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誰知道他是人是狗

  寺廟給學生們安排的住處是大庭院，一個院子裏起碼有七八個瓦屋，每個屋子可住兩人，內裏設施極為簡樸，一桌一床兩把椅子，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鹿啾啾和連翹選擇了一間，碰巧的是，原冽等人也被分到了她們所在的這個院子。


  她剛把書包丟在床上，手機鈴就響了。


  “翹兒，你先收拾著，我出去接個電話。”


  連翹乖乖點頭，看上去很有居家小女人的感覺。


  鹿啾啾拿著手機去了長廊，是海城小夥伴打來的電話。


  “阿治，什麽事兒啊？”她靠在身後的房門上，懶洋洋地問。


  寺廟裏的空氣不知比外麵清新了多少倍，入眼是大片的竹林，綠油油的，竹葉隨風悠悠擺動。


  原冽剛從房間出來，抬眼就注意到了某少女，丹鳳眼微微一揚，往前走了幾步，她的聲音清晰地傳入他耳中，“阿冶，你提他做什麽。”


  原冽收回腳步，眸色微微一暗。


  走了個阿冽來了個阿冶，他這小同桌，到底竹馬了幾個。


  薑冶敏感發現了她的異常：“啾啾，你這反應不對勁兒啊。”


  他的一顆心突地提了起來，咽了咽口水，“你是不是找到他了？”


  “……”


  鹿啾啾低下眸，輕輕地說：“找到了。”


  “那你們……！”薑冶語氣酸溜溜地，“鹿啾啾，你這下終於實現心願了，高興壞了吧？”


  高興沒有，壞了倒是真的。


  “……”


  從原冽這個角度，恰好能將對方的表情收入眼底，他看到她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不複以往神采飛揚，明亮的眼睛變得黯淡極了。


  鹿啾啾沉默了半晌，才開口：“什麽我的阿冽哥哥，是我犯賤，以後別提他了。”


  “……”


  “嗯，不喜歡了。”


  小姑娘的聲音聽上去有點艱澀，卻帶著少有的認真，一字一頓：“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喜歡了這麽多年的男孩，壓根就不記得她的名字。


  她讓他找阿冽哥，他都沒有記起她，找個屁的找，自己找自己嗎！！！

  ……


  鹿啾啾深吸一口氣，這都什麽破事還都被她碰上了，難道，就連老天爺都在嫉妒她家財萬貫父母和睦老哥疼她，才下此毒手的麽？


  如果是，那也太他媽操蛋了。


  她恨恨地想。


  “……”


  鹿啾啾掛了電話，剛一回頭，就見話題中心的某人站在旁邊，眉間似是藏了笑意，也不知站了多久，又聽見了多少。


  她肩膀猛地一顫，嚇得差點跳起來，磕磕巴巴地問：“原冽，你…你、你都聽見什麽了？”


  少女像是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洪水猛獸，往後退了兩步，一臉驚恐。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似笑非笑：“你想讓我聽見什麽？”


  鹿啾啾抿了抿唇，不發一言地看著他。


  他的校服衣領有些歪了，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喉結凸顯，渾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別樣的慵懶，丹鳳眼漆黑點星，笑意似是能夠洞察人心。


  跟小時候相比，話多了，人也變得好……欠揍了。


  原冽不知少女心中所想，過了一會兒，見少女仍是沒開口，也不覺得尷尬，：“這是公眾場合，我告訴你，你可別碰瓷，我不是故意要聽的。”


  鹿啾啾無意識地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聽到了。


  ……


  “要我說啊，你早就該放棄了。”原冽想到存在記憶裏的那個小女孩，瘦瘦弱弱的，如果她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大概現在出落的也會跟他同桌這般，明媚動人。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想著，看著少女圓溜溜的眼睛，忽而就笑了：“就連親密無間的夫妻還會出軌呢，鹿啾啾，你是不是傻，誰還沒過個兩小無猜了，小時候過家家的話也信，真成，一信還十年。”


  似是嫌說得不夠多，還補充了句：“放棄了才對，誰知道過去這麽多年，他是人是狗。”


  “……”


  少年笑的一派散漫，在鹿啾啾看來，簡直要多刺眼就有多刺眼。


  她僵直了身體，氣得渾身顫抖，看著他的眼神活似在看什麽殺父仇人，話也幾乎是磨著牙說出來的：“原冽，你說得對，我聽你的。”


  “他肯定是狗。”


  “……”