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是時候改變了
同一時間,乾清宮。
朱厚照斜靠在軟塌上,熟練演示著喉嚨吞錢的戲法。
當銅錢從耳後拿出,圍著的一群內伺無不驚呼歡舞。
歡舞過後,有圓潤善拍馬屁者立馬出口言道:“陛下戲法越發的出神入化了,奴婢距陛下這麽近,竟是絲毫未瞧見陛下手中的銅錢是如何到了耳後的。”
從張浩那裏學來的那幾套戲法,朱厚照一有時間便會不厭其煩的在這些內伺麵前表演上一番。
一月時間以來,朱厚照表演的雖都是不換口味的老三樣戲法,但這些內伺每次都好像都是第一次看到一般,天花亂墜的溢美之詞盡情往外說。
說來,這些內伺吃的就是這碗飯,馬屁拍的越響飯碗越牢固,可朱厚照竟是也對這些陳詞濫調的溢美之詞熱衷有加。
每有內伺驚呼讚賞之後,都極為興奮。
這次也不例外,在幾套戲法表演結束後,來自內伺誇獎也聽了一籮筐,朱厚照也是極為的滿足,懶洋洋的軟塌之上一躺,漫不經心地道:“這幾套戲法朕也練習了多日,是時候找張浩再學幾套過來了。”
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劉瑾聽聞朱厚照又要找張浩學習戲法了,趕忙出言勸阻道:“陛下,張浩那幾套戲法翻來覆去的也就是那幾樣,京中也有個戲法班子,專以表演戲法混飯吃,他們會的戲法肯定不會必張浩少,要不奴婢去把找他們來教陛下?”
劉瑾作為東宮元老中最會曲意逢迎的一個,朱厚隨便一個動作,隨便一句話他便能猜中其所思所想了。
對朱厚照跟隨張浩學習戲法之事,劉瑾並非是猜不中朱厚照的心思,隻是他不願讓張浩有被朱厚照青昧的機會。
王家燒雞鋪子,奉朱厚照之命送其回家的路上
一樁樁,一件件,他都記的一清二楚。
雖說現在朱厚照對張浩頗為袒護,為張浩的事情,他也沒少被朱厚照訓斥,但他相信,他常在朱厚照身邊,隻要他多說張浩壞話必然會讓朱厚照反感張浩的。
隻要朱厚照對張浩生起反感了,那他弄死張浩也便就容易了。
如前幾次一樣,毫不例外,劉瑾此言一出,朱厚照立馬不高興了,從軟塌上坐起身,疾言厲色的罵道:“狗東西,朕與誰學戲法還用你來教?”
被朱厚照訓斥了一番,劉瑾也依舊如往常那般嬉皮笑臉解釋道:“奴婢不敢,奴婢隻是覺著張浩那戲法不過是半路出家,擔心他教不好陛下。”
朱厚照還未來得及回應,有侍衛走進來了殿手恭敬道:“陛下,英國公求見。”
“他來作甚?”朱厚照有些煩躁。
白日那些朝臣便已經在他耳邊嗡嗡的叫個不停了。
這個不行,那個不行,每日車軲轆話要上一大堆,聽得他耳朵都起繭子了。
現在他好不容易能回寢宮緩上片刻了,這怎麽還追過來了。
隨即,朱厚照抬手吩咐道:“去告訴他朕睡了,有事讓他明日再說吧。”
總不能不讓他睡覺吧?
那侍衛應了一聲正要領命出去,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卻在殿中響了起來,“現在不過戌時,陛下怎可如此之早就睡下?”
