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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六十四章 初出茅廬

  而此刻慶州城內。

  韓絳並不身在城中,他幾乎遭到了挾持,只能匆匆離去。

  為何遭到挾持呢?

  因為韓絳欲殺慶州守將廣銳都虞侯吳逵,結果其部眾人人懷刃,欲在韓絳出行時挾持行刺於他。此事被韓絳發現,以至令他倉促離開了慶州城。

  眼下慶州城內是慶州知州,寶文閣待制,兼環慶路經略安撫使王廣淵在此坐鎮。

  王廣淵曾任河北轉運判官,當初蘇轍在三司條例司時反對王安石的青苗法,王安石採納了蘇轍的意見說再考慮考慮。

  結果王廣淵聽說有這青苗法后,當即自作主張在河北率先推行青苗法,河北轉運使劉庠不散青苗錢,這二人在皇帝面前打起了官司。

  王安石支持了王廣淵。

  王廣淵也因此接替在與西夏之戰中大敗的原慶州知州李復圭,成為知慶州,兼環慶路轉運安撫使,館職從直龍圖閣升作了寶文閣待制。

  夜裡王廣淵正與左右二人商量如何處置吳逵事宜,這二人分別是范純仁和章楶。

  章楶經章越舉薦,如今出任宣撫司書寫機宜文字。

  而范純仁因反對王安石變法,而被罷同知諫院之職,但韓絳與范純仁關係很好,於是上疏請調范純仁為宣撫司判官。

  此事令王安石非常的生氣,曾將韓絳的命令退了回去。

  但最後經過波折,范純仁還是到了宣撫司出任判官。

  三人坐在一起商議如何處置吳逵,

  范純仁便道:「宣相此人我是了解的,他一貫是樂善疾惡出於天性,當初為諫官時雷厲風行,從來不有所避諱,因此他的論奏有時候有理有時候不在理,我讀之皆知宣相其心本出於忠義,感激而為之從來不說什麼。」

  「如今吳逵也是如此,我覺得此事處置,宣相確實草率了。慶州蕃軍與漢軍對立並非一日兩日,而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王廣淵道:「可是兵變之事,實難允許,宣相剛拜為昭文相公,當今文臣之中無人更尊貴於他,結果卻為一群亂兵差一點便行刺挾持,王某身為帥臣實難以向朝廷交待。」

  「再說慶州兵素來驕悍,之前荔原堡時差一點便勾結羌人造反,如不從嚴從重處置,如何可以安撫人心。」

  「那麼計將安出?」

  王廣淵道:「可以令趙餘慶率八千蕃軍入城,將廣銳軍全部屠戮!」

  范純仁聞言色變:「以蕃軍屠殺漢軍這等事如何為之?」

  王廣淵心道,這范純仁便是心腸太軟了,一派書生見解。他道:「不到萬不得已時,可以慮之。」

  范純仁搖了搖頭道:「不可,事情未顯露,絕不能無辜殺害這些士卒。」

  一直不說話的章楶亦道:「范公,我也主張立即平叛,至少要將鬧事的士卒先卸了兵器,如今啰兀正在大戰,此刻絕不能後院起火。」

  范純仁搖頭道:「有我一日在,絕不可如此,重用蕃人屠戮漢軍,此事簡直駭人聽聞。至於卸了兵器,也是喪失軍心。」

  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稟告道:「隴州判官章直有要事求見!」

  聽到章直來了,章楶有些意外,他不是在隴州作官呢?怎麼突然到這來了?

  范純仁聽說是章直眉頭一皺,沒錯,他不喜歡章直,儘管沒有見過面,但是他是呂公著的女婿。

  呂公著又是呂夷簡的兒子,呂夷簡與他父親范仲淹是不共戴天的政敵。

  所以范純仁對章直也沒好感。

  范純仁問道:「什麼事?」

  「對方不肯說,只說要求見幾位。」

  范純仁道:「神神秘秘的,豈有說見就見的,太遲了,明日再說!」

  章楶道:「范判官見一見也無妨,說不定真有要事呢?」

  ……

  章直抵達房內,王廣淵也知道章直的背景,不過他如今是王安石的心腹,別說章直,連呂公著的面子也不賣。

  王廣淵淡淡地問道:「什麼事?」

  章直道:「我為廣銳軍都虞侯吳逵伸冤而來!」

  范純仁一聽皺眉道:「這便是你深夜來此的原因?」

  章直道:「正是,若不釋放吳逵無罪,則慶州必有一場大亂。」

  范純仁道:「你一個外州的簽判,又如何知本州之事,又如何竟敢危言聳聽。」

  章直當即將他在軍營里打聽到的消息如實說出。

  原來是韓絳誤聽了蕃將王文諒之言。王文諒之前吃了敗戰,結果將廣銳軍與其他蕃軍的戰功奪為己有,反而將過錯推給吳逵他們。

  韓絳聽信了王文諒之言,將吳逵下獄。

  如今廣銳軍士卒憤憤不平,正聯絡其他各堡的戍卒造反呢。

  范純仁道:「此為一派胡言!」

  王廣淵搖頭道:「不論此事是不是真的,便說王文諒如今正在軍前效力,正為朝廷出生入死,而吳逵卻安居在後。」

  「若是赦免了吳逵,反問罪於王文諒則前方軍心不穩,朝廷奪取橫山一戰失利,當如何是好?」

  王廣淵其實知道吳逵何嘗不屈,但如今出兵啰兀城的大多都是蕃軍。

  安撫下王文諒,也是安撫前線蕃軍的軍心。

  章楶也道:「章簽判有所不知,這一次為了出兵橫山,各州的府庫都空了,連原先配給漢軍戍卒的給養和月錢,都拿出賞賜給了蕃軍。」

  「如今整個朝廷都在盯著橫山,整個宋夏之戰的成敗在此一戰,無論吳逵是不是委屈,但此刻不是伸冤的時候。」

  范純仁也是點了點頭。

  原來對錯不是最要緊的!

  章直道:「若是廣銳軍與諸堡戍卒,真的亂了如何?」

  王廣淵則道:「不授甲便不怕他們亂。」

  章直道:「如今人心如沸,真要亂,授不授甲都是一樣的。」

  「大膽!章簽判你一個外州官員,怎敢亂言本州以及宣撫司的事?」王廣淵斥道。

  章直看向范純仁,王廣淵,一個是名滿天下的范文正公之子,一個則是一路安撫使,手握重兵,位高權重。

  二人身份地位都遠在章直之上。

  但章直沒有絲毫退讓看著二人道:「下官便問一句,若是出了事,伱們誰來擔之?」

  范純仁,王廣淵都沒料到一個小小簽判居然如此愣頭青。

  王廣淵道:「好膽,就算令叔在此都不敢與我等這般說話?一個簽判憑著什麼?」

  章直指了指天道:「憑得是天地良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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