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請收下我吧
薇薇安雙手交疊安放在大腿上,很淑女地坐在沙發上。她已經就這麽靜靜地坐著,等了李維兩個小時。
泰蕾莎翹著腿,雙手懷抱胸前,伊莎貝拉靠著扶手,左手托著腮幫,右手在杯子的邊緣上畫著圈圈,二人都十分警惕地盯著薇薇安。
實在容不得她們不警惕,一來是李維這家夥實在無法讓人安心,二來是薇薇安也真的太美了。
洛菲絲倒是一臉淡然,做著女仆該做的工作,狐露露則是畏縮在角落裏,抱著抱枕趴著腦袋,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大廳裏十分安靜,隻能聽見火爐裏木炭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啪啪聲。
忽然,狐露露的耳朵微微抖了兩下,趴著的腦袋抬了起來,怯生生地道:“我回去房間一下……”
沒有人作出回應,狐露露躡手躡腳地離開大廳,然後趕緊跑上樓,剛剛酒醒的李維恰好打著嗬欠從房間裏出來。
狐露露慌慌張張地道:“家裏來了客人,李維先生趕緊到大廳去吧!請您說話的時候務必要小心,搞不好……搞不好……會引發世界大戰的。”
嘶嘶,世界大戰?辣麽嚴重?
李維嚇了一跳,趕緊問:“你說的客人,到底是什麽人?”
“一位名叫薇薇安的小姐,說是女皇陛下的近侍女官,奉命來通知您一個重要消息。”
李維頓時明白過來,用手輕撫著狐露露的腦袋,柔柔地摩挲了兩下,笑道:“謝謝你來給我通風報訊。”
“別、別客氣。”狐露露羞澀地道。
李維下樓,還沒到大廳,便感覺到空氣十分壓抑,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沫,深呼吸了一口氣,隨即走進大廳。
“咦?!薇薇安小姐怎麽來了?是陛下有事要找我嗎?獸人族的酒後勁太猛,害得我睡了大半天,讓薇薇安小姐久等,實在不好意思!”李維裝傻充愣地說道。
泰蕾莎陰陽怪氣地反問:“嗬?狐露露剛剛才上了樓,她沒有把這事情告訴你嗎?”
她早已看穿了一切。
“呃,呃……碰巧沒見到她!”李維尷尬地搪塞過去,幹咳一聲,說道:“薇薇安小姐親自前來,想必是陛下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我們到書房再慢慢詳談吧!”
伊莎貝拉冷哼一聲,直接質問薇薇安:“請問薇薇安小姐,陛下讓你帶的消息,是什麽機密的事情,無論如何都要到書房裏談嗎?”
國會發生事情,明天便會見報,自然算不上什麽機密。
薇薇安淡然地回答:“不是。”
“既然不是機密,那就在大廳裏說,如果可以的話,我還希望薇薇安小姐能夠長話短說。”
“好!”
薇薇安很幹脆地答應,隨即把國會裏所發生的一切,簡明扼要地告知李維。
薇薇安的言語雖然簡練,但敘述非常細致詳盡,全是幹貨沒一句廢話。
薇薇安最後補充道:“陛下希望李維先生好好準備,陛下還說,她十分期待閣下的雄辯和英姿。”
聽到這裏,泰蕾莎和伊莎貝拉不約而同地‘嘖’了一聲,心裏同樣在想:那個老女人,真是不要臉。
李維雙眉緊蹙,嘶嘶地抽著氣。
李維和彌撒亞剛剛才因為此事起過衝突,當時李維還把彌撒亞懟得啞口無言。李維不認為彌撒亞當時是在演戲,一來太丟人,二來沒有必要。
亦即是說,直到昨天早上二人會麵的時候,彌撒亞並未有行動和計劃。
從二人會麵到國會開議,不過三十個小時,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彌撒亞不僅想出避免與皇權正麵衝突的辦法,還完成了國會表決的相關布置。
如此智慧和效率,李維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敵人。
薇薇安忽然問道:“李維先生,工匠與農夫之神,真的是克拉克陛下嗎?”
“當然!”李維斬釘截鐵地答道。
薇薇安又問:“那麽祂是邪神嗎?”
薇薇安也說不明白,邪神到底有哪裏不好,又做了什麽壞事,但就她自小被灌輸的觀念和接收到的信息,邪神都是極端負麵的形象。
單單‘邪神’這個名詞,就是由‘邪惡’和‘神明’兩個詞語嫁接組合而成,暗含著負麵信息。
李維拋出了一個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答案:“克拉克神尊是邪神,但邪神並不是邪神。”
薇薇安費解地追問:“李維先生,能不能請你詳細地解釋,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個問題,是陛下吩咐你問的?”李維反問了一句。
“不!是我自作主張問的。但我真的很想知道,懇請李維先生務必回答我。”薇薇安十分鄭重地說道,然後一臉真誠地盯著李維。
薇薇安的眼神,居然有‘千反田愛瑠之凝視’的效果,麵對如此一位美少女的真誠提問,李維實在不太忍心拒絕。
黛麗必定有著同樣的疑問,通過薇薇安之口,盡早釋除黛麗的疑慮也是不錯的。
李維想到這裏,決定告知薇薇安實情。
“邪神是世人的一種誤解,正確的理解應該是低階神明,又或者說是半神。一位神明是正義還是邪惡,應該由教義和作為決定。
血色舞會當晚,薇薇安小姐也應該在現場,難道你要懷疑自己雙眼所見的事實嗎?
再者,工匠與農夫之神庇護廣大的勞動人民,光榮教派的教義是‘勞動最光榮’,你覺得這些都是邪惡的嗎?”
聽完李維的諄諄教誨,薇薇安恍然大悟,喃喃道:“對啊!我怎麽會愚蠢到懷疑使徒大人和克拉克神尊。”
薇薇安說罷,猝然揚起手自摑了響亮的三巴掌。
正當大家都有些驚愕之時,薇薇安做出了一個更加驚人的舉動。
她忽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跪倒在李維麵前,虔誠無比地說道:“使徒大人,請你收下我吧?”
“啊?收下你?”李維有些驚惶失措,但因為‘使徒大人’這個稱呼,隨即便意識到‘收下我’並非那種意思。
李維扮演起神棍,扶起薇薇安,說道:“無論是使徒還是信徒,區別隻是職責不同,地位上是完全平等的。不要跪!我們光榮教派沒有這種規矩。”
“我與使徒大人是平等的?”薇薇安眼眸朦朧地問。
“對!不僅你和我,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薇薇安想起,敬愛的維爾殿下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長久壓抑的悲傷忽然逆流成河,剛剛被扶起來的她,忽然又跪了下來,抱著李維啕嚎大哭起來。
李維最害怕看到女人哭,特別是美麗的少女,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更不妙的是,薇薇安哭的時候,她的臉枕在了一個非常微妙的部位上。李維頓時陷入了‘一點寒芒先到’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