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靈歌
我站了起來,卻看見洛逸塵抱著我……洛逸塵卻根本沒有注意到我。
為什麽會這樣,我是死了嗎?
我背後突然有了一個很強的吸力,我眼看著洛逸塵離我越來越遠。
吸力將我卷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詭異卻又有點難受。
周圍全是灰色的,沒有任何色彩,看起來十分壓抑。
我站在一個大石橋上。石橋約摸有十五米寬。
石橋的盡頭是厚厚的一層霧,看不清盡頭有什麽。
青石橋上刻著各種圖案,橋上人來人往,將整個石橋都擠滿了。
有很多人在哭,還有神情呆滯的。
我穿過麵前的人,仔細的看著橋上的圖。
圖案從橋頭一個胚胎,變成嬰兒,再到最後是個垂暮的老人。
到橋尾時,垂暮的老人飛起來了。
我看了眼自己的腳下,已經是腳不沾地了。
看樣子,我是真的死了。
我有些不甘心,我還那麽年輕。
我要是死了,阿婆可怎麽辦?
我想起阿婆第一次帶我去上幼兒園。
想起第一次開始獨自上小學時,阿婆擔憂的站在門口望著我。
想起第一次離開家上高中時,阿婆在門口偷偷抹著眼淚。
我的眼淚劃過臉頰,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
我發現橋上的人,都在往同一個方向走去。
我跟在他們後麵,一起過了橋。
到了石橋的盡頭以後,溫度驟然下降。
石橋的盡頭開著遍地火紅的彼岸花,真的好美。
它們是這個地方唯一的色彩,看到這彼岸花,我覺得特別親切。
我看的正入神,突然有人在我左邊肩膀,拍了我一下。
我回頭看見沒人。這時那人拍了下我的右邊肩膀。
我從右邊回頭時,看見一個身穿紅色裙子的少女。
紮著兩個羊角辮。兩個辮子上插著兩朵開的正豔的彼岸花。
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就像會說話一樣。
整個看起來就是個古靈精怪的丫頭。
少女直接從我身後抱著我的腰,將頭埋進我懷裏,熟稔的蹭了蹭我。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靈兒好想你。你以後不要走了,好不好?”
自稱自己靈兒的丫頭,一臉天真的望著我。
她讓我感覺一見如故,特別親切,仿佛認識她很久很久一樣。
我摸了摸她的頭,“你叫靈兒?你為什麽叫我姐姐?”
靈兒離開我的懷抱,有些生氣的嘟著嘴,“姐姐,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叫靈歌,還是你給我起的名字呢。”
我有些無奈,因為我確實不認識她。“我確實不認識你,抱歉。你可能認錯人了。”
靈歌眨巴了兩下大眼睛,當即就哭的梨花帶雨。
“姐姐。你不要靈兒了。嗚嗚嗚……靈兒陪伴了姐姐三千年,姐姐竟然不愛靈兒了。”
我拉開靈歌的小手,擦了擦她的眼淚,“都是姐姐不好。姐姐失憶了。”
我實在不忍心看一個可愛的小姑娘在我麵前哭。
隻好假裝成她姐姐。安慰一下她。
靈歌圍著我仔細看了一遍,盯著我胸口的痣,若有所思的看了一下。
“你確實不是我姐姐,我姐姐胸口沒有紅痣。”
我見她情緒好轉,便準備轉身離開。
在我走了一段距離以後,她在我背後大聲的說,“姐姐,靈兒可以跟著你嗎?”
我猶豫了一會兒,因為現在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哪兒。
靈兒失落的看著我,“那你聽我講講我和我姐姐的故事吧,聽完你再走,好嗎?”
我實在不忍心拒絕她,又想著反正也不知道去那兒。於是便點頭答應了她。
靈歌拉起我的手,將我帶到河邊一個很大的石頭,然後和我一起坐在石頭上。
“原本我和我姐姐在這陰間生活了很久很久,我們一直很快樂的。可是姐姐靈力非凡,一心想要入仙籍,在這個過程中,我姐姐愛上了一個凡人,可惜人鬼殊途。”
靈歌講到這,她沉默了一會兒,我也沒有問她。
因為我想到了逸辰。他跟我何嚐不是人鬼殊途。
不過我現在也是鬼了,我應該去找他,和他一起在陰間生活也不錯啊。
靈歌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後來,那個凡人害死了我姐姐,我便在這黃泉路上等他。總有一天我要讓他償命。”
靈歌眼睛泛著淚光,緊緊的咬著自己的嘴唇。
模樣讓我好生心疼,我讓她靠在我懷裏,“你姐姐不是鬼了嗎?怎麽還會死呢?”
靈歌似乎被我的問題刺激到了,晶瑩的液體接連劃過白皙的臉頰。“我姐姐……就是被他害得……魂飛……魄散了。”
靈歌說完,小腦袋在我身上蹭了蹭,“以前我姐姐也是這麽抱我的。”
我用手輕輕拍了拍靈歌的後背,“靈兒從來沒有離開過這裏嗎?”
靈歌乖巧的點了點頭,“姐姐,你會帶靈兒一起嗎?”
我知道我不屬於這裏,我還有放不下的人。
我拉起懷裏可愛的人兒,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姐姐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你在這等姐姐辦完事,回來接你,好不好?”
我狠下心轉過頭,我不是她口中的姐姐,我也沒有辦法帶她走。
靈兒在我背後,聲音有些哽咽的朝我喊到,“姐姐,你不可以騙靈兒哦。”
看著那雙充滿著渴望的眼神,那麽的單純,那麽的清澈,我根本沒有辦法拒絕。
靈歌跟在我身後,一臉的天真爛漫。
靈歌帶我走到忘川河邊告訴我說,“這裏可以去陽間。”
我看到忘川河第一眼,隻能用觸目驚心來形容。
整個河水都是暗紅的,有很濃烈的腥臭味從河裏飄出。
河裏不斷傳出刺耳的哀嚎聲,河裏漂浮著無數個蒼白的人。
他們沒有血色的蒼白,和河裏如朱砂一般的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們不斷在河裏痛苦掙紮,慢慢的融成血水,最後一具具白骨沉入河底。
我一想到整個忘川河的河水,都是人的血液在流動,我就不禁有些顫栗。
靈歌拽了拽我的衣袖,“姐姐,你怎麽了?”
我故作鎮靜的說道,“我沒事。你接著說,這忘川怎麽回陽間?”
靈歌指了指忘川河上的小船,“姐姐,我們坐這個船,就可以回到陽間。隻是……隻是……”
靈歌欲言又止,我正想問她,靈歌拽著我朝河邊的船上走去。
船夫是個健壯的男人,帶著個鬥笠和蓑衣。
奇怪的是,他帶著黑麵紗,看不清他的臉。
我看到旁邊的船,船夫也都蒙著黑麵紗。
我也就沒有多在意,想必是規定一類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