快就弄好了?”大媽東瞅瞅西看看,又用手晃了晃桌子,滿意的笑道:“挺好,一點都不晃了!

  隻是……我怎麽看著,有些別扭呢?”


  “哈哈,大媽,你感覺別扭,是因為這裏!


  我加了牙條和牙板,和原來的桌子不配色,所以看著別扭!”


  原來的八仙桌刷了一層棗紅色的油漆,後加的牙條,牙板都是原色,看上去自然有些別扭。


  “你一說,還真是!”


  “其實這個好解決,您買點油漆刷一下就行!

  您家要有現成的油漆,我把桌子全部給您刮一下,重新上一邊漆,和新的一模一樣!”


  “油漆?有!油漆家裏還真有,你等等,我給你去拿!”大媽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去找油漆。


  張俊平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大媽家裏還真有油漆。


  得,幹吧!


  誰讓自己白撿那麽多老紅木料子還有海南黃花梨料子呢?

  雖然都是碎料,可是也值不少錢。


  就算是削成珠子,放後世也能賣個幾百萬。


  憑自己的手藝,雕成手把件,小擺件,那大幾千萬上億一點問題都沒有。


  更何況,張俊平雖然沒有仔細看,但是通過簡單的那麽一掃就已經確定,這一堆破爛家具,有很多是可以修複的。


  再次把八仙桌拆開,用刨子把各個構件都給刨一遍,把上麵的油漆給刨掉。


  然後拿砂紙把八仙桌的各個構件打磨一遍。


  如果不是有哪些老紅木和海南黃花梨的碎料,張俊平這單生意要虧不少。


  光是一張砂紙,就不止五毛錢。


  還不是那麽容易買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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