話音落下,這道聲音的主人便走至了朱厚照身邊。
軟塌上麵的案牘前還擺著才演過戲法的茶杯和銅錢未來得及收去,被瞧了個正著,此人二話竟把桌上的東西皆都扯到了地上。
“張懋,你大膽!”朱厚照奮起反擊,站在軟塌上指著那人鼻子怒斥道。
朱厚照口中的張懋便是侍衛來報的英國公了。
張懋庶子出身,因嫡兄身患殘疾不能襲爵,撿來了一個大便宜。
但自身本事卻也不弱的,曾明憲宗閱騎射西苑時,弄三發連中,被賜了金帶。
能得賞金帶都是勳戚子弟拔尖的人物。
現在的張懋任中都府都督。
被朱厚照嗬斥,張懋絲毫沒有畏懼,噗通拜在了地上道:“先皇勵精圖治十八年,才有了我大明如今的中興局麵,陛下身為繼任之君,當沿襲先皇之勤勉,繼續實行勵精圖治之策,方能不負先皇所留之基業,如陛下現在這般,便是愧對先皇,臣受先皇之恩,若不能規勸陛下,怎能對得起先皇,陛下”
張懋言語中滿是諄諄之情,喋喋不休完全沒有結束的架勢。
朱厚照服了,往軟塌上一坐,道:“朕知道,朕這不是乏了,弄個戲法緩緩,英國公有事起來說話吧,劉瑾,把折子拿過來,朕今日要挑燈夜戰把這些折子都看了。”
張懋依言起身,卻也不再說找朱厚照的事情了,直接道:“陛下把臣之言聽進去便是,臣先告退了。”
張懋要走,朱厚照巴不得呢,擺手道:“好,朕一定記著了,英國公先去忙吧。”
張懋離開,朱厚照便把折子賭氣似的丟棄在一邊,憤憤道:“這些折子朕瞧了又有何用?想朕看的,朕才能看到,不想朕看的,朕能看到嗎?”
另一邊,張懋從乾清宮離開後並未馬上出宮,而是轉道去了仁壽宮。
仁壽宮乃是太後寢宮,現由朱厚照的老娘住著。
朱厚照老娘娘家姓張。
此刻仁壽宮中,張太後正做著女紅,聽聞婢女說張懋求見,立馬放下手中的活兒把張懋請了進來。
像張懋這些前朝重臣,對之自是得客氣些,畢竟還得是需要靠他們來穩定朝局的。
張懋進來,行禮。
行禮之後緊接著便開口道:“臣剛從陛下那裏出來,臣去的時候,陛下變戲法用的家夥什還在桌案上放著,陛下若一直熱衷戲法,那必然要荒廢朝政,那”
話還未說完,張太後臉色隨即便冷了下來,抬手道:“英國公不必說了,哀家都知曉了,哀家會找皇帝好生說說的。”
張懋來找張太後本意就是讓其好生督促一下朱厚照的,張太後既然答應了,張懋也便該離開了。
“天色不早了,臣也該告退了,陛下年少貪玩,卻也仁孝,前幾日為了給太後搶燒雞,還把安鄉伯的庶子打了一頓,太後出麵多做勸說,陛下會聽的。”
以張懋等大部分朝臣想法中,朱厚照與張浩搶燒雞,肯定是朱厚照單方麵的再打張浩。
就安鄉伯那草包庶子誰不知?那是出了名的軟弱,說話都恐驚天上人一般,豈能敢與朱厚照爭搶燒雞。
退一萬步講,即便真發生了爭搶,那又豈能搶得過朱厚照。
別忘了朱厚照可是有拳腳傍身的,安鄉伯那庶子騎馬可都不敢。
一個堂堂皇帝,欺負了人,他們若再喊著嚴懲,那丟臉的可就變成了皇家。
告了朱厚照一狀,張懋便離開了仁壽宮。
張懋前腳一走,張太後當即便命人找來了朱厚照。
朱厚照一進門便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還未來得及反駁上一句,張太後又道:“就請皇帝回去好生想想吧,這段時間,皇帝便莫要出宮了,哀家會命人守在宮門處的。”
從仁壽宮出來,一旁的劉瑾追在朱厚照身邊,道:“陛下,肯定是張懋告的狀。”
這麽明顯的道理,傻子都明白。
朱厚照一腳踢了過去,道:“朕還不知曉,用你說!”
朱厚照心情不好,一夜都沒怎麽睡,他覺著他該想辦法改變現在這種被動局麵了。
作為一個皇帝,總不能事事都被人管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